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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璇剪了头发,看着更清爽利落,但又不失成熟女子的风韵,嘴角的笑容,像被阳光催生出来的花朵。
许凉一直觉得温璇的美是不可复制的,现在尤信这一点。
夏清江见温璇来了,只顾着和其他两人说话聊天,一句话都没跟自己说过。嘴里发苦,烦躁地足尖点地。
看她还没有转过头来的意思,便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有完没完,再迟下去家里的老人都去睡午觉,今儿就算白来了”
温璇还是没理夏清江,轻声跟许凉他们道了别,这才跟在夏清江身后,往夏家走去。
夏清江见身后的人迈着小碎步,就是不肯上前来同自己并肩走。心里像在火上熬着似的,停下脚步,他皱着眉头,不悦道:“你快点儿,还有,收起你这副忧国忧民的表情,等会儿我爷爷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温璇不紧不慢道:“你要是急,可以先进去”
夏清江心里那把火喷到喉咙口,喉结火烧火燎地上下滚动。他面若寒霜,沉着眼睛凝视她,不过温璇显然没将他的表情放在心上,直接越过他。
走了几步,看他还在原地运气,温璇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催促他:“你不是说快迟了么,怎么还不走?”
说完也不等他是不是跟了上来,抬腿便往前走。
夏清江气得一直到自己家门口,脸色都不见好转。
走进院子里,只有他爷爷搬了一张躺椅在外面晒太阳。
老人家也没真的睡死,听见脚步声就睁开了眼睛。下意识手便往腰上以前配枪的地方按去,手上扑了空才抬眼,看见是孙子和孙媳妇来了。
夏清江见他爷爷扶着腰直起身来,赶忙过去扶住他。
“臭小子,你再不来,土都要埋到我这把老骨头的颈子啦”,夏远林即使享受着孙子的殷勤,嘴里也不饶他。
夏清江是被他爷爷从小教训到大的,老头子对他使过鞭子和拳头,但也教他打枪喝酒。即使长辈,又有一种忘年交的味道。
他笑嘻嘻地对爷爷说:“别说是土,就是五指山压您老人家身上,您也照样喝酒吃肉”
夏远林一听他说起这个就叹气:“还喝酒吃肉,医生给我下了禁令,说不许了。老喽,连吃饭也跟坐牢似的,每餐给什么吃什么”
夏清江:“那您干脆搬到我那儿去,想吃什么,天天让人给您做”
夏远林看了一眼对自己含笑打招呼的温璇,摇头哼笑:“跟你一块儿住,三天两头都得被你气到医院里住着。到时候别说酒和肉,连馅儿饼也没了”
说完又对温璇道:“这孩子,怎么又瘦了,老实跟爷爷说,是不是夏清江这小子又给你气受?”
温璇还没开口说话,夏清江便先直呼冤枉,“我给她气受,她气我还差不多!”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掺了些委屈,让人悟不出虚实来。温璇本想说话,现在也没心思开口,他说什么便由他去。
这时候夏清江的母亲迎了出来,圆润的脸上一下子浮起笑来,“怎么这时候才来,午饭都错过了”,明明是在埋怨,但高兴的语气怎么都掩不住。
“我吃了才来的”,夏清江对母亲笑道。
夏母又问温璇:“小璇呢?”
夏清江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淡笑着没说话,其实是在等她的回答。
温璇拉着婆婆的手道:“妈妈,你别为我费心,我吃过了的”
夏母拉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叹道:“怎么一次比一次瘦——”
眼见着又要怪到夏清江头上去,温璇赶忙安慰道:“可能这几天画设计图太累了,我以后会注意作息的”
没等夏母再开口,温璇便扶着她的手臂往屋里带。
夏清江在后面慢慢走,像一个饿极了的人急需吸收营养那样,注视着温璇扭过头对母亲谈笑时的侧脸。
她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半透明,既柔美,又脆弱。她和母亲那样要好,应该说夏家上上下下都喜欢温璇,她性格温婉,大方,随和,不管多挑刺的人,对着她也没话说。
那是因为她对每个人都好,可唯独对他,像见到仇人一样。
夏清江已经很久没看到她对自己真心实意的笑过。那些温馨时光,似乎在很久以前就灭绝了,只能陈放在记忆里,像不可再生的古董。
他满腹心事地进了门,没了阳光的烘托,将夏清江的脸色衬得阴沉不少。
“爸呢?”,夏清江见母亲同温璇说个不停,只觉得烦闷得厉害,忍不住出声打断。
夏母显然跟温璇聊得很投契,丝毫没注意到儿子的脸色,嘴角的笑仍挂着,“你爸到外地开会去了,下周才能回来”
夏清江用余光看着温璇愈显纤细的背影,喉头一梗,像被她的消瘦刺得站不住了一样,没听清母亲后面的话,说:“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抽根烟”
说完便转身又出了门。
