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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很细的针,一些不知名的管子,还有些完全没有见过的器皿。
十一少还在死死握着沈妮儿的手臂,他似乎睁着眼睛,拼命拼命地看着沈妮儿。那黑漆漆的眼珠,细长流转的眼,散出那种灼伤人心的光,看得沈妮儿不敢直视。
那些人强硬地把十一少的手扯开,拽开领口繁复碍事的围领,连着那些厚厚的衣物,都一并撕开。
十一少的闷哼声,沈妮儿看见那快速起伏的锁骨,下面莹莹雪白的胸口附近,赫然有些狰狞的创口,似乎还连着可怕的软管。
她下意识别开眼。
人已经被脱=光许久,那些人才想起要避嫌,把沈妮儿和小梅请出去。
里面进进出出许多人,甚至是那个高贵典雅的女人,她惊慌失措地奔过来,没有来得及上妆,显得憔悴而衰老。
沈妮儿早认得她了,她便是十一少的娘。
两人匆匆对视,彼此未曾短暂停留。
沈妮儿拉着已经呆滞的小梅往回走,她感觉到小梅的手依旧在发抖。她并不了解小梅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隐隐明白。
沈妮儿觉得脑子很乱,她知道,很多东西不由得人不去面对。
快要出了赌场的时候,沈妮儿被里面急急追过来的人拽住,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主子要我同小姐讲,您朋友银子的事便算了。他要你放心,从今往后,扬州城的任何一家赌场,都不会许赵四五这个人踏进半步的。”
沈妮儿望了小梅一眼,却见她的神情不见半点喜色,甚至还有些嘲讽的讥笑挂在唇边。
沈妮儿开始无法理解小梅了。一个人病危的时候,还能为想着把她的事情解决,难道不值得她感激涕零吗?
虽然知道此时的感激显得太过可笑,她还是说:“如果有机会,替我们谢谢十一少。”
讲到这话的时候,沈妮儿的心忽的便沉了一下。
可能,他未有机会听到她的感激了。
此时,那小厮又把一个吊坠递到沈妮儿手里:“主子说,这个吊坠,还请小姐收下。”
沈妮儿滞了一下。
翻开手心,一滴艳红的血。
像某人心口的朱砂。
愿为瓦全
沈妮儿回到家的时候,君盼还未回来。
她便把那血玉还放在从前的那个荷包里,搁在木匣子里收好。
一个人吃了些酸梅,忽然觉得难以下咽,便趴在床上,默默想着心事。她的心很乱,十一少的身体状况对她触动挺大,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十一少苍白的脸。
晚上君盼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对。
旁人是看不大出来的,不过对朝夕相对的人来说,彼此就好像透明的一般。
沈妮儿坐起来,看着君盼略微沉着脸,自己在那里鼓捣领口的系带,那带子好像跟他作对似的,居然打了个死结,怎样也弄不开。
他气得往两边用力扯,手都勒红了。
沈妮儿下了床。
走过去把他愤怒的手拿开,细腻葱白的指尖一挑一绕,那纠结在一起的带子便像被施了法术般,慢慢松开来。
她走到他身后,帮他把大氅脱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然后给他按在椅子上,问他道:“心情不好?”
君盼看了沈妮儿片刻,而后别开脸,默默摇了摇头。
自从那日被打以后,君盼便加了小心,他不可能不派人保护沈妮儿的。他知道沈妮儿不喜欢被人盯着,便找人暗中护着她些。那些人眼看着沈妮儿进了赌场,他们假装赌徒尾随其后,就见沈妮儿随人进了赌场里间。
君盼一听到消息,就忙赶了去。
结果他进不去。
那是十一少的地盘,旁人闯不进去。
他知道十一少不会伤害沈妮儿,可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轻松。
他只能在外面等着。
即便心急如焚,可他毫无办法。
外头很冷,陪着他的侍从冷得直跺脚。
他直挺挺地站着。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往上爬,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可还是不行。
他还是一样无法顾及沈妮儿的一切,她总是能够轻松走出他能力所及的范围。
沈妮儿捧着他的脸,她不大的手掌温暖而柔软,还有些微微的潮湿。
他就握着她的手,用力把她拉进怀里。
