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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用最高阶的火焰魔法焚烧它,试图把它烧成灰烬。
“不对!”班先生在一旁细心观察了一番,说道,“盒子的本体并不在这里,所以任何魔法都奈何不了它。这些触须也是,全都是视觉上的一种欺骗手段,唯一真实的,只有那粒种子。”
“告诉我,它在哪里?!”洛韦斯问。
班先生抬起胳膊,伸出一根手指,说:“妮蒂亚小姐,能不能请你在我的手上倒一些染色剂?”
妮蒂亚照他的话做了。班先生找准了他所“看”到的黑暗中的光明,放出一道魔法,将染色剂射到了其中一条触须上,大家往那条触须望去,那染色剂所标记的地方,正是覆盖住连恩心脏的吸盘。
“烈焰中的女神啊,将您的愤怒化为沸腾的火海,毁灭大地的一切生命,烈火地狱!”
洛韦斯的火系魔法烧着了胶质吸盘,七条触须在瞬间集体枯萎,发出“嗤嗤”的声音,然后连同那个金属盒子一块儿消失不见。
黑色烟雾又重新回到了毗格娜体内,她渐渐苏醒,睁着灰色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
连恩也从天花板上摔落下来。
所有人都注意到,连恩的脸色有多糟糕,苍白的程度比一张过滤纸好不了多少,好像触须吸走的并不是毗格娜的暗影魔力,而是他身上的元气似的。
妮蒂亚关切地走上来,想扶着连恩到沙发上休息,被他一口拒绝。
他低着头,呼吸急促而紊乱,金色的额发把他的眼睛遮盖起来,然后他从喉咙里发出相当生硬的声音:“别过来,你们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他脚步不稳地走出屋子,因为他的表情实在太痛苦,大家只好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不再表示出关切来让他更加难堪。
屋外一阵响雷惊天动地,随即天空又下起了雨。
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亚丝太太指挥妮蒂亚和吉耐特来帮她做饭,她举着锅子,故作轻松地说:“今天晚餐我们吃炖肉!”
回答她的却只有一声声叹息。
虽然刚刚渡过了一次危机,但每个人的神经反而比之前更紧绷,不安和伤感仿佛塞满了整个胸膛,把他们压得喘不过气。
没错,他很清楚,那个仪器是父亲制造的。
连恩坐在一块烂了一半的树墩上,使劲咬着手指,仿佛要把手指咬破似的,以防自己发出任何脆弱的声音。
大雨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淋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冷风让他起了鸡皮疙瘩。
很好!他想,就是要这种冰冷的风,才能让他现在保持着清醒,诚实地面对自己!
他试着体会自己的感觉。长久以来,支持他的精神支柱是什么?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的父亲。
以前是父亲的微笑和鼓励,如今则是对父亲的回忆——这种回忆现在看来是那么不可靠。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斩钉截铁地说,他一个字也不信!可现在,他没有信心,也没有勇气去反驳。
为什么呢?人们为什么总是会被无从选择的无知所蒙蔽,一遍又一遍重复自认为真实的假象?既然他们心底知道这是假象,为什么还要像一个虔诚的教徒那样,拼命说服自己不要去怀疑它?
“吸收魔法,仅限于暗影类。”这些字再次在连恩的头脑里盘旋着,让他头痛欲裂。
他怎么会那么愚蠢,怎么就没有把他的父亲和谬夫人联系起来?他知道父亲一直在秘密制造仪器,并且定期提供给某个身分显赫的人物,但他从不怀疑,也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噢,他一直、那么相信他的父亲!可是,父亲却背叛了他!
“为什么?”他生气地叫,“为什么要制造那种东西?为什么要和谬夫人勾结?噢,我不想相信,害死修依和那塔莎的人,居然是你!上帝啊,你叫我怎么面对洛韦斯,怎么面对毗格娜?”
连恩抱住头,蜷缩着身子,他感到有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别碰我!”他激烈而嘶哑地喊,“无论是谁,别来烦我!”
“是吗?”洛韦斯冷冷地说,“看起来你受到的打击不小……要不要听我说两句?”
连恩捂着脸,一声不吭。
他知道,就算他说不,洛韦斯还是会继续说下去。
“抱歉,我偷听了你的自言自语。”洛韦斯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能理解你的感受,毕竟,过去的十五年里,我每天都活在对父亲的憎恨中,我恨他恨得要命,误以为他背叛了母亲,背叛了我……”
“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连恩大声反驳,“这不是误会!”
“真巧,这也是我过去十五年的口头禅。”洛韦斯叹了口气,走到连恩身后,背对他坐下来,说,“我的母亲是个十分善良的人,每当我责怪父亲时,她就会给他找一大堆借口,声称一切都是误会。
“然后我就会像你现在这样,用力反驳说,这不是误会!然而事实上呢……我确实错了,修依并没有背叛我们。”
“所以,你想说什么?想告诉我,我错了,那个像怪物一样的吸收仪器,并不是我父亲为谬夫人制造的?
