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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缨秒懂了:他习惯了骑马。这次因为要陪着自己,才特地坐了马车。不由得心生感激:其实他也算是个好人。又狠狠提醒自己:云缨!这是郑家的人!你要抱的是太子的大腿!跟郑君琰打什么交道?难道忘记了他姓郑吗?
她赶紧没话找话:“对于赈灾,你有什么想法?”
“谁不听话,杀了。”他回答得言简意赅。
“郑大人,倘若你滥杀无辜,别怪我弹劾你一本。”她拍了拍包裹,里面放了七八个黄皮奏折本子——哼哼,让你拽,我也有拽的资本。
他嘴角挑了一抹不屑。随手将长剑抽离剑鞘,雪白如银的剑光闪过她的眼。云缨赶紧后退到角落。郑君琰将剑送到她的面前,嗤笑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被我的剑吓倒在地上,像个待宰的兔子。我还奇怪,本大人一表人才,有那么吓人么?”
她倒转了毛笔,敲在他脑袋上。
☆、第20章 武陵
从京城去武陵需要十天。
云缨以为这十天会很难熬,毕竟她要和郑君琰同坐一辆马车。
但,接下来几天都相安无事。
郑君琰常常抱着他的绣春刀,闭目养神。云缨有的时候看书发呆。更多的时候,会从书缝之中偷偷看过去——少年的脸庞沐浴在明黄剪影下,眼闭着,呼吸均匀。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仅仅在抑制着下马车的冲动。
坐久了,他的双颊更是隐隐泛出酡红色,好似喝醉了酒一般。但她明白:这是心火上涌,血气不顺的症状。没想到,郑君琰居然这般不习惯坐马车。但她更不理解的是:郑君琰可以选择骑马而行。为什么非要和她挤在这车厢当中呢?
到了第五天,云缨实在忍不住了。尝试着帮他一点:“喂,要不然……我教你读书写字吧。分一些神,你也不会多难受了。”
郑君琰答应了。
于是,她继续教习了郑君琰功课。《大学》,《论语》《孟子》都教完了,接下来便是《诗经》。这又犯了难:诗经十五国风,讲的都是情情爱爱。让一个小姑娘教一个大男人情情爱爱的,这还有脸皮吗?!
但是孔子老人家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她若是想歪了,肯定是自己不单纯了!
她自诩自己很单纯。
所以她教!
比如这篇《野有死麕》:“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舒而脱脱兮,无感我脱兮,无使尨也吠。”嗯,这山野有只死樟子,一个猎户拿去引诱一个怀春的姑娘。然后,啪啪啪啪,还让狗儿别叫。
讲解的时候呢,就要思无邪。可是郑君琰高深莫测地看着她,问道:“云缨,你有没有和人做过这样的事情?”
“……关你什么事!”
“看样子,一定是没做过的……”没等他说完,云缨手一扬。结果郑君琰随手一捞,却是接住了笔。她气得简直无语,道:“我不教了!”
她能思无邪,但是学生却思想不纯洁!
挨到了第十天,马车终于进入了武陵城。
云缨原以为,到了武陵便安全了。不过,事实证明:杀手这东西都喜欢埋伏在终点。差不多还有二十里要到县衙时,马车穿过了一片密林。只是进入密林深处,外间一片诡异的静谧。四周有风声入松林,却无鸦雀啾鸣。
忽然车帘一掀,从外刺入内一道银光。却是直刺向自己的面门!千钧一发,她被人大力一推,跌入一个宽大的怀抱。惊魂甫定,看到车壁上钉着三枚袖箭。枚枚入木三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郑君琰杀人——
他搂着她,一个漂亮的转身,轻旋,安稳地落在地上。玄色飞鱼服,猎猎飞起。
她瞧见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五六个黑衣人,领头的是一位蒙面女子。女子肌白如玉,身姿曼妙,只一双眸子冷清如腊月流星。她举剑便刺,手势端的是快,稳,狠,剑刃直指郑君琰。郑君琰也拔剑出鞘,顷刻反手往后一击,雨燕投林那般干净利落。却是击中了身后一名偷袭的刺客,顿时血飞溅开来。那刺客也应声倒地。
看到手下被杀,那女子面色大变,中途收起了剑势,不过为时已晚——郑君琰收回剑势,向前挽出一个极漂亮的剑花。“当——!”地一声,长剑被他一招斩为两半。那女子躲闪不及。右臂被剑气划出一道豁口,顿时血流如注。
云缨吓得退后几步。这是这一挪,踩断了一截枯木枝。听到她那边的动静,郑君琰稍稍分神,抓住了这一瞬间,剩下的几位黑衣人接连扑上。救了那女子的燃眉之急。那女子犹豫片刻,一个闪身没入了密林当中。
“云缨别看。”郑君琰忽然轻飘飘吩咐一句。
她知趣地闭上眼睛。
不过片刻,周围倒下数十个黑衣刺客的尸体。原本驾马车的小吏都已经中毒暴毙。但是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丛锦衣侍卫,如黑色的暗流那般无声无息地侵入这片修罗场。不过片刻,周围埋伏的人马都被清理干净。
