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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不上车?”傅寒声不看她,出口声仿佛严寒冷月,尽是寒气。
迟疑间,萧潇手心一阵剧痛,傅寒声未等她把车门关上,就寒着脸,猛踩油门,座驾呼啸离去。
月光下,鲜血顺着萧潇的右手心缓缓滑落,她左手拿着手机无声的笑:命运啊命运……
……
萧潇匆匆赶往医院,她只觉得身上鲜血逆流,苏越手脚被束缚带捆绑着,额头上有鲜血滑落,他像是一条被风暴丢到岸上的鱼,因为脱了水,所以正在进行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有压抑隐忍的哭声从苏越喉咙里迸发而出,英俊的五官更是被憋得满脸通红,萧潇甚至能看到他颈侧暴突的青筋。
余锋说值班护士不知苏越醒了,和几个同班护士在一旁闲聊时,被苏越听到了。萧潇来之前,苏越一直拿头撞墙,怎么劝都没用。
“苏越——”
这声苏越被萧潇道出,说不出的痛心,声音传进苏越的耳里,苏越忽然不挣扎了,他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有泪从他血红的眼睛里渗出,他的唇颤动着,似是有话要说,萧潇弯腰凑近,只听他轻飘飘的说了四个字:“是方之涵。”
☆、赴约,她需要给她一个答案
方之涵和苏越之间存在着血缘关系,医学报告周密详细,满满好几页,所有的内容和数据无非是在传递铁一般的事实:方之涵是苏越的亲生母亲,苏越是方之涵的亲生儿子。
同样是3月5日那天晚上,应方之涵邀约,苏越在百感交集中,一步步走进了方之涵在C市的临时居所。
那是方之涵回到C市后第一次下厨,苏越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后来起身去厨房帮忙粪。
苏越脚步终止在厨房门口,视野里方之涵切着菜,她是那么一个优雅的女人,似乎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做菜却很讲究,切菜,切辣椒,兴是辣椒味道太冲,她抬起手背蹭了蹭眼睛,紧接着便有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苏越走不进去了,他重新回到了客厅里。如果是没有找到母亲,苏越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对母亲心生怨意,出生后他虽被抛弃,但养父母却对他视如己出,这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他与生俱来的亲情残缺,所以他对亲情没什么可埋怨的。
也许当初之所以不埋怨,是因为亲生父母距离自己很遥远,但他后来查到了他的身世,找到了他的亲生母亲,还有已经病逝的弟弟,这时候苏越就不能不对母亲有所埋怨了,亲情总归是来的太晚,也太迟;如果暮雨还在世,如果这一天暮雨也在,或许暮雨的心情和他将会是一样的,有点酸,有点沉,也许还夹杂着那么一点恨意和漠然。
但苏越偏偏在这个时候看到了方之涵的眼泪,于是刹那间萦绕内心的负面情绪全都烟消云散,心头只剩苦意。
同桌吃饭,24年亲情疏离,让这对母子看上去陌生无比,全程几乎没有言语交流,因为不知道该如何交流,那就闷头吃菜吧!
一杯水出现在他的面前,苏越神经微颤,接过水杯时,他抬眸看着方之涵:夜晚的灯,温柔的洒落在方之涵精致美丽的脸上,她快五十岁了,但脸上却查找不到皱纹的痕迹,美得高高在上,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亏。
“喝水。”
唯有方之涵了,道出“喝水”两字时,线条优美的下巴微微扬起,那是很简单的一个日常小习惯,却把一个中年女人的风情演绎的千娇百媚。
那晚,苏越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方之涵的微笑里,他的母亲不曾知道,当他吃着她亲手做的饭菜,喝着她亲手倒的白开水和红酒,他的眼睛里不期然开始有了刺鼻的涩意。
——暮雨,我虽怪她,但真好,有生之年,我终于找到了我们的亲生母亲。
……
萧潇走出医院是凌晨五点,输液瓶里有镇静成份,苏越意识越来越沉,他一遍遍的说:“萧潇,对不起,对不起……”
她握着他的手,强迫自己微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凌晨五点的C市长街,凉风乍起,行人渐少的长街上,萧潇穿黑色开襟长款毛衣,一身浓郁的黑,风吹过,宛如凡尘孤行客。
医院附近散布着好几家娱乐场所,都市男女三两成群说笑走过,路角有一家面积不大的早餐店,老板和老板娘为了即将到来的早餐生意,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一笼笼包子在夫妻两人的合力搬送下,热气蒸腾,模糊了他们为生活奔波劳累的脸。
在南京,小区附近也有那么一家早餐店,萧潇起床早,所以萧家早餐几乎全都是她准备的,买两笼包子,再回家熬锅粥,煮几个鸡蛋,早餐就着包子,这便是一家三口的早餐了。
想到这里,萧潇在冷风里打了一个寒颤,仰脸望着泛着鱼肚白的天际,天要亮了,所有的痛苦终将会在阳光下远离。这一天,跟昨日没有任何区别。昨日她挺了下来,今日也亦然。