夏母的责怪追上他:“一回家就是来讨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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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持枪相向
夏母引着温璇到了书房,里面的雕花桌案上摆着一张古琴,琴的边缘坠着流苏,看起来古朴静雅。
“这琴是我母亲的遗物,最近我回家,我爸爸交给我的。有些毁坏,让我找了一家琴行修好,又说交给我保管。琴与书一样,是越用越新,只不过我和家里的姊妹都没长这根弦,摆在这儿也是浪费,我想把它交给你”,夏母语气带着怅然,可见是她母亲生前的心爱之物。
从温璇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把琴有多名贵。她伸出手指,从琴弦上轻轻拂过,有铮铮的声响流淌出来。音色清越,明亮,和她的人一样似乎带着香气。
“这是姥姥的遗物,妈妈保管着才行的。我最近也不怎么弹琴了,拿回去,我怕暴殄天物”,温璇觉得贸然答应下来有些不妥,便推辞道。
夏母嗔道:“交给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你十岁开始学琴,身边配一把好琴,那是理所应当。这琴遇上你,是它的云运气,就像千里马遇上伯乐”
温璇见她坚持,也不好再多说,只说让人等会儿包好了,带回家去。
夏母高兴道:“这不就是了,和妈妈还客气什么”,见她去唤人拿琴盒,便按住她说,“我也好久没听见有人弹琴了,你干脆给我谈一曲听听,让我饱一饱耳福”
温璇欣然应允。
她弹琴的时候对古琴有格外尊重,洗手燃香,在桌案后面坐定。
夏清江站在外面,烟叼在唇边却没有点燃。听书房里琴音渐起,像一只清逸的白鹤,展翅慢慢往空中滑翔,有一股闲淡的幽情。
温璇生在书香世家的缘故,从十岁开始习琴。夏清江以前也听她弹琴,《平沙落雁》《渔樵问答》《梅花三弄》或者是《流水》。
这些曲子都由她自己打谱,固定的曲目,她弹出来,总有一股清凉韵味。每次琴弦在空气里摩擦的声音淌入耳朵,心里便不知不觉平静下来。
有时候他还会陪她看一些电视剧,她边看边笑。
他问她在笑什么。
“明明女主角手上的是一把古筝,放的却是古琴的曲子”,她笑着的时候,如同烟花三月,眼眸清澈透亮。
即使只听琴音,看不见她弹琴的样子,夏清江脑海里却浮现她此刻的身影。必定是婷婷地坐着,散,泛,按,三种手法变换,松风飕飕,贯清风于指下。
已经不记得她多久没在自己面前弹琴了,夏清江拿出打火机,“嚓”的一声点燃了烟。
等一曲终了,余音震颤在空气里,人全身被音符给洗涤过一样,睁开眼睛,满目清明。
夏母赞道:“以前让你弹琴,清江老是不让,说什么我媳妇儿可不是给你们吹拉弹唱的!今天一听,果然,听了一曲还想下一曲,那不是要把你给累坏了?”
听她说起夏清江,温璇的眼睛垂下去,像对琴上刻着的花纹十分感兴趣,并不接话。
夏母继续说下去:“清江对你是有情的,他虽然贪玩一些,但只要你多在他身上花些心思,他总会回心转意的”
温璇和夏清江夫妻离心已经有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是倔脾气,态度一个比一个硬。她作为婆婆,也不好多管媳妇儿儿子的事儿,只能眼见着他们从一对恩爱夫妻,至此形同陌路。
夏母既难过,又惋惜。丈夫一再嘱咐,不要给孩子们压力,可他们之间一直没有好转,自己怎么可能不着急?
夏清江站在房檐下,手不自觉地垂下去,屏息等着她的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温璇开口:“妈妈,如果我和他离婚,您会同意吗?”
他像被雷击中一样,动弹不得。脉络里的血液在左突右撞,他还不怀疑要是此刻在他皮肤上划出一道伤口,会出现井喷现象。
明明站在灿烂的阳光底下,却让夏清江心里的冰雪冻到了外面,他望着太阳,打了个寒噤。心如死灰,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他的伤心欲绝都在心里,所以面上没有表情。接着,夏清江大步朝着前院的警卫员走去。
夏母听见她这样说,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低喝道:“别说傻话!你们明明还没到那一步,你问问自己的心,放得下他吗?”
训斥之后,又缓下口气,劝她道:“小璇,妈妈知道这两年你过得有多不容易,但一切都是有余地的。这话你千万别当着清江的面说,我都不敢想,他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夏母说着眼眶便红了:“他心里也不好受,有一次他喝醉了,跑回家来,难过地问我,他的小璇怎么不肯理他了?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他平时总是嘻嘻哈哈,不着四六,可对你,他真的是全心全意呀!”
温璇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才渐渐让自己的身体抖得不那么厉害。她知道自己太急躁了,把婆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