“下次害怕的话,就别睁着眼睛。”郑君琰拍了拍她的肩膀。
云缨自觉无视身后的尸首。转而注意到这从侍卫个个都佩戴着紫金腰牌,佩剑也是禁卫的样式。其中有一男一女两个侍卫,瞧着很是眼熟。男子约莫二十岁不到,矮个子,大眼睛。女子姿色平平,看起来二十出头。
忽然想起来,是那日她误惊了凤驾,和郑君琰一起押了自己的两个人。那一男一女两个侍卫先对郑君琰跪下行礼。男侍卫口称“属下该死,让钦差大人受惊了。”
“青龙,这里不比皇宫,不必客气。”郑君琰的袖口带血,神色中的安然,傲气倒如往常一般。
那青龙领着侍卫收拾完了尸体,恍若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郑君琰招手召她上马车。她就乖乖卧在马车里面。干脆闭目养神。
只听郑君琰吩咐道:“朱雀,云大人身子骨柔弱,你们两个来驾车。”
乖乖……两个御前侍卫来给她驾车。这面子好大。
她再次感动了一下。
车厢里,两个人分开而坐。郑君琰扯出一方帕子,细细擦拭沾染了血迹的剑鞘。她缩在角落,看着那血,那刀光,又害怕起来。道谢到了嘴边,都说不出来——芊芊这次说对了,这个人身上煞气太重,果然还是不能接近为妙。
很快来到了武陵县衙。
武陵县设在县城东南大街,正衙大堂二堂,后衙有五座厢房,算是府衙里面气派的了。
听师爷说,这武陵本是黄河故道泛滥之处。五十年前,朝廷在武陵设了个治河总督府衙。后来黄河改道,流去了附近的乔平县。就荒废了治河总督府衙,将这总督府改为了武陵的县衙。但是黄河改道,就可苦了武陵的人民。乔平远在几百里外,又没有引水渠将黄河水引过来灌溉。所以,如今的武陵人只能靠天吃饭。
萧陌给她的资料上说:这次旱灾规模出奇的大,很多灾民因为得不到救助,逃到了南直隶的其他县去。解决流民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云缨知道救济的粮食有限。一来,远水解不了近渴,二来,朝廷的一部分赈灾,是以折兑了现银的方式布置下去的。这就涉及到当地官府自救。
于是问道:“那你们当地富户有没有帮助赈灾?”
那武陵县令武长坤便拱了一下手说道:“大人,如今武陵内有十万灾民,田地全部绝收,正是非常时机,凡在城中的人俱是我的子民,哪有贵贱之分。不瞒大人:城中富户的存粮我早已借空,有囤积居奇者,都按照国法处置!”
接着师爷何方圆送上来几本账册。她翻开一看,好家伙,武县令以国家的名义,倒是借了一大笔粮食。若是这般努力,还是无法缓解当地的灾情,只能说回天无力。倒是可惜了,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武陵地。
审问完毕,正好到了晚饭时分。众人一起去吃饭。结果到了饭桌上一看,今晚只有三菜:白菜炒萝卜,凉拌白菜,凉拌白萝卜丝。
何方圆还笑道:“这是三“皛”饭。各位别嫌弃,武陵长期干旱,粮食没了,菜也没了。只好用这东西招待各位了!”
云缨拿起筷子,有些下不去手。转眼,看到郑君琰,青龙,朱雀三个人端起碗就吃起来。自己这么犹犹豫豫的,反而显得特别娇气。
不管了,她也开始努力扒饭。
呜呜。好想念容姨烧的饭……
吃完了饭,郑君琰忽然对她说:“云缨,要不然你今晚去我房间睡。路上那些刺客来者不善,跟我睡在一起安全点。”
她才不要!这男人为什么这么坚持要和自己同床共枕啊!立即表示:“大人,我今晚要审查报表。会弄到很晚才睡。”
结果他表示:“那你到我房间来算账好了,我让人给你点一盏牛油大灯。”
她囧:“大人,我还怕打扰到你休息。”
“云缨,这儿又不是皇宫。何必这么生分?”
“大人,不管是不是皇宫,驸马哪有和侍卫同处一屋的道理。”但这话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妙。果然,郑君琰语气一冷:“这么说,你还是看不起我?”
她哪敢啊……但不知是不是这话刺激到了郑君琰那一颗自卑的文盲心。他丢下一句:“那你早点休息。”便拂袖离开了。
她坐在原地,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第21章 委屈
解决了同寝的问题。云缨着手准备审查报表。
当地官府赊欠了富户的账单,必须上报给朝廷报销一部分,其余的在从税收中克扣。但是这些日子,赈灾的人手变动极大。进进出出没个准数。她还得弄明白每一笔不清不楚的账的去处。登记在案之后,便是合计款项是否与总账相当了。
直到五更时分,云缨算出账面没有差错,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醒来已经是晌午时分。见了县太爷,云缨先把昨晚的账跟他说一下。一些明细出入的地方,也一一核实了。武县太爷看到了大为惊讶。道“巡察使真乃神人也,我府的师爷花了三天三夜,大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