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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多跟温南说说话,可是当他真的和温南单独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时,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甚至觉得只要和她能够一直待在一起,她就这样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睡觉也好,什么都好,只要第一个看到她情绪的是他自己。那么任何语言都显得不重要了。
然而,任何路途终究会有终点。桑弥将车停在学校的停车场里,看着熟睡中的温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似乎有什么东西把他的心塞得满满的,让他雀跃。他不想叫醒她,因为她太累了,他也宁愿就这样看着她,多一分钟是一分钟。
温南醒来的时候,先是往窗外打量了一番,只看到了黑漆漆的一片。接着她又扭头看了看驾驶位上的人,他正愣愣的看着自己。眼神里还有着温柔的光芒。她半天才恍然的问道:“什么时候到的?怎么都不叫醒我?”
“没到一会儿,看你睡得太香了,所以不忍心喊你。倒是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桑弥每说一句话,都比以往要温柔许多,口气中也满是宠溺。
温南垂下头,盯着食指上的那颗小黑痣一动不动的。“谢谢你,桑弥。”
“不用谢。”
“今天你妈妈来找过我。”温南像是在读一道数学应用题,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
倒是桑弥觉得很费解,“我妈?找你?她找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让我离你远一点。”温南说完故意看了桑弥一眼。见他脸色有些不好。便继续说:“其实,本来我是觉得我和你之前是有距离的。哪怕没有富裕和贫穷的差别,我也会害怕被一个人牵动情绪。那种感觉会让自己心里没底,就像是飘在空中的气球。不知道下一秒会被风吹到哪里。可是,当你妈妈真的把钱放在我面前让我离开你的时候。我才觉得这世界有多么残酷。我努力想要割舍的,却始终被人误以为是有所企图。我以为只要我离你远一点,我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可是,正如你所说的,我就是个胆小鬼,哪怕是一直逃避下去也始终不会有人相信我。倒不如随了自己的心。”
那样一长段话,温南说的很是平心静气。她不奢望桑弥无视妈妈的反对来争取自己,她只是想把这些事说出来。第二天醒来以后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桑弥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母亲做了什么,她反倒更在乎温南的态度。可半晌,温南也没有应声,好似还沉寂在之前的话里。
“哦,也对……你根本不需要回答。毕竟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或许……我妈妈是找错了人。……也不是找错了人,而是不该找你……她不知道其实是我一直在纠缠你……可能,你会觉得我是富家子弟不靠谱……可我真的不是随便玩玩的。我是认真的。”桑弥断断续续的将话说完,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这些的意义。毕竟,自己的妈妈去找了她,还拿钱打发她这是事实。这种还未成型就遭长辈反对的故事,着实像是一个俗套的悲剧。
“我不在乎因为你而跟妈妈作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这次真的是认真的。我甚至可以舍弃我现在拥有的生活……这些话……可能听起来比较荒唐。可是只要我愿意,我就一定可以做的出来。……哪怕是明天,我被扫地出门了,我也不会觉得害怕……”
温南看着他,他的脸因为想要把话表达的更清楚些显得有些紧张。他的话温南不是没有听懂,也不是不信,而是她觉得一个男人为了自己而放弃爸妈,从来都不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情。
因为温南听说过一句话:一个连爸妈都不孝顺的人,他能爱谁?
可这念头刚刚冒出头,她就意识到自己也不是一个多么孝顺的人。正如同她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一样,她同样没有办法拥有一个好的父母。可是,他们生下自己,她就得承担家里的一切责任。对,仅仅是责任。而跟这个责任唯一相关的便是钱。只要每月按时打生活费过去,她就算是尽了责任。
她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可,爱得那样浅薄……
如此细想,自己和桑弥又何尝不是同一类人呢!
于是,她在沉默得即将凝固的空气中缓缓开口:“我告诉她,我不会放弃你!”
第149章 第一天(一更)
对于十年后的温南来说,她始终不明白自己十年前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可事实和记忆终究是那般清晰,他们的生活自从那一晚便有了很大的改变。除了两个人相爱的温暖,似乎剩下的便是源源不绝的阻绝。
经过那晚温南斟酌良久才说出的那句:我跟她说,我不会放弃你。
桑弥几乎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和温南分开之后,他躺在床上竟然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他害怕自己闭上了眼,再醒来美梦就会消失。于是,他反反复复回忆最后的那段对话。
“你的意思是说你也喜欢我,无论有什么阻碍也不会放弃我?是这个意思吗?”
“是!”
