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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瑛拿着勺子,慢慢的搅着汤,嘴角带着笑,但话语却隐带训斥:“你是唐家千金,一言一行都受人关注,直呼胞姐名讳,外人不知她是你姐姐倒也算了,但唐家向来是人多口杂,你这么没大没小的乱叫一通,自家人私底下除了说你不懂事之外,还会认为我和你父亲把你给宠坏了,才会让你越来越没规矩。”
“妈,你就别训我了,我以后改口还不行吗?”唐伊诺一贯嘴甜,撒起娇来,仿佛有蜜糖渗进了心窝里,唐瑛笑笑,也就不说了。
“我今天晚上才知道,唐……我是说我姐姐,她原来也在C大读书,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说到这里,唐伊诺止了话,倒也不是说她故弄玄虚,而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见父母都盯着她看,她这才压低声音道:“除了我姐姐,我还看到了萧暮雨。”
听到“萧暮雨”三个字,唐瑛“啪”的一声丢下汤匙,明显是不高
兴了。
唐瑛的反应落入徐书赫的眼里,他垂眸压下眼底的那抹嘲弄,语气却很平淡:“伊诺,别胡说。”
唐伊诺不悦了:“我没胡说,真的是萧暮雨,应该说C大有个男孩子长得很像萧暮雨,就跟双胞胎一样。”
唐瑛拿着餐巾擦嘴,看那架势,已然是没有胃口再继续进餐了,倒是徐书赫嗤笑一声:“像?能有多像?你是不是看错了?”
唐伊诺一本正经道:“我看错了,难道我姐也看错了吗?她今天晚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可是出尽了风头,你们不在现场,所以不知道当时礼堂有多乱,她抱着萧……那个男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你们不信我没关系,电台记者当时也在,明天你们看新闻或是报纸就知道了。”
阿妫哭了?
唐瑛放下餐巾,竟是心生恍惚。
这时候还有一人,怎么可能让唐家长女曝光人前,他是徐书赫,他看着唐瑛,征询她的意见:“要不给校领导打个电话说说情,出了这种事情,唐家总要有人出面,还有电视台那边,这种事情曝光人前,于萧潇来说,毕竟不太好。”
唐瑛看着徐书赫,就那么看了几秒,嘴角笑意冷却下来:“电视台那边交给你,无需多费唇舌,只简单提一提唐氏赞助的节目即可,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说白了也不好。”
“学校那边?”徐书赫问。
“这事我有分寸。”
这晚,唐瑛给罗立军打电话,电话通了之后,却是好一阵沉默,最终她沉沉的闭上眼睛,对罗立军道:“教授,潇潇是我和萧靖轩的女儿。”
这晚,徐书赫给电视台打电话,广告部主任竟是出乎意料的好说话,“说也奇怪,就在徐总打电话之前,台长也打了电话过来,说这事不能曝光。”
徐书赫皱着眉,台长亲自出动,难道除了唐氏,还有其他人不希望这事曝光人前?
会是谁呢?
☆、悉尼:你好,我是傅寒声【4000】
中国C市,10月7日深夜21:36分,正是澳大利亚悉尼10月8日凌晨00:36分。
酒店套房内,傅寒声刚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他只穿了一件白色浴袍,走出来的时候慢条斯理的系着腰带。
周毅已经坐在客厅里等候多时,见他出来,将照片送到傅寒声面前:“C大礼堂,太太见到苏越有些失常,现场有电台记者,被他们拍到了几张太太的和苏越的现场照,臻子不久前传了几张照片过来。”
傅寒声头发很湿,还在滴水,原本正拿着毛巾擦拭头发,听了周毅的话,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了。
终究还是见了揠。
失常?
傅寒声把毛巾放在一旁,翻看那几张照片,眼眸太深,周毅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只知道老板嘴角沉了花。
照片里,她抱着苏越,脸上都是泪,宛如久别重逢,再见喜极而泣的生死恋人。
傅寒声盯着照片,眸光紧缩:挺好,意料之中,意料之中……
他心里是有火气的,但他没有把怒火发泄在那些照片上,他把照片丢在一旁,继续拿着毛巾擦头发,“去办,这事不能见报,更不能上新闻。”
周毅点头:“我这就给臻子打电话,由她出面找台长谈。”走了几步,周毅毕竟心细如尘,请示傅寒声:“太太公然扰乱校纪,C大校领导怕是会处分太太,您看我要不要给校方打电话帮太太说说情?”
“多事。”傅寒声霍然抬眸,眸光发寒,言语更是冷锐到了极点。
老板的脸色,周毅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张面色沉郁的脸。
周毅吞了话音,不说了。
……
澳洲凌晨有风,带着凉意,看不到月亮或是星星,能尽收眼底的,只有灯火辉煌的悉尼城。
周毅给华臻打了一通电话,后来便坐着等她回电话过来,时间并不长,相差不过十几分钟而已,华臻在手机那端说:“妥了。
周毅拿着手机,他去给傅寒声回话,人不在卧室,也不在客厅,当然也不在阳台。周毅在书房门口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朝里望去,傅寒声正坐在真皮沙发椅上抽烟。
周毅进屋,立身桌前:“傅董,相关照片已经全部销毁了。”
傅寒声先是沉默,好半晌才若有所思道:“你确定照片全都销毁了吗?”
