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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不悔斟酌说,“不算亲密,也不算生疏,交情普通。”
“你们一起长大,不亲厚?”王妃惊讶问。
云不悔说道,“不悔自幼长在三舅母房里,早年三舅母受尽大舅母之气,二表哥和四表姐自也不和楼家其余兄弟姐妹来往,不悔和四表姐很亲厚,和三表姐交情不深。”
大户人家妻妾间明争暗斗,子女又岂会和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那般亲密,何况她们还是表姐妹。
王妃冷笑,“也是,玉妩、玉致和玉容、玉媚感情也不好。嫡女就是嫡女,庶女就是庶女,不能相提并论。不亲厚也好,省得以后麻烦。”
宛若一条绷直的橡皮绳突然断裂反弹,打在云不悔脸上,她眸中起了一些尖锐的情绪,复而缓缓低头,掩饰了眸中的冷意。
嫡庶之分么?
她并不介意,虽是庶女,楼摇光色艺双绝,不输楼嫣然,温良醇和,即便是庶女,又有何妨。而她不过是寄人篱下的表姑娘,在王妃心目中,她连庶女都不如吧。
“不悔,我且问你一事。”王妃顿住脚步,抿唇看向云不悔,“我中意刘府长女,有意让你和她一同进门服侍慕白,你意下如何?”
云不悔微微紧了拳头,她还未过门,未来婆婆就筹谋着要娶第二位媳妇,这算什么?若是下马威,还不足够吗?
真是荒唐。
看来王妃是要提醒她有容人之量了,云不悔心里不悦,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这事不悔做不了主,王妃应该问世子。”
“若是慕白答应呢?”
云不悔抿唇,凝着王妃,优雅清傲如枝头一朵寒梅,凌寒盛开,“若是世子答应,不悔绝无异议。”
王妃冷笑,“你这么自信?”
“我相信世子。”她相信他们之间的默契。
王妃再不说话,两人回到大厅时,云侧妃和楼嫣然也回来了,楼嫣然已亲密地挽着云侧妃,仿若母女。
大夫人见状,十分欢喜,云侧妃受宠,她在王府中的地位不下于王妃,楼嫣然能讨婆婆喜欢,她在王府定不会受欺负。
众人又话了一会儿家常,王爷和王妃、云侧妃便起身告辞。
下聘的礼数算是完了,就等着日子选定过门。
楼震天吩咐老管家,“把东西清点记着,都送到库房去吧。”
老管家应了声,命人抬着聘礼去库房,他拿着本子过去清点,双喜临门,楼震天也是欢喜的,心情一好,他唤来小厮,“吩咐下去,今天加菜,厨房准备丰盛些。”
小厮领了命令,迅速下去通报,楼震天坐下,感慨一声,“一下有两桩喜事,好,好,好,上一次楼家嫁女儿……至今十多年了。”
想起楼秀玉,楼震天依然心疼,转念想到云不悔也在楼家出嫁,且嫁得这么好,他对妹妹也算有了交代。
“六姑娘比不悔年长,也是时候嫁人了,到时候就只有我羡慕二姐姐的份了。”三夫人笑着反击。
楼春瑛面色乍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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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脸色难看,刻薄的眉敛了怒气,心中暗想,她在说春瑛嫁不出去吗?也不看看谁的女儿最嫁不出去。
“三姑娘都不着急,我们家春瑛有什么可着急的。”
“摇光我倒是不急,把不悔的婚事办了,接下来便轮到摇光,依我看,也就是今年的事。”三夫人不紧不慢地说,“六姑娘胆子小,二姐姐可要留心着,挑个脾气好点的女婿,不然六姑娘可要受苦了。”
“不劳妹妹费心。”二夫人冷硬地说。
楼春瑛懦弱,不敢有丝毫反驳,她不似楼嫣然大方得体,又不似云不悔七窍玲珑,长辈说话,她是一句插嘴的话也不敢说。
二夫人暗恨自己女儿不争气,平日连大声都不敢,胆小如鼠,也不知是似了谁的性子。大夫人有楼少琪,三夫人有楼开阳,唯独自己,生了三个赔钱货。且她们容貌才情不及楼嫣然,气度风华又不及楼摇光,看着便是庶女的命,唯唯诺诺,二夫人这颗心都愁坏了。
生不出儿子,生个像楼嫣然和楼摇光般的女儿也成,偏偏三个女儿都不争气,她如何不气,如何不怨。
三夫人也不想和她闲话太多,云不悔暗想,楼家这几位夫人皆非等闲之辈子女也是人才辈出,性情多半随了母亲居多,唯独二夫人这一房,女儿性情随了舅舅。
若是几位子女都随了母亲,楼家不知多热闹。
楼家不似别的大户人家,嫡庶分明,主因是家主太过懦弱,里外都是几位夫人做主,这几位夫人都是厉害人物,位分根本压不住,所以就成了三足鼎立之态。
二夫人没有儿子,几位女儿又不争气,全靠二夫人一人支撑,略显弱势,所以巧妙中才有转圜,若非三夫人在楼家能说得上话,楼开阳又掌管楼家一半生意,这一次她未必能如愿嫁给程慕白。
楼震天最不喜看见几位夫人吵架,出面调停,今天是好日子,二夫人和三夫人也不想惹大家不不快,几人讨论起云不悔和楼嫣然的嫁妆。
三夫人说道,“既然王府下聘是一模一样的,老爷,不如嫁妆也准备相同两份。”
大夫人冷笑,第一个不肯,“笑话,这岂能相提并论,王府下聘是两位儿子娶亲,自是两份相同的聘礼。今天若是楼家两位女儿出嫁,准备两份相同嫁妆我也没意见,可不悔只是表亲。楼家养她这么多年,已是仁至义尽。凭什么她出嫁还要准备和我女儿一模一样的嫁妆?老爷,嫣然可是嫡女啊……身份如此尊贵,怎能和不悔……”
“姐姐,话不是这么说,不悔虽是表亲,那又如何,她的母亲是楼家女儿,她也是楼家的一份子。况且王府下聘可不分嫡庶,若说起来,程佑天也是庶出,他下聘岂不是要输世子一筹,可王府顾及彼此的面子,准备两份相同的嫁妆,倘若老爷准备一份多,一份少,王爷和王妃作何感想?”