萧潇空腹四餐后,终于在3月7日清晨迎来了她的第一餐,一笼六个小笼包,还有一杯八宝粥。附近有一所工商银行,萧潇坐在台阶上吃包子,吃得太急,呛住了,拿着八宝粥喝了几口,嘴里塞得满满的,其实她没有任何食欲,但她知道她该吃饭了,也必须要吃饭了。
八宝粥塑料外壁温热,刺得萧潇右手手心火辣辣的疼,那是一道很深的伤口,自萧潇去医院后,还没来得及处理。离开医院的时候,萧潇给傅寒声打电话,没有打通,她又打电话到傅宅,是佣人接的电话,说老太太被送进了医院,具体是什么情况,佣人也不清楚。
还剩两个包子,路旁摆放着一堆晨间清理的垃圾,有一只流浪狗正埋头翻找着食物,萧潇走近了,流浪狗吓得掉头就跑,跑了几步停下看萧潇,见萧潇把包子放在一旁,又见萧潇走远,迟疑了一会儿,这才重新跑了过来,狼吞虎咽的把那两个小笼包吞吃入腹。
在这种情况下,萧潇竟然还能微笑:原来,狗也怕人类会伤害它。
萧潇打车去医院,还不到清晨六点。
高彦和张海生守在病房外,看到萧潇走来,打起精神想出声时,却见萧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门之隔,萧潇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温月华,傅寒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背对着萧潇,所以萧潇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温月华的表情
tang她却看到了,老太太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抖着手擦眼泪……
那眼泪,割碎了萧潇的无波。
站了一会儿,萧潇去见康弘,康弘说老太太突然晕倒,是因为低血糖和伤心过度。萧潇低头想着那句“伤心过度”,在寂静无声的院长办公室里,萧潇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C市,天亮了。
……
方之涵手机打不通,包括融信高层,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但萧潇清楚,方之涵的助理一定知道方之涵的下落。
黎叔给萧潇发来了方之涵助理的电话,同时还有“事发别墅”幕后户主资料。是方之涵,方之涵在十几年前买下了那块地,并在那里盖了一栋别墅,简单装修后,只让人每隔几个月过去打扫一下卫生,说是豪宅,还不如说那里只是一栋空宅。
萧潇给方之涵助理打电话,话语简洁:“请转告方董,就说萧潇要见她。”
是“要”,而不是“想”。
萧潇手机是在五分钟之后响起来的,那是一条短信,来自于陌生号码,只标注了地址。
短信是方之涵发来的,她在南京。
萧潇回了一趟锦绣园,依然是昨日满室狼藉,她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上楼拿了银行卡和身份证,乘坐上午飞机,直接去了南京。
是一处独家小院,数月前被方之涵高价买下,因为环境清幽,很适合在院子里种花弄草,慢悠悠的过日子。
午后,萧潇推开虚掩的院门,院子里有荷花和假山,客厅门敞开着,那门是方之涵特意为萧潇留的,萧潇迈步走进,客厅铺着地毯,大朵大朵的芙蓉花绽放在素净的地毯上,十分夺人眼球。
方之涵没有在客厅里,萧潇上了楼,扫了一眼走廊四角,最后把目光凝定在走廊一侧。
她站在房门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道了声“进”,萧潇推门入内。
方之涵正站在书桌后练习毛笔字,手腕上戴着翡翠镯子,晶莹剔透,色泽光亮,一看就是上等玉料。她是方之涵,看到萧潇,没有情绪外露,仅是抬眸看了她一眼,便露齿一笑:“来了。”
是平淡的叙述,一如既往的亲切和温柔,萧潇扯了扯唇,算是笑了,走到书桌前看方之涵之前写的字:爱不重不生婆娑,念不一不生净土。
方之涵放下毛笔,示意萧潇就座,那样的平静无波,仿佛她和萧潇只是多日不见的好友故交。
椅前安坐,方之涵倒了一杯水给萧潇,萧潇接过水杯,眸光却凝定在方之涵的脸上,扬起脖子直接喝完了那杯水。
好一个唐家阿妫,单独赴约是勇气,有胆量喝水更是勇气可嘉。
方之涵嘴角含笑,挑眉道:“不怕我下毒?”
“怕。”萧潇声音平稳:“都说虎毒不食子,但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害,更何况是我?”
“儿子?”
方之涵笑,她面容是那么的美丽,气质是那么的华贵,但眼睛里却闪烁着狠戾的光:“你知道,当我第一眼看到苏越,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恨不得直接掐死他。”
☆、初恋,那时候的他和她
3月6日,C市博达高层,傅寒声对萧潇说:“我真想掐死你。”
3月7日,南京私家小院,方之涵对萧潇说了一句近似的话,她说她恨不得掐死苏越。
类似的一句话,但说话者语气却是截然不同,傅寒声说这话是痛心居多,方之涵说这话却是波涛汹涌的恨。
萧潇单独赴约,安然喝水,是知道一个女人,尤其还是一个商界女强人,她可以害人,但智商绝对不允许她故技重施。在床~照事件上,很显然是徐书赫和方之涵暗中联手,只可惜两人在害人这件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