“臻子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周毅出声道。
男子眉眼清隽,透过烟雾看着周毅,心思难测,语气更是不辨喜怒,他问周毅:“C大有多少学生?当时又有多少人拍照?C大校网此刻是否早已发布了这些照片?电视台销毁了现场照片,C大呢?相关照片也都尽数销毁了吗?”
一句句问话,却蓦然点醒了周毅,周毅愣了,是啊,电视台销毁了相关照片,但C大学生众多,又怎么可能删得干净呢?
这边,周毅还在发愣,纠结着该怎么处理这事,傅寒声已简短开口:“算了,明天一大早启程去墨尔本,你早些回去休息,这事就此作罢。”
周毅立身原地,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敢往枪口上面撞。
这时候不管是宽慰傅寒声,还是责备萧潇,总之说多错多。
周毅离开了,傅寒声坐着没动,他吸完了一支烟,然后又抽出下一支,打火机没在书房,在客厅茶几上放着,他起身去取,却看到了之前被他丢在茶几上的那几张照片。
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正值青春好年华,很上相。
他没有再回书房,而是在客厅沙发上缓缓坐下,他点了烟,靠着沙发,一边吸烟,一边眯眼看着那些照片。
是的,它们只是照片,但却幻化成最锋利的刀刃,刺痛了自我蒙蔽的内心,心里都是血,他却不能喊疼。
萧潇。
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中想到的便是那样一幕画面:温润南方,绵绵细雨中,有女子撑着一把纸伞,正从长桥一端缓缓走来。
她有最温暖明媚的笑容,有最无忧澄澈的眼神……她在萧暮雨生病之前是这样的,微笑的时候嘴角弧度上弯,阳光跳跃在她漆黑的眼神里,他看她会忽然惊觉她的眉弯里竟都是欢喜。
不,不是“看”,他所谓的看,需避开众人,骄傲如他,碰不着,得不到,所以只能偷偷看,远远看。
她的眼中只有一个萧暮雨,四月南京相见,她以为是初见,只因她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过。
她可知,16岁那年,他见到了6岁的她,那一年她在唐家大院笑容明媚。
她可知,27岁那年,他见到了17岁的她,那一年她在荆山墓园孤助无依。
她可知,2004年他故意坏她计划,只是为了让她注意到他?
她可知,2005年至2006年,他煞费苦心的制造过几次巧遇,他在巧遇她之前,反复构想见面后该怎么搭讪,该怎么跟她打招呼。
tang“你好,我手机掉了,能把手机借给我打个电话吗?”
“你好,你是阿妫吧?我以前在唐家见过你……哦,我叫傅寒声。”
他甚至恶意的想,他走过去,把她撞倒在地,然后借口送她去医院,这也是一种认识。
有三次,他和她迎面走过,却都无缘相识。
一次,她坐在公交站牌旁等车,他迟疑再迟疑,快走近时,一辆公交车驶过来停下,萧暮雨背着双肩包走下车,她含笑起身,萧暮雨搂着她一起走远,男女对话传进他的耳中。
萧暮雨问:“中午想吃什么?”
她语带笑音:“都可以,我不挑食。”
公交候车座,那个位置她之前坐过,他倚着站牌,拢火点燃了一支烟,盯着那个位置看,后来有人坐下,他自嘲的笑笑,转身离开了。
一次,他迎面走向她,她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低头走路时还不忘看书,那天撞到她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个陌生人,她扶对方起身,频频道歉。
这时候若是他出现,倒真的是刻意接近了,被她看出,只会惹她排斥和不耐烦,所以他远远的站着,不过去了。
一次,没有萧暮雨,也没有陌生人相撞,他迎面走向她,她唇角带笑,他忽然心思沉了,他意识到那笑容断然不是给他的,果真……
她耳朵里戴着耳机,他原以为她在听音乐,走近了却是在讲电话。
“回南京给我打电话,我去车站接你……你别背着我偷偷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脚步停了,他和她擦肩而过,她没认出他是谁,她只专注的讲电话,叮嘱手机那端的人好好照顾身体。他那天站在南京街头,身旁人来人往,忽然发现,原来她对他“笑”一下,竟能让他一颗心疼了很久很久。
后来,他不再制造幼稚可笑的巧遇了,他不能让她知道他的心意,他太明白她和萧暮雨的感情有多深厚,他若说:“萧潇,我想我喜欢上了你。”
不用猜了,跟自信无关,她的性格决定了她的感情价值观,她会直接拒绝他,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会拒绝他,所以他不说。
有人说:“如果你偷偷喜欢一个人,没必要真的在一起,你只需远远的看着她,看到她微笑,你也会觉得很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