“而是某人恰好路过古兰蒂城堡,顺手把它寄放在一个秘密的地下工作室,而那个人又恰好和我父亲有着相同的笔迹?噢!拜托饶了我吧,我不需要你来安慰我。”
“我也没有这么好心。”洛韦斯无视连恩暴躁的情绪,依然平静地说,“我相信你的判断是对的,你的父亲确实是制造了那个仪器,但是,也许你忽略了其他更重要的因素。
“你要知道,一个工匠制造屠刀并非是为了屠杀,一个罪犯杀人也并不一定是出于自愿。所以我猜测,你的父亲会不会也像修依一样,受到了谬夫人的威胁,而不得不如此?”
连恩依然把脸埋在手心,极度不平静。不过他承认,洛韦斯的话就像一股溪水,穿过他竖满尖刺、却又脆弱无比的防线,流进他心里的某个角落,减轻了体内灼烧难忍的疼痛感。
他说:“就算有苦衷,他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既然是苦衷,就一定有无法说出口的理由,你应该知道,有口难言的人,比被蒙在鼓里的人更加痛苦。”洛韦斯以低沉的嗓音继续说,“现在,你是不是愿意跟我说说你父亲死时的情形?假如这不会使你太难过的话……”
雨势越来越大,打在树叶上发出的“啪嗒、啪嗒”声也越来越急促,紧密得几乎要连成一串无休止的旋律,雷声和闪电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过坐在这段烂树桩上的两个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连恩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说出他那段深藏在心底,沉痛的记忆,他觉得,也该是坦然面对它的时候了─当你能够试着把死亡说出来的时候,它也就不会那么可怕了。
“我的父亲,”连恩说,“我跟你提过,他死于死亡之触。”
“是的,我记得。”
“那天早晨,我像平常一样,做完例行的魔法练习,吃完早餐,然后到书房找父亲。这个时候他一般都在那里看书写信。
“我打算叫他跟我一起去拜访一位邻居,或者外出散步,总之我希望他出去走走,因为前一天晚上他的心情不太好。
“然后,我敲了门,走进去……我看到他倒在地上,大口喘气,整个面孔被黑色的漩涡笼罩。我吓呆了,开始尖叫,声音大到让城堡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我俯下身查看父亲的伤势,想在圣疗师到达之前,设法制止死亡之触的蔓延,这时,他突然睁开眼睛,抓住我的手,叫我的名字……他要我忘掉一切,离开古兰蒂,去一个他早已为我安排好的魔法学院学习。
“当时我根本没听进去,只是不断地询问到底是谁对他下的手,是谁、是谁、是谁?噢,可是父亲到死都没说出来!”
“那么现在,你心里有答案了?”
“……我不确定。”连恩沉默一阵后说,“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你心里始终期盼有这么一个人,对不对?你希望杀死你父亲的凶手是谬夫人,能让你有更充分的理由来与她对抗?”
“别说得好像有多了解我似的!”连恩叫道,“她是不是凶手都已经不重要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杀了她,为了毗格娜,也为了我自己。”
洛韦斯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说:“你干嘛不愿意承认,你的父亲是自杀死的?”
“你!”连恩抬头瞪他。
“你心里明明知道,仅仅笼罩在面部的死亡之触是无法要人命的,更何况你的父亲还是个非常优秀的巫师,没有人能够用巫师的招数杀死他,除非——那个人是他自己。”
“住嘴!”连恩嘶哑地叫,“你根本不懂,我的父亲绝不会自杀!”
“真正不懂的人是你。你认为,为什么刚才那个仪器没有成功吸走魔力?为什么谬夫人到现在还没有夺走毗格娜的暗影力量?难道只是运气好?还是因为,自从你的父亲死后,始终都没有一台完美的仪器可以达成谬夫人的目的?”
洛韦斯叹了口气,说,“事实上,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父亲是自杀的——他为了阻止谬夫人的野心,也为了保护你,选择了死亡……”
“噢,不!”
连恩哀号一声,揪紧头发,浑身战栗。然后是一片死寂,只有雨滴和呼号的冷风打破这深深的沉静。
然而对连恩来说,乌云、暗夜、风暴已经过去,一直以来的自我欺骗、偏执和愚蠢的幻想,再也不存在了。
“我说过,我可以理解你。好了,我想说的就这么多。”洛韦斯站起来,擦了擦被雨淋湿的头发,将刘海拨到脑后。
他以忧郁的目光看了看连恩颓丧的背影,大踏步走回屋子里去。“不过,”他最后说,“你可别误会,我这样做并不代表已经认同你了——你要知道,毗格娜,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出乎他的意料,连恩居然回答他:“也好,毗格娜就暂时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