她撞在他的胸口,惊得小声的哎了一下,被他猛地堵住唇,睁圆了两只杏眼,又惊又慌的模样。
他觉得心紧地一阵发疼,呼吸都有些急促。
热乎乎的手无措抓着他的肩,沈妮儿圆润的脸颊慢慢铺满了粉红。她软在他怀里,任他沾染了外面寒气的细长手指,亟不可待解开她胸前的盘扣,探进去取暖。
他抓着她的胸口柔软温暖的一团,握在手掌。
她被那凉意激得寒毛直竖,缩起肩膀小小哼了一声。
“妮儿……”他立刻喟叹一声,愈发难耐地揉搓了起来。
沈妮儿怀了身孕,做不了那个。
他好像很难耐似的,却适时的打住。
沈妮儿趴在他身上,她方才好像听他模糊地问过,“爱我嘛?”她听不真切,待想要问清,却被他侵占着唇舌。过了那一刻,便有些恍惚了。
他从未问过这样的问题,她好像亦然。
这样的问句,对他们来讲,似乎有些幼稚矫情了。
冬天愈发冷了,沈妮儿窝在家里安心地养胎。
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做些女红。给君盼缝个衣裳什么的。
虽然不是亲生的,可以有一点,君盼与沈老爷挺像。那就是节俭。他好衣裳不多,那件细带的大氅算是不错,却是已经穿了许久,有些透风了。
婆子上街的时候,沈妮儿求她们捎了些沉甸甸的好料子,又称了几斤棉花。
忙了三天,给他做了件新大氅。
还做了套薄棉衣。贴身穿在衣裳里面,又轻便又暖和。
第二天一大早,沈妮儿就爬起来捯饬君盼,给他里里外外换了身新的,跟过年似的。
穿完了站那一看,人都胖乎了。
沈妮儿给他送到门外,还塞了双碎花布的棉手套给他。
她还记得那天君盼把手伸进她衣服里的时候,凉的她直打哆嗦。
这南方的气候不似北方,虽说有些湿冷,但还不至于这样全副武装。君盼坐在马车上,还未等到店铺呢,就有些出汗了。
他就把大氅给脱了,光是外衣套棉衣,就已经不冷了。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许久不见的阮夫人。
正倚着门口冲他笑呢。
君盼的脸猛然白了一下。
阮夫人笑了,走过来仰脸打量着他:“君盼,换新衣裳了?你媳妇儿给做的吧?瞧把你给美得。”
君盼向来起得早,这冬日的清晨,街上还没几个人。虽说已是公开的秘密,但他不愿被人看到他和阮夫人在一起。
君盼下意识吸了口气,半句话不说话就往店铺里进。
阮夫人在后头跟着他,倒是没有生气,揶揄着:“呦,这冷冰冰的脾气何时能改改?”
里面有零星几个工人,见到冰着脸的掌柜和一个似笑非笑中年女人一起走进来,都有些诧异。
但看两人的神情怪异,也都不敢多说话。都假装忙碌着。
他已经很久没和阮夫人见面了。
她不是没有找过他,但他渐渐开始有了自己的势力,他在慢慢抗拒着她。总有一天,他可以摆脱这个女人,以及她身边的一切恶心东西。
可阮夫人并不想放开他。
她玩弄过的那么多人中,唯一长久的,就是沈君盼了。
她喜欢他的长相,他的志气,他的坚忍,甚至是他冷冰冰的态度和不怀好意的心思。
她知道他在背后鼓弄的一切,在一定的范围内,她可以容忍。
可她最近心情尤为的不好,她需要发泄。
“赶紧把你那衣裳脱了吧,弄脏了就没法跟你那小媳妇交代了。”阮夫人给君盼按在椅子上,笑呵呵地说着,可眼睛却渐渐出现了狂态。
“今天玩点特别的。”她抬着他的下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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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魂不守舍地绣着花,绣针倏然扎了手指,沁出一滴殷红殷红的血。她浑然不觉,直到工头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她才激灵一声如梦初醒。
“叫你上去。”工头重复了一声,“掌柜吩咐你上去一趟。”
“哦……”小梅呆呆点了点头,眼里出现了一丝恐慌。
弄的工头狐疑地多看了她几眼。
她晃晃荡荡地往前走。
那天爹爹赌瘾犯了,居然不要命地跑去十一少那里闹,小梅拉都拉不回来,给他一耳光扇到一边,耳朵嗡嗡响了半天。赵四五脸都不要了,在人家赌坊外面喧嚷着十一少占了小梅的便宜,玩够了就想把人给甩了。
弄得所有人都跑去围观。
最后自然让人给逮起来了,还得小梅去救他。
小梅去的时候,以为还能见到十一少,结果只看到一个端庄的女人,掐了个烟袋坐在那儿。
爹爹给打的血肉模糊的趴在地上,连喘气的劲儿都没了。
那女人可比十一少狠多了,二话不说连打了小梅十几个嘴巴,当场就