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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白看着殷无书的举动,脑中突然闪过某些片段。他向来不认路,许多地方他即便曾经去过,再去的时候也依旧没什么特别的印象。除非有些特殊的标志……他眉头一蹙,抬头扫了一圈整个礼蓝山。当他看到半山腰那棵被雷电劈成两半造型奇特的老树时,他有些讶异地低声道:“这是以前的棺盖山?”
殷无书听到他的声音抬了抬眼,挑眉道:“居然还记得?棺盖山是周围人给取的诨名,人家大名叫礼蓝。”
谢白自然不会去管一座山究竟有什么大名小名,但如果这里就是曾经的棺盖山的话……他差不多知道殷无书是来找什么的了。
他这想法刚冒头,就见殷无书已经用蛛丝把他要的东西从地底勾了上来。那东西只比拳头略大一圈,远远看去有些泛白,但谢白知道那只是它外面裹着的一层膜衣,因为当初的殷无书无法忍受把那东西裸·露着放进地底。
立冬叫了一声“卧槽”,整个人弹起来,后退了两步叫道:“怎么又是一颗心脏?谁的?”
殷无书将木枝和蛛丝连同落在手中的心脏一起收了起来,笑道:“我的啊。”
谢白:“……”果然。
立冬:“……”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 去看了老师,瘦得脱形了,也没有意识,病来如山倒,前后不过十来天的工夫,看着特别难受……
去年到今年我周围好几个亲人朋友生病,还都是大病,所以想说还是健康最重要,大家平日里一定要注意身体,按时作息,定期检查,尤其家里的长辈,也要催着他们每年定期全面体检。
谢谢九耀、爱雪的小青蛙、苏子安【=口=天天见】~破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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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老大你究竟是什么成的精,到底几颗心?”立冬一脸哔了狗的模样。
“天阳之气。”殷无书看都没看他,懒洋洋地道。
立冬特别想说“我觉得是王八之气才对”,但是又没那个胆子,于是又千辛万苦地憋了回去,加上目睹殷无书花式挖心的缘故,脸都憋得发青了。
“到底多少心”这个问题早在百来年前谢白就问过殷无书。
那时候时值仲春,白昼初长,过了酉时天才彻底黑下来。谢白去娄衔月的酒肆帮殷无书买酒,结果被娄衔月捉住硬是听她扯了好一段街头巷尾的家长里短,听得谢白脸都瘫了。
等他回到自家院子里的时候,原本坐在树下支着头炼药的殷无书已经没了踪影。只剩用完的药炉子还在那里袅袅散着几缕残烟。
那药是替谢白炼的。谢白来历特殊,跟普通人不大一样。虽然因为当初的百鬼养尸阵活了过来,但是身体底子很差。每隔一阵子总会出现发寒发冷,手脚莫名有淤血,周身骨关节刺痛的情况。殷无书说那其实是他在长身体的原因。
这症状谢白小时候犯得密集些,几乎每隔三五天就会痛,冷得嘴唇都紫了。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说,只会在殷无书坐下的时候,跟猫崽子一样,闷不啃声爬到他怀里窝着。七八岁后,他就不爬了,每次都自己闷着硬抗。殷无书就是那时候找到了点方子,开始给他炼药的。每次熬上一天一夜,满满一瓷瓶,够他用小半年。
这会儿谢白已经十九了,这种症状发作得也越来越少,药用得也慢。殷无书估摸着再熬一大瓷瓶就差不多了,于是在院子里炼了一整个日夜。
谢白目光在药炉子上一扫而过,便径直拎着酒进了屋。
他本以为殷无书是把熬好的药拎进屋装瓶去了,结果在西屋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他的人,装药的瓷瓶却已经满了,封了口搁在木柜上。倒是后头的屋子里隐约传来点儿水声。
谢白有些纳闷,便把酒搁在桌上,转身沿着短廊去了后面。
结果他一推屋门就后悔了,屋子里满是氤氲的水汽,还有两声啾啾的鸟鸣从一丛青竹里传出来。
对,没错,有青竹有鸟鸣。
因为殷无书这个尽作妖的又搞了个移花接木阵,把亭谷那个他格外偏爱的温泉给移过来了。为什么不直接去亭谷泡温泉呢?因为殷无书嫌露天泡澡不够干净……
他还装模作样地在对着门的地方临时架了个屏风,但是这屏风估计是他随手点的,根本没放对位置,光挡了半丛青竹没遮人,有个鬼用。
“一个时辰未见,你长进不小啊谢姓少年,还会偷看人洗澡了,果然要离娄衔月远一点。”殷无书两手搭在温泉池边上,其中一只手里还拿着个拳头大的东西。
他平日里对谢白的称呼常常信口胡叫,不过最常用的还是两种,寻常情况下叫他“小白”,调侃的时候就管他叫“谢姓少年”,也不知道以后三十四岁或是百八十岁的时候,他会不会换成“谢姓青年”、“谢姓老年”……
谢白想想脸就瘫,他面无表情丢下一句“我来关门,看多了瞎”,就打算转身离开,结果目光一晃却发现殷无书胸口的位置有一块非常可怖的伤疤。
他关门的手一顿,想也没想便推门直接走了进去。
殷无书跟谢白相处了十来年,自认对谢白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他大概完全没想到谢白会这么直接到他面前,明显愣住了。直到谢白在他旁边蹲下身,这才开口道:“你叛逆期到了?”
