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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凤先就咧嘴笑了:“反正姑娘说的话准没错我全听姑娘的”
金环的声音也轻快起来:“只怕厨房该送晚饭过来了,我出去瞧瞧。”
才一开门,却见翠叶亲自带着厨房里两个媳妇,提着食盒一路走了来。
金环接过了食盒,诧异地笑道:“怎么倒劳动翠叶姐姐亲自给我们姑娘送晚饭来了?真是不敢当,姐姐快屋里请。”
翠叶站定了脚,笑道:“我是来跟六姑娘说一声——三姨奶奶听说六姑娘胃口弱,不宜吃油腻的东西,很是担心,所以已经知会了厨房,把姑娘份例菜里的荤菜停了,以后姑娘每顿饭就是两样清淡的素菜。”
屋里的主仆三人听了此话,脸上俱是一愣。
金环忙将食盒掀开,见里面果然只有两个碟子,一碟糖醋雪里红,一碟炝炒黄瓜片,再就只有一碗白米饭而已。
“这是给六姑娘的晚饭?”玉凤犹自不信,挑着眉追问了一句。
“是的啊,没错”翠叶笑吟吟地应道:“咱们家老太太最见不得糟蹋东西,总是教育儿孙们要勤俭持家。既然姑娘脾胃不好,那大鱼大肉的倘或吃坏了可怎么办呢?白扔了又可惜,所以姨奶奶让大厨房里以后只捡着姑娘适合吃的菜做了。”
“你,你这分明是……”玉凤这才明白过味来,当下气得小脸通红,脚一跺就要嚷嚷。
阿离暗中在她后腰上捻了一把,便笑着扬声道:“多谢姨娘惦记着。鱼生火,肉生痰,青菜豆腐保平安。这大冬天的吃根嫩黄瓜可是够金贵的,是咱们府里自己的暖棚种出来的吧?看着就水灵姐姐回去代我向姨娘道谢,就说我很喜欢。啊,对了,姨娘现在也上了年纪了,论理,饮食上也宜清淡一些呢。”
她不急不徐恬恬淡淡的微笑着,低头望着那盘子黄瓜时就象望着一道珍馐美味,没有任何的羞怒。
翠叶脸上的笑倒有点僵僵的不自然起来。
“奴婢一定把您的话学给姨奶奶听,让她高兴高兴。”翠叶蹲身一福,掀帘就出去了。
……
“这三姨娘也太过分了吧?姑娘对她已经够恭敬有礼的了,她还这么欺负姑娘这饭菜还不如一个二等丫头的呢,也太欺糟践人了”玉凤气得两眼冒火,扭头就往外走:“我要告诉太太去,让太太另给姑娘换个住处”
阿离一伸手便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跟太太说什么?跑过去说三姨娘苛扣我的伙食?然后太太就给我换了单独的院子了吗?”阿离摇了摇头,叹气道:“你怎么还不明白,现在这样子正是她喜欢看见的,她怎么舍得好戏才刚开始就没得看了呢?二姨娘空落落地一个人住一个院子,却偏把我塞到这西偏院来跟四姐挤着,你想想这又是为了什么?”
玉凤呆了呆,神情就有些气馁,还是不甘心地小声嘟哝道:“那……难道就让她这么欺负着呀……”
阿离轻轻地哼了一声,便转头问金环:“昨儿让你把那碗红焖羊肉给那两个粗使婆子送过去的时候,有别人看见了?”
金环想了想,道:“就看见春喜在那廊上探了探头,我也没在意……谁能想到这么大的总督府里,小姐赏下人一碗肉吃也算个事儿啊。”
“在别人就不算,可谁叫这事儿偏偏出在我身上呢?”阿离想到莲心过来的时候,窗外闪过的那个人影,便淡淡一笑,朗声吩咐,“玉凤,摆碗筷吃饭,我也饿了”
“您还真吃得下去……”玉凤小声嘟哝一句,不情不愿地将那两样素菜拿出来摆在桌上,看了看,撅着嘴道:“好嘛,今儿姑娘的菜跟我们的一样了,这才真叫主仆同乐了吧?”
阿离扑哧一笑:“怎么吃不下去?饿坏了可是自己的。”又叫金环:“去把那粗使婆子叫过来收拾碗筷吧。”
“现在就收拾?可姑娘这不是才刚动筷子吗?”玉凤有点纳闷。
“唔,是啊,我还没吃完哪……那就让她们站在旁边等一等呗”,阿离随意地耸耸肩,盈盈而笑,细声对金环道:“不过今儿是没大碗的肉赏她们了,真是可惜,你记着要跟两位大娘提一句,知道不?”
金环只略加思索,便已了然,当下掩口笑道:“明白,我知道怎么说”
……
两个婆子缩手缩脚走进西厢房的时候,正看见阿离坐在桌边在用晚饭,急忙撩袍带袖地蹲身万福请安,其中一个嘴甜些的便说:“姑娘屋里哪有我们站的地方,我们这种嘴脸没的污了姑娘的眼”
阿离笑吟吟地说:“这数九寒天的,差遣大娘们来回跑腿儿,还得让大娘们在外头风地里站上半天,我心里怪不落忍的……大娘贵姓啊?”
