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十九一时哑口,面浮尴尬之色,“你真的给了他们三千两?”声甫落,头上立刻被敲了一记,耳畔听得那人隐隐含笑道:“当今世上,除却皇朝国库,谁能拿得出三千两?那庄银契据是我傍身用的,今天恰好派上了用场。”
这还是十九头一回见他笑如晴山澹冶,不觉痴了一瞬,久久无法移开目光。月隐麟大约也察觉到了,抿唇敛去笑意,正色道:“他们马上就会发现银钱有假,我们动作要快。”
事有轻重缓急,十九没再推脱,接了令牌,又扯了匹绸布将人裹好,负肩背上。
月隐麟挽剑在手,推开后窗飞跃上顶。十九凝神等了片刻,万籁俱寂中乍闻一阵剑啸生风,绰绰人影映在纱窗上,外面惊鸿四起,一阵嘈杂大乱。
纷沓的脚步声自廊上匆匆而来,十九赶在门扉大开前,一个鱼跃纵上房梁,单手紧护背上之人,小心翼翼的矮身俯趴。
须臾,一群黑衣蒙面人进入房内四下环顾,发现空无一人,当下不疑有他,出门围追月隐麟去了。待他们走远,十九趁隙出了阁楼,却不往主楼方向,而是身轻如燕地自回廊跳下,足点湖面,在一片粼粼的波光中踏水远去。
雷东等人原在不远处静观其变,见此一幕不禁瞠目结舌。一行人中莫笑阅历最轻,眼神也最为惊羡:“在水上背负一人还如履平地,好俊的轻功!”
“金鳞本非池中物,看来小兄弟是真人不露相。这下有好戏看了!”雷东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啧啧有声。
唯有叶玉楼面露不安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真的不用追麽?”
雷东嚣狂笑道:“叶兄弟大可放心,小兄弟是自己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们只管拿下那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到时候别说一个甯怀殇,就是我们要他整个蟾宫,也如探囊取物!”
叶玉楼不敢置信的道:“依雷兄言下之意,莫非刚才那位白衣公子是蟾宫之主?”
雷东不悦道:“老子看得清清楚楚!那模样那身手,除了月隐麟,世上绝难再有第二人!”
莫笑听了,一脸恍惚的道:“怎么传闻中的大魔头,一个个都是美人啊……”
“师弟……”叶玉楼黑了脸,狠狠一掌拍在他头上,“你整天不学无术想些什么呢?”
莫笑嘿嘿一笑,嘟囔道:“我说的没错嘛。现在要怎么办?”
“千金楼死士众多,谅他插翅也难飞。”
“叶兄弟此言差矣。月隐麟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断不可掉以轻心。”雷东想了想,终是不甚放心的道,“我们还是跟过去看看,以防万一。”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在雷东踏进千金楼的那一刻,月隐麟就注意到他背上的剑。古来神剑无锋,大巧不工,任何人只要细心打量一眼,皆看得出这口剑不是凡品。月隐麟觉得眼熟,乃因剑的原主人是阮空绮。平心而论,其武学造诣虽未臻于顶峰,但凡是见过阮空绮用剑的,都不得不承认:此剑唯有握在他的手中,方能当得起一个美字。
只不过,剑身太沉,雷东虽勉力背动,整个人却透出一丝佝偻的疲态。千金楼的众死士显然也留意到了雷东一行人,可他们没有一个为之侧目。所有人严阵以待,滴水不漏地把月隐麟围困在榭台正中,谁也不敢对眼前的强敌掉以轻心,但谁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月隐麟迴剑蓄势,眼神掠过台下黑压压的人墙,表情淡如霜雪。
不远处,花绛红凝眸注视着与众人持剑峙立的白衣剑者,愈看愈觉得他气质不凡,倾慕之色溢于言表。一转头,对上白如练恨火如炽的眉眼,禁不住喟然叹道:“此人姿首,倾国倾城。就这么杀了,未免可惜。”
白如练听罢冷笑道:“想不到姐姐真个多情。只是灭庄之仇不共戴天,今日这魔头自己送上门来,管他是生是死,都怨不得人!”