桑弥记得她回答时脸上的肯定与决绝,像是在黑暗中透出的耀眼光芒,让他的心踏踏实实的飞了出来,又不着痕迹的飞进她的身体里。
一大早,温南收拾完,就跟着芊芊出了宿舍的大门。
“我一直想问你,你昨天捧回来的玫瑰是怎么回事?谁送的?”芊芊终于找着一个机会问她了。
可温南像是没有听见似得,只一个劲儿的傻笑。芊芊见状自然不乐意了,只得嘟嘴不高兴的说:“你都不知道,我昨天熬到十二点多等你回来,想好好的问问你。可我等呀等……等呀等……后来等的实在撑不下去了就睡着了。你倒是告诉我呀!我昨天做梦都想着这事儿。”
“不就是一束花吗?至于吗?”温南虽然说的有些无所谓,可脸上的那抹甜蜜无不被芊芊看在眼里。
“哟哟哟~不就一束花吗?”芊芊把后面的那个“吗”的音拖得很长,又继续说:“你瞅瞅你脸上这笑容,跟掉到蜜罐里似得。肯定发生了什么好事儿!”
就这样,一个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在前面走,另一个跟在身后絮絮叨叨的追问。好在已经到了教室,温南这才松了口气。这芊芊变化似乎也太大了些,以前可没这么多话。
“温南?你的位置今天是不是被人占了?”虽然是大学,座位往往比较随意,可温南不一样。她通常到教室的时间都比较固定。只要第五排的靠窗位置没有人坐。那便是她的第一选择。认识温南的人大多都知道她有这个癖好,所以那个位置经常有意无意的为她空着。久而久之,那便成了她的固定座位。
温南顺着芊芊指的方向看过去,桌面上是用红色玫瑰花瓣儿拼成的爱心,中间则是用粉色花瓣儿拼成的love,旁边还整齐的放着一张卡片。温南的脸上闪过一丝窃喜,她悠悠的拿起桌上的卡片,打开。
'温南,今天是我们正式交往的第一天,节日快乐。我爱你。——桑弥'
她的脸在瞬间红到了耳根。
芊芊见她看完卡片后这种反应。一把夺过来。看着看着。不经打了个寒颤。
“哎哟~这是不是也太肉麻了些?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芊芊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她的心里难免有一些说不出的情愫。她不明白那从心里深处慢慢滋生的是羡慕更多还是嫉妒更多,总之,她的心里并不好受。与此同时,她脑海里闪过的是浮莱的身影。
眼看老师就要进教室了。温南将手里的书放在膝盖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桌面上拼得那样好看的花瓣,不知如何是好。然后,她看着看着冷不丁的就笑了,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娱乐新闻里的浪漫,那么多铺在床上或者地板上的花瓣,映衬着蜡烛和灯光似乎真的很美。
可是,当这些美好的镜头结束之后,那苦逼的女主人或者是男主人是不是还要花掉几个小时的时间去收拾呢?
“喂!你傻笑什么呢?”芊芊拿着课本。一手撑着下巴问道。
温南笑笑,“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个好玩的场面。”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花瓣,叹了口气。
“你说这花铺在这儿多碍事呀。我的书本都没地儿搁。”
芊芊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声,“嫌它碍事儿是吧?那简单呀!”
说着,她将书放到桌沿边上接着,右手一扫,花瓣满满的堆在了课本上。芊芊将放回桌面时,有几片花瓣被风轻轻的吹到了地上。之后,芊芊又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塑料袋子,将花瓣好好的倒进袋子里,一系。“给,这些尸体要好好保存。”
温南听芊芊这样称呼这些花瓣,微微愣了一下。又伸手接过袋子,“瞧你说的,还尸体呢?这些词语也真够怪异的。”
“这有什么好怪异的,对我来说,花瓣离开了枝干就是尸体,特别容易枯萎。”芊芊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过意思惆怅。
温南突然想起了她和浮莱的事情,便问道:“对了,你和浮莱怎么样了?”
“我和他?”芊芊虽然诧异与温南的疑问,可还是装着无比随意且不在乎的样子。“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不过,真的恭喜你。终于交了二十岁以来的第一个男朋友。”
温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迎着窗户外折射进来晨光,芊芊看着她的时候,眼里有说不出来的惊喜。她在心底喃喃道: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人变得光芒四射。
“谢谢!”
随着不远处传来的饭菜香味儿,上午的课程也慢慢的结束了。
温南和芊芊收拾着课本正准备去食堂吃饭,走到门口就看到桑弥倚靠着墙,百无聊赖的环顾四周过往的同学。
“你怎么在这儿?”温南走上前,面上带笑的问。
桑弥见眼前的是温南,立马直起身,也露出两排皓齿,“等你一起吃饭呗,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