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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情的发展又一次出乎了意料。
警察是因为麦克斯出租车挡风玻璃的碎裂,将他们拦了下来。在文森特的威胁之下,麦克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警察,可是两名警察的不依不饶、求追不舍却让气氛陷入了僵持,文森特已经拿出了手枪,而警察则命令麦克斯打开后车厢——放着一具尸体的后车厢……事情一触即发,那模糊不清的光线之中弥漫着斑斓的火花,哈维尔不由屏住呼吸——但就在这时,警察却接到了附近发生枪战的信息,要求他们立刻到现场支援,所以两个人匆忙地要求麦克斯将破损的车辆开回总站,而后就迅速离开了。
随时都可能引爆的炸弹却在最后一秒被掐断了,这种几乎就要爆发出来却戛然而止的憋屈感让哈维尔浑身肌肉再次僵硬住,胸腔里激荡着难以言喻的躁动情绪。
可是哈维尔没有来得及深思,危机又一次出现了,出租车公司总部接到了警察的通知之后联系到了麦克斯,正准备下车执行任务的文森特却不能放任总部来破坏计划,只能指挥着麦克斯去应对。
总部试图把撞碎挡风玻璃的事情推到麦克斯身上,要由麦克斯自己来承担维修费用。看不过去的文森特直接站了出来,假装自己是律师,指出对方这完全是诈骗,因为公司的保险将会支付所有损失。文森特甚至胁迫麦克斯咒骂自己的老板,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这是很有趣的一件事,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有趣。
文森特把麦克斯的双手绑在了方向盘上,而后离开出租车去执行任务了。停靠在小巷子里的出租车几乎无法吸引任何人的注意,麦克斯花费了全身力气挣扎,不断用脑袋敲打着喇叭,但是小巷路口的行人们却匆匆而过,始终没有人愿意停下脚步,麦克斯的努力看起来就像是徒劳,在那恢弘的光影之中有种波澜壮阔之感,空气里只有出租车那尖锐的喇叭声鸣响声,除此之外一点杂音都没有,也没有任何配乐,却渗透出一种入侵骨子里的寒冷。
最后的最后,麦克斯的挣扎终于成功地吸引了两个路人过来,他慌张地开口大声求救,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来人是两个小混混,他们拿出了手枪教训了麦克斯一顿,根本不顾双手被绑起来的麦克斯,直接顺势把麦克斯洗劫一空,同时还把文森特的笔记本电脑也抢走了。
看着得意洋洋、大摇大摆离开的两个混混,麦克斯陷入了绝望。
执行完任务归来的文森特看到了这一幕,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两个混混,抢回了属于他和麦克斯的东西。站在过度曝光的光线之中的文森特回过头,光影缓缓滑过那满是胡渣的下巴,雕刻出那冷峻的五官线条;困在阴暗斑斓的光线之中的麦克斯抬起头,脸庞隐藏在一片模糊之中,只有那双湛蓝色的眼眸躲藏在厚厚的镜片背后,一片茫然;地面上,两具尸体毫无生气地平躺着,一动不动。
那强有力的光线对比将表情、眼神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勾勒出来,错杂的情绪在轻轻汹涌,使得哈维尔忍不住细细咀嚼,不等明白过来,灵魂都打起了冷颤,一个接着一个。多么有趣,却多么讽刺——标志善良的麦克斯却生活在社会的底层,被老板欺压,被混混抢劫,被路人漠视,最后却需要标志罪恶的文森特来替他出头,解救他于水火之间。
前一刻,文森特还带着麦克斯进入爵士酒吧,和酒吧老板优雅地谈论着爵士乐的兴衰,然后猝不及防地杀死了老板,一枪爆头;下一刻,文森特就带着麦克斯去医院看望后者的母亲,还一脸正经地要求麦克斯一定要带花给母亲,并且和那位善良的老妇人谈笑风生。
善良与罪恶之间的泾渭分明,却又模糊不清,在镜头的强烈光影之间游走,让哈维尔完全冷静了下来,情绪不由自主就进入了镜头之中,彷佛自己也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座上,冷眼旁观。
强烈到几乎尖锐的情绪却在冷静克制的镜头之中缓缓蔓延,没有大打出手,没有英勇飙车,没有惊天爆炸,甚至没有激烈枪战,所有一切都压抑到沉闷地在空气里缓缓蔓延,从电影开始第一秒就保持不变的节奏却制造出了一种难以描述的紧绷感,让人愤慨不已,让人无法呼吸,让人激情燃烧,让人如坠冰窖,犹如慢刀割肉一般,疼痛感一点一点地爬满全身,想要呼喊却发现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哈维尔是如此清醒,却又是如此混沌。他可以感受到弥漫在模糊光晕之中的紧绷感,肾上腺素犹如七月四日的烟花秀一般,根本停不下来;他还可以感受到那汹涌在平静海面底下的暗流,脑海里的思绪不断迸发出来,却又无法理清,那种游走于刺激和深思之间的挣扎,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般。
“如果他答对了,你会放他走吗?”麦克斯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所有情绪彻底爆发,对着文森特大声嘶吼起来。
第395章 两种沉默