那个婆子捂着嘴咯咯咯一通笑,又忸怩道:“哎哟,我们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贵不贵的呢,姑娘太客气啦……我夫家姓沈,娘家姓赵,她们都管我叫赵婆子,也有叫老赵的。”
阿离便点了点头,继续慢条斯理地低头吃饭。
两个婆子只得垂手站在一侧等着。
阿离吃着吃着便捂着嘴咳嗽了一声,皱眉道:“这个雪里红,盐放得太多了,齁得慌……金环快倒杯水来我喝。”
那两个婆子觑着眼往阿离的饭桌上细瞅着,脸上现出诧异之色,赵婆子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这饭菜怎么这么素啊?比我们两个下三等的老婆子也好不了多少……”
另一个余婆子便接着说:“是啊,刚才环姐儿也没大说清楚,怎么又说是因为前儿晚上赏给我们的那碗肉闹的呢?”
第二十一章 人心
第二十一章 人心
“就是因为六姑娘看着两位大娘大冷天的还得跑腿儿干重活粗活,心里觉得不忍,就让我把那碗羊肉给大娘们端过去了,好嘛,这下可闯了祸了,今儿姑娘的晚饭就只送了这么两个能淡出鸟来的青菜了……”金环忿忿地说道。
“金环,别胡说”阿离抬眸打断了她的话,极快地溜了两个婆子一眼,皱眉道:“瞧你这话说的,倒象是因为两位大娘吃了我一碗肉,就闹得我的伙食被克扣了似的。你这么说,岂不让大娘心里觉得不安?”
“可是……”金环欲言又止,最后只绷着脸拖长了声音道:“姑娘这个只为了别人着想,自己吃亏也不吭声的性子啊,唉……”
两个婆子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已经不安中带出些恼怒来了。
余婆子先向窗外溜了两眼,见没有人,便咬牙啐了一口,道:“我们这等下溅的奴才,原本不配吃肉可六姑娘菩萨一样的好心,却被我们连累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赵婆子更是气得不行。本来这些粗使婆子素日就没有脸面,挑水劈柴,上夜坐更都是她们,干最苦重的活,拿最低等的月银,伙食最差,偏又在三姨娘这等厉害主子院里当差,素日就没少受气,不过敢怒不敢言罢了。这些婆子们又都是目不识丁,心性狭窄的无知妇人,没事时还惯爱东家长李家短的搬弄是非呢,眼下这事儿偏又扯上了自己,再加上金环在旁又时不时地添油加醋,那久已压抑的怒气登时便找到了出口。
余婆子是个愚顽的,当先便愤愤然道:“六姑娘怎地不找太太说去?再庶出的姑娘那也是正牌的主子再得宠的姨奶奶那也是下人主子姑娘岂是下人能欺负得的?”
阿离便露出一脸的惊惶,连连摆手,示意她噤声,惴惴不安地说道:“大娘快快收声,你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罢了,让“别人”听见还了得?我新来乍到的,又没有根基,太太面前哪里有我说话的份儿,算了算了……”边说,边低了头不语,神色黯然。
余婆子直跺脚:“姑娘真是个好性儿的,这么点儿年纪却这样冤屈,我都替姑娘心疼得慌,真真是憋死我啦”
赵婆子相对谨慎些,虽然脸上同样有怒意,却不肯多说什么,只是不声不响地垂手站着。
阿离便捺住话头,转而向她微笑道:“不说这些个了,昨儿那碗红焖羊肉,我瞧着倒挺好,不知大娘尝着怎么样?”
赵婆子忙羞赧地笑道:“哎哟,姑娘赏的好东西,我哪儿舍得吃?偏我们家二狗子那个死球小子,这几日老跟我吵着要肉吃,我都给了他了。死小子一口气全吃光了,连汤都没给我老婆子留半口……”嘴上虽骂着,脸上可是带着笑,十分慈爱的样子。
“这二狗子又是谁呀?”阿离睁大眼睛,好奇地笑问道。
“就是我那小孙子哪可怜他娘死得早,爹又不成器,在府里当着个种花的差使,挣的钱还不够他灌两口黄汤的好在我那小孙子倒是不象他爹,聪明着哪,整天想着读书认字,唉……”提到孙子,赵婆子的话就滔滔不绝地象洪水开了闸,又是高兴又是伤心。
“哎哟,一个男孩子,怎么不好好取个官名?叫二狗子可有多寒碜哪?将来中了举做了官,下马拜印的时候,手底下当差的人跟人提起来,可怎么称呼老爷的名讳呢?”阿离掩着口,笑得眉眼弯弯。
“嗨,瞧姑娘说的,就凭他一个天生的奴才秧子,能有口饱饭吃就不错了,还中举做官呢,姑娘就取笑我们吧”,赵婆子嘴里自嘲着,脸上却笑成了一朵菊花——普天下当老家儿的就没一个会以为自己的孩子成不了大器的心里痒痒地活动起来,因讪讪地笑道:“倒是想给死小子取个响亮的大名呢,可是能指望他爹呀,还是能指望我?咱们两眼一抹黑,大字不识半个的人……”
阿离便温温柔柔地微笑道:“大娘若是不嫌弃,我就替二狗子想个名字可好?”
“啊?哎哟我的姑娘,那敢情好了,那敢情好了”赵婆子先是一怔,继而便连连地向阿离作揖打拱,道谢不迭。
阿离抿着嘴一笑,便命玉凤:“去取我的笔墨来。”
玉凤在一旁早听傻了,听到这里才慌忙应了一声,一溜烟跑去将笔纸搬了过来。
“孩子是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