花绛红见她恼怒,反而笑得开怀:“妹妹误会了。我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却也不是分不清好赖之人。方才不过随口一说,千万别往心里去。”
白如练欲言又止,不料前方一阵骚动,将她视线吸引过去。定睛看时,原来是楼中众人不明就里,唯恐殃及池鱼,故而纷纷离场。须臾之间,偌大的场馆便再无半个好事围观者,气氛一时森然。
月隐麟目光扫过四周,手腕微转,佩剑泠然一震,荡开一道碧青的长弧。寒芒过处,众人顿感杀气迴风而至,眼前霍霍剑光恰似银蛇飞舞,势如惊雷破空,避无可避——与其说那是一种剑法,不如说是剑阵。观其出手分明只有一招,却像隐藏千招万式,瞬息万变,生生不绝。不消片刻,千金楼众死士皆被这出神入化的剑法逼得步步后退,几乎溃不成军。
雷东等人见情势不妙,赶忙挺身助阵,却仍是慢了一步,被白如练抢了先手。眼见众人合力围攻,月隐麟踏罡步斗,手运绝式,剑起招落,方寸不让。白如练一心想着报仇雪恨,出手甚急,每一招每一式皆豁尽全力、毫无保留,真气耗损甚巨。反观月隐麟,对战愈久,一身上乘内劲愈如松风迭韵、清远绵柔。二者孰高孰低,优劣立判。千金楼固然人多势众,奈何个个心如悬旌、鸠合溃散,终究还是敌不过那白衣飘洒的一人,一剑。
楼中央的榭台之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人,更多人早就跌下高台,连爬起来再战的力气都没有了。白如练的体力亦臻至极限,拄剑的手在剧烈颤抖,两腿也渐渐发麻。月隐麟本可一招取她性命,然而最后关头,却犹豫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旁观时久的花绛红有了动作。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都退下吧。”
盈盈笑语如嗔似怨,美人水袖轻扬,足尖一点已飘然上至高台,引来香风阵阵,适时缓颊了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
月隐麟观她气度,料其乃千金楼主,便好整以暇负手于腰后,静待下文。过不多时,果然听得花绛红巧笑倩兮道:“蟾宫之主大驾光临,千金楼蓬荜生辉矣。”
“不必多费唇舌。”月隐麟横剑一指,淡淡道,“我给你三招机会,有何能耐,尽管施展。”
花绛红倒也干脆利落,二话不说起手便攻。月隐麟看她身形闪动,转眼已到跟前,其招行如急风骤雨,袖卷如鞭云挞雪,层层掩掩缠身而来,顷刻间将他连人带剑重重裹住,形如蚕蛹。这一连串招式奇诡华丽、匪夷所思,别说雷东等人见所未见,就连白如练也闻所未闻。
“三招已过,阁下感觉如何?”花绛红隔着布蛹在月隐麟耳畔吐气如兰,洁白的丝绸自其袖底缓缓剥落,散出阵阵异香。
月隐麟被质地柔软的绸布缠得呼吸不畅,忍不住一阵急喘,吸入大量香粉,周身气力尽失,血脉亦随之贲张。
“你放走了我的猎物,我只能拿你做替身了。”
花绛红暧昧低语,探手轻触布蛹细细描绘,纤纤十指蓦地化出长甲,竟是对准眉眼部位狠狠刺入。伴随着月隐麟刻意压抑的一声低吟,白色绸布浸润出斑斑血色,看起来有些怵目惊心。
眼前一幕血腥残忍,分明是邪祟作风。众人看得兴奋莫名,叶玉楼与莫笑却不敢苟同,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
花绛红欲下杀手,孰料耳畔传来裂帛声响,白绸四下飞散,竟是月隐麟逆转真气强行冲破桎梏。他眼角有血痕,视线一片幽影朦胧,索性双目紧闭,仅凭听觉制敌于先。饶是如此,花绛红也应付得十分吃力,交手数个来回,额上已然汗珠如缀。
白如练与雷东见情势有变,按捺不住提剑上阵,两人合力攻向月隐麟。花绛红借机抽身后退,月隐麟一剑旋空,白如练趁势急抢上前。月隐麟却没有给她机会,反手就是一记斜刺,其势疾如鹰隼、锐不可当,青芒冷锋正中白如练心房。众人闻得她发出一声凄切哀吟,身体剧烈震颤,旋即被震开三丈之外,伤口血如泉涌。
“夫人!!”
雷东怒嚎一声飞奔过去,想要伸手扶她,待要触到躯体,又僵硬地住了手——她看起来那么脆弱,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碎了。
最后,是花绛红小心翼翼的将她揽入怀里,涩然长叹:“妹妹,你这是何苦……”
白如练的双眼睁得很大,但她眼中已看不见任何人,只是呆滞的,凝眸望着前方。
“魔头,替夫人偿命来!”
悲伤催化了愤怒,也掩埋了理智。雷东乱无章法的提剑就砍,反被月隐麟制住手脚,夺去了兵刃。
“你死不足惜,别糟蹋了剑。”
闻得此言,雷东气得虎目贲张。月隐麟却视若罔闻,背负双剑跃下高台,一步一步,旁若无人的往外走去。
莫笑毕竟年少,赤手空拳就要去拦月隐麟。叶玉楼眼疾手快的将他一把拉住,沉痛道:“由他去吧,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夫人她……”
后面的话莫笑没有说出来,汹涌的泪意哽住了他的喉咙。
叶玉楼静默半晌,低低的安慰道:“悲伤无益,一切等陆前辈回来再行定夺吧。”
月隐麟离开千金楼,乘着朦胧的月色出了城,隐忍多时的内伤终于爆发。再往前十里,便是奉天驿馆的属地。他强打精神,踏着细碎的步伐勉力前进。行至一处荒草蔓生的野径,冷不防有人从暗处扑上来,从背后将他拦腰抱住,顺势以手掩住他的口鼻。
“呜……”
那人的手臂很有力,月隐麟扭头想要挣脱,耳畔却如惊雷般响起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你伤得很重,别乱动。”
一句话,彻底让挣扎的人安静下来——月隐麟缓缓闭上眼,他确实没有力气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更新时间的说明:年关将近,上班时间基本没空码字。通常周末两天能更新一章,如果遇到特殊情况要参加婚礼、出门旅行,就要如这次一样,明明是长假还断更十多天,导致现在要码字到半夜三更了。困,爬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