麦克斯崩溃了,麦克斯彻底崩溃了,在一次又一次的峰回路转中,在一条又一条的生命消逝中,在一秒又一秒的精神挣扎中,他终于崩溃了。于是,麦克斯不顾一切地抢走了文森特的手提包,将包里的笔记本电脑以及所有资料都扔下了天桥,被路过的货车碾压成粉碎。
麦克斯激怒了文森特,始终波澜不惊的文森特,暴怒刹那间席卷而来,彷佛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解决麦克斯——对于他来说,生命根本不具备任何意义;但仅仅只是刹那间的迸发,紧接着怒火又如同潮水一般消褪而下,他强硬地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今晚剩余的两个任务之上。
“就算他答对了,你会放他走吗?”麦克斯被强迫再次坐进了驾驶座,透过后视镜看着文森特,一动不动,愤怒地咆哮着。
文森特知道他说的是刚才爵士酒吧的老板,他提了一个问题,说如果老板答对这个问题,他就放他一条生路,但可惜……文森特的情绪似乎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微蹙着眉宇,木然之中带着一丝不解,迎向了麦克斯的视线,他蠕动了一下唇瓣,似乎想要回答,似乎又正在思考。但麦克斯没有给他机会,“不用回答,你的行动已经给出了答案。”这是麦克斯第二次如此强硬的反抗文森特,甚至可以说是指责,麦克斯收回视线,看向了前方的道路,宣泄万情绪之后,他整个人骤然冷却下来,彷佛心灰意冷一般,低声呢喃到,“你就是罗生门里的那个仆人。”
文森特静静地看着麦克斯,没有说话,窗外流转的迷幻光线让整个世界看起来有种不真实的隔离感,空气里仅仅只有引擎的嗡嗡声响在回荡着,那短暂的安静与刚才的动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却让思绪在空气里汹涌地激荡起来。
罗生门。
哈维尔的瞳孔猛然睁大,几乎是一瞬间就有成百上千的思绪迸发出来,可是来不及理清楚,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流转的光线留在了这辆未知的出租车上。在这个世界上有两种沉默,一种沉默走向死亡,一种沉默引来爆发,这片刻的沉默又引领着文森特和麦克斯走向何处呢?
“轿车?”文森特打破了沉默,彷佛只是闲聊,但嘴角却带着一丝不屑和调侃,他说的是麦克斯的母亲,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做的是豪华轿车服务,而不是出租车。
麦克斯不耐烦地瞥了文森特一眼,“不要开始。”
“我不是说谎的那个。”文森特身子微微前倾,那沧桑而冷峻的面容被暴露在灯光之下,眉宇之间的嘲讽和挑衅犹如灰尘一般在缓缓跳动着。
麦克斯斜眼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厌烦和嫌恶的情绪在眼底翻滚着,语气也显得十分生硬,“是她听了自己想要听的话,我没有误导她。”
哈维尔越发觉得电影有趣起来,此时灯光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原本彷佛是一堵墙般隔离在两个人中间,但现在却分成了两股,隐隐往外移动,使得文森特和麦克斯两个人都完全暴露在那暧昧模糊的灯光之下,表情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暴露出来;与此同时,文森特和麦克斯两个人的对峙也开始逐渐发生了倾斜,比如说,这一回率先搭话的是文森特,而麦克斯始终在不耐,这与之前的情形发生了颠倒,文森特高冷专业的形象也在刚才那次暴怒之后,一点一点出现了裂痕,虽然不能说两个人已经达成了平衡,但气势转换的确在悄无声息地发生。
“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会觉得不够好,永远如此。”麦克斯的情绪有些错杂,低落之中又带着一丝犹豫,烦躁之中又带着一丝无奈。
文森特的视线落在麦克斯身上,从尖锐变得平和,而后垂下眼帘,看向了正前方,“他们会将自己的不足投射到你身上。”低沉的嗓音在斑斓的光芒之中缓缓发酵,“当他们不满自己、自己的生活时,就会发泄到你身上。”
那刹那间泄露出来的脆弱让哈维尔陷入了深思,他在文森特的眉宇之间寻找到了久久无法愈合的伤口。文森特轻描淡写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母亲早逝,醉酒的父亲不断殴打他,他的童年就寄养家庭和父亲家之间奔波,不断被抛弃,最后他在十二岁时,杀死了父亲。
沉默,放映厅里一片沉默,罪恶背后的伤痕累累让所有争议都沉默了下来。
可随即,文森特就嘲讽地轻笑了起来,戏谑的邪恶表情彷佛在嘲弄麦克斯,但事实上却在嘲讽每一个人。没有多余的话语,仅仅只是一个笑容,就将刚才所有的同情都化解了,所有一切都是谎言,这让文森特看起来更加面目可憎。
但哈维尔却没有轻易地推翻自己的想法,他始终觉得,刚才那瞬间的脆弱才是文森特内心最真实的伤口;可同时,哈维尔又一次想起了刚才麦克斯提起的罗生门——你所经受的困难、承担的痛苦不能成为你作恶的理由,每个人都自私自利地为自己辩驳,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犯罪了,每一次犯罪都可以找到相对应的理由。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这部电影,似乎远远没有想象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