“下聘王府要相同,是王府的事情,楼家的嫁妆准备不能相同,我绝不同意,表家的小姐和自家嫡出小姐嫁妆竟然一模一样,闻所未闻,你这不是存心羞辱我嫣然吗?”大夫人厉声喝,楼嫣然微微凝眉。
她早就知道,嫁妆一事,定起纷争。
“嫡子和庶子下聘一模一样,我也闻所未闻,王府可不是普通的人家,你不给不悔面子也就罢了,我就不信,你敢不给王妃和世子面子。”三夫人态度也是冷硬,总归一句话,她不会让不悔受了半分委屈。
“王妃,世子……哼,日后谁是王妃,谁是世子还是未知之数,三妹妹不必拿权势压我。”大夫人冷说道。
三夫人似笑非笑地抿起唇,“哪怕这大厅都是自家人,可一家人也不是一条心,姐姐这话若是被传了出去,传到王府的人耳朵里,你是在诅咒世子早逝,王妃失势吗?”
大夫人面色微变,“混账,一时气话岂能当真,你莫要颠倒是非。”
“是一时气话,还是你心中所想,你自己知道,别人认为你说的是气话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妃和世子认为你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姐姐,三思而语,免得祸从口出。”
楼少琪大喝,“三姨娘,你太过分了,别忘了你是三夫人,我娘才是正妻,你岂能对她大呼小叫?如此无礼?”
大呼小叫,云不悔暗想,从一开始,便是大夫人在大呼小叫,三夫人说话声音一直在一条线上,少有波动,岂会有大呼小叫一说。
“大少爷,三姨娘句句属实,且真心劝告姐姐不要胡乱说话,一片苦心,只是劝诫,又非训斥,何来大呼小叫?何来无礼?”三夫人浅笑反问。
楼震天烦不甚烦,时而觉得大夫人说得有理,嫡女是嫡女,表亲是表亲,一同出嫁,岂有准备同一份嫁妆的道理。
然而,那边是庶子和世子,若是不悔的嫁妆办得少了,可是要失了礼数,这让王妃和世子如何想,不给云不悔面子,可不能不给世子和王妃面子。
若是楼嫣然嫁程慕白,云不悔嫁程佑天,这嫁妆就好办许多,可偏偏嫡女配庶子,表亲配世子,这嫁妆就难办了。
楼少琪说,“爹,你要给娘和嫣然妹妹做主啊。”
楼震天只想回房睡觉,这等烦心事,真让人心烦。家里女人厉害,一有事就吵得不可开交,一个赛一个有理,一个赛一个尖锐。
二夫人说,“姐姐和三妹妹既然吵得这么不可开交,要么嫁妆就别办了,人嫁过去就行,省得伤了和气,今儿人家才来下聘,王爷前脚一走,你们后脚就吵起来,传出去还不笑掉人家大牙,为了两份嫁妆,至于么?”
大夫人回头,厉眸一扫,“你自是说风凉话,事不关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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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摊摊手,浅笑表示无辜,不关她的事,她当然乐于隔岸观火,煽风点火,大夫人不想吃了亏,三夫人不想委屈了不悔,个人有个人的算盘。
楼嫣云说,“爹,你也给姐姐做主啊,眼看姐姐受人欺负吗?姐是你的心头宝,嫁给庶子已十分委屈,您要让她再受了委屈吗?”
三夫人只恨楼开阳和楼摇光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不在家,若不然,凭她一双子女,还怕说不过大夫人一房吗,可她一人不是省油的灯,“六姑娘,瞧你这话说得真好笑,这门亲事是你母亲和姐姐亲自去求的,莫要说得如此委屈,好像被人强迫了似的,求亲的时候,你不知道他程佑天是庶子吗?”
楼少琪拍桌而起,吓了楼震天一跳,“三姨娘,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楼嫣然面色也微微发红,羞愤交加,大夫人见女儿受了辱,心肝儿疼啊,她愤怒地指着三夫人,说不出一个字来,三夫人也不惧,“我说得的都是实话,哪一句不属实了,元宵节那天,许多人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今儿叫委屈了,我倒是想不通。丢颜面的事情,关了门都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