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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小伤,并无死亡,肖冰觉得简直是奇迹。
云不悔是半夜醒来的,先是一阵茫然,接着便看见程慕白,他靠在床头看书,那是一本兵书,云不悔莫名地安心,他找到她了。
“小白……”云不悔喊了一声,程慕白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长发简单地挽起来,人看起来很疲倦,却依然美丽,轮廓都是她熟悉和安心的,又是她极度想念的,她几乎瞬间就湿了眼睛。
她的小白终于找到她了。
程慕白迅速放下兵书,笑意温柔,拭去她滑落的泪,“没事了,都过去了。”
云不悔咬着下唇,抱住了他,“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我会去找你的,这不是见到了吗?”
他很庆幸,咬伤她的不是毒蛇,手心被蛇咬了一口,肩膀上也被蛇咬了一口,竟然都不是毒蛇,那是毒物出没的深林,她被咬了两次,都是无毒的蛇咬伤的,这运气一般人真的没有。
他也感激老天的仁慈,给了她这样的好运气。
“我怕。”
于她而言,简直是一场噩梦。
掉下岩洞,她昏迷过去,天亮才醒,醒来就看见一条青色的蛇悬挂在枯枝上看着她,云不悔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就看着那条蛇,拿着刀子全神戒备,一直等,一直等,时间很难熬,她从白天一直到黑暗,最后那一条蛇扑过来,咬在她的肩膀上,云不悔昏迷过去。
“感觉好了点吗?”他问,云不悔点点头,他出去一会,端来一份热腾腾的粥和一碗药,军营没什么好东西,只是简单熬了一点热粥,也没什么菜,就配了一些肉丝,云不悔用了一些,程慕白便喂她喝药,她最怕喝药,他哄了许久才把药全部喂进去。云不悔问,“冰月和离月呢?”
“他们没事。”程慕白有些不悦,云不悔慌忙说,“小白,你别怪他们,是我的错,自己害怕,又在深山里跑,如果我安静地在岩洞里待着等他们回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你别生气,也别责罚他们,我不见这么久,已经是离月和冰月的惩罚了。”
“你对他们太好了。”
“他们跟了我很多年,是我的手足。”云不悔说,“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发生,我也没事,此事就过去了,好不好?”
程慕白见她脸色不好,也没再和她讨论这件事,只是把她拥在怀里,这时候才觉得一颗心脏总算归位了。他就怕找到的是她的尸体,那他这辈子恐怕都要被困在这座深山里,再也走不出去。
幸好,她还是温热的。
他怕失去她,他不怕战败,不怕失去他所拥有的一切,唯独怕失去她。
“小白……”察觉到他的颤抖,云不悔疑惑地喊了声,程慕白说,“云不悔,我真恨不得把你放在我的香囊里,去哪儿都带着你,装着你,这样我就不会担心失去你,今天的事情就不会重演。”
“你的香囊能装得下我吗?”云不悔笑问。
程慕白叹息一声,更紧地抱着她。
“小白,我还要和你白首偕老,我不会丢下你的,一辈子都会陪着你。”云不悔温柔地说,“我保证,只要你回头,我都在你身后。”
程慕白微微动容,云不悔想和他说赵王的事情,可她贪恋此刻的温暖和柔情,于是忽略了这件事,她人已经在军营,寻一个好机会说就是,这几天休战,暂且还没有战事。
“你怎么到宁州了?”程慕白问,“父王和大哥穆东怎么样?出事了吗?”
云不悔摇摇头,“他们没事。”
“那你……如果不是父王他们出事,她辛苦跑来宁州做什么,兵荒马乱,处处危险。
“我想你嘛。”云不悔拥着他撒娇,娇俏地问,“我就不能来宁州找你吗?你那么狠心把我丢在京城照顾父王他们,就没想过我担心在战场的你吗?”
“不悔……”说起这件事,程慕白有些内疚。
云不悔拉着他问,“有没有想我?”