谢白皱着眉根本没搭理他这句,而是盯着他胸口一字一顿道:“你这伤怎么回事?”
殷无书身上是不会留疤的,谢白亲眼看过他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合,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会结痂脱落,而后那片皮肤就会变得光洁平滑,一点儿受过伤的痕迹都不会留下来。
所以他胸口上这个疤便显得无比扎眼,看得谢白毛都炸起来。
“哦,这个啊——”殷无书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没事,这里破皮的次数略有点儿多,所以掉疤的速度相对慢一点儿,明天就好了。”
“破皮?”谢白盯着那片疤,简直想把刚买的酒直接浇到殷无书脸上。照他对殷无书伤疤愈合方式来理解,他胸口这伤在没弥合之前就是个血洞,到他嘴里居然就轻描淡写成破皮了。
“怎么弄的,你怎么可能让别人伤到这里?”谢白瞪着他问道。
殷无书面不改色:“自己挖的。”
谢白:“……”
要不是他一贯比较克制,就该直接脱口而出“你有病吗?!”吃饱了撑得慌手欠在自己心口掏个洞?!
“把这个挖出来。”殷无书晃了晃右手上握着的那个东西。
那玩意儿比拳头大一些,刚才谢白在门口一扫过去没放在心上,现在近距离一看,差点儿直接栽进温泉池里。
这东西怎么看怎么都是一颗心脏!只不过外面包了一层有些透的白色的膜衣。
“你脸怎么青了?”殷无书空着的左手拍了拍谢白,道:“吓着了?你小时候不是也看见过一回么?”
他这么一说,谢白倒是想起来了,他小时候确实见过,约莫是七八岁的时候。当时他还不认得这东西是什么,只听殷无书说是个对他没什么用的东西,得去埋了。
谢白的脸顿时更青了:“这叫没什么用的东西?”
“于常人而言有用,于我确实没用。”殷无书不急不慌地道:“三两句解释不清,但是这东西长久了碍事,还易生祸端,挖了好,就是得找个合适的地方埋了。”
那一瞬间谢白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他这话,憋了半天,最后冷冷问道:“你以前不是已经挖过一回了么?”
“挖了还会长啊。”殷无书用一种“你傻不傻”的目光,笑着看他,“遇到人遇到事总会长的,但凡还活着就避不开,只不过有时候长得快一点,有时候长得慢一些。”
“每次都得挖?”谢白死死盯着那颗心脏,炸着的毛依旧有些平不下去。
殷无书“嗯”了一声。
“你挖了多少回了?”谢白问道。
殷无书掐着指头算算:“记不清了,一般每隔百来年一回吧。”
“百来年一回?”谢白皱着眉道:“从我上一回看见到如今不过才十一二年吧?!”
殷无书没答,而是把那颗挖出来的心脏递给他:“帮我拿一下,刚才顺便算了方位,我起来去一趟棺盖山。”
“又作什么妖?”谢白已经被他弄得有心理阴影了,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问了一句。
殷无书虎着脸训道:“啧——没大没小,我怎么就作妖了?去把这东西埋了。”
谢白一言难尽地看着手里的心脏,分毫不敢用力,生怕捏坏了哪里。他青着脸看了半天,憋了一句:“我也去。”
作者有话要说: 活得久了,总会有那么点儿变·态的习性【滚
☆、第 22 章
这些已经成了陈年旧事,当时的棺盖山现在都已经换了好听不少的大名。在谢白的记忆里,那之后的一百年里,直到他离开太玄道,殷无书似乎真没再挖过心了,至少他没亲眼见过。
或许吓到过谢白一回后,他终于明白了做这种事的时候要避开人。
谢白想起殷无书近些日子一直有些反常,便皱眉看向殷无书:“你最近又挖了?”
殷无书:“嗯?”
谢白:“……”果然挖了。
一旁的立冬一脸懵逼:“卧槽我怎么不知道?”
“你怎么就该知道?”殷无书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前阵子是多前?近三个月我都没怎么出门,也没发现什么,除了……”立冬话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睁大眼睛瞄了殷无书一眼,而后立刻住了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他就是想继续说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突然有无数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似的光点从地上浮起来,海潮一般,大面积朝礼蓝山的山顶上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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