程慕白说,“天天打仗,忙得没时间想你。”
云不悔瞪圆了眼睛,程慕白哈哈大笑,“你这个傻丫头。”
“想不想我嘛。”她不甘心地追问。
“你多想我,我就多想你一分。”程慕白说道,云不悔终于心满意足了。
247
翌日清晨,云不悔被一阵号角声吵醒,军营练兵,外面全是号角和刀剑相撞的声音,她醒来时程慕白并不在军帐,身边的气息已冷,他起身许久了。(dUkaNkan百度搜索读看看)。冰月端着铜盆进来,眼睛红肿,云不悔哄了许久,冰月才收了眼泪。简单地用过早膳,云不悔去看离月,他伤得重,卧床休养。
离月和她道歉,这一次是他和冰月的失职,幸好云不悔没事,否则他一定自刎谢罪,云不悔温言宽慰,嘱咐他好好养伤,她去寻程慕白。
练兵场上一片黑压压的士兵,都穿着黑色的铠甲,手持盾牌、长矛,像是练习什么阵法,队伍整齐,操练有素,寒芒森森,仿佛黑色的潮水迎面而来,要把人吞没,她真真正正感觉到战争的残酷气息。
她第一次见到程慕白一身戎装,白色的铠甲把他整个人衬得玉树临风,宛若天神,修长笔直的身影在阳光下威风凛凛。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将风范。云不悔看惯了他病弱的模样,从不曾看过他一身戎装的模样,不免看得痴了。她对穿军装的男人有着莫名的亲近和好感,程慕白穿上戎装,她更觉得好看。她敢说,这是天底下最美的将军。
他背对着她,逆光而立,晨光在他身上交错出流光溢彩,一切都仿佛不真实。肖冰看见了她,走到程慕白身边回禀,程慕白回过头来,浓墨的睫毛如慢慢地扬起,墨玉般的瞳眸滑过一抹笑意,扬起多少意气风发,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程慕白。
“怎么没有多睡一会。”程慕白走过来,云不悔目光如绞在他身上,看着他一步步走来,轻快的脚步,傲气的眼神,美丽的容颜,这样的他和当初的梅林见到的男子怎么都无法重叠,云不悔有一瞬间的恍惚,程慕白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不悔,看什么呢?”
云不悔回神,笑了笑,“你穿戎装真好看。”
他唇角有一抹温软的笑,似乎知道她喜欢,神色有几许骄傲,云不悔透过他看练兵场上的士兵,“今天是休战最后一天吗?”
程慕白点头,目光看向宁州的方向,晦暗不明,云不悔沉声说,“小白,我有话和你说。”
她神色严肃,程慕白蹙眉,两人一起走出军营,军营外有一处斜坡,斜坡上去就是深林,两人寻了一处干净的青草坡坐下来,程慕白问,“什么事?”
“小白,赵王带兵赶赴宁州,京城大小事务交给北堂镇南,你应该听说了,知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你继续。”程慕白看向宁州城,表情并无波动,浓墨的眸如海面上的夜空,静得不见波纹。
“赵王是皇上的亲儿子。”云不悔说,程慕白骤然转过头来,他做梦都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么一个消息,云不悔认真点头,“千真万确!”
“这不可能,他不是老赵王的亲儿子吗?怎么变成皇上的儿子?”程慕白十分惊讶,目光晦涩,如一头受到打击的野兽,彷徨茫然。
“有两封遗书可以作证,老赵王知道赵王不是他的儿子,他恨皇上夺走他的一切,所以教赵王报复,夺皇上江山,父子相残,他想毁掉所有的一切,他只是没想到,他会死的那么早,没来得及看见自己设局的结果,如果他还活着,等赵王夺了皇上的江山,弑父杀君后,他会告诉赵王一切,把所有人都打入地狱。”
仇恨是世上最可怕情绪之一,它会让一个有良知的人变得十恶不赦,它会把一切的美好变成丑陋,唯一能化解仇恨的,只有爱和宽恕。
宽恕和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美德。
“你怎么知道?”程慕白问。
云不悔如实把经过说了一遍,“我知道你不信,可这很偶然,若非太子派刺客暗杀,我不会掉到井里,也不会发现这两封遗书。小白,我知道这一切很难让人相信,父王不信,皇上也不信,可皇上和赵王的母亲的确过有一段情,因为赵王母亲和已逝的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所以皇上强迫了她。赵王没必要撒谎,也没必要伪造这一切,两封遗书都有一些年月,做不了假,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你见过皇上?”
“赵王不愿意说开这件事,他憎恨所有的一切,他不想认皇上,他觉得就这么名正言顺地登基羞辱了他,他这么多年一直抱着的信仰瞬间破灭,他需要证明自己,他需要寻找自己,战场是他最好的发泄地方。这是一场没必要的战争,小白,结束它吧。”云不悔说道,目光诚恳,“谁都不愿意看见金戈铁马、血流成河的战场,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程慕白倏然站起来,“你爬山涉水来宁州,就是来劝我投降?”
云不悔面色一变,程慕白目光锐利又冰冷,如一道利刃逼近她的咽喉,云不悔慌忙抓住他的手,“小白,求了你,别这样想。”
“我不可能交出北郡。”程慕白沉声说,“仅凭你一面之词,我不会相信他是皇上的儿子,这十几年来,他就如一个外来者想夺走程家的江山,如今突然告诉我,他竟然是程家的人,让我怎么相信,这太荒谬了。事情过去那么多年,皇上自己都不确定,光凭遗书又怎么确定他是皇上的血脉?”
云不悔说,“那你想如何,和他决一死战吗?”
“是!”程慕白冷冷出声,“除非皇上亲口承认,那是他儿子,否则这场战事避免不了。”他沉痛地看着云不悔,那目光陌生又沉冷,夹着一丝失望,“我当真以为,你是想我才来宁州,你是担心我才来宁州,原来是为了说服我放弃,说服我投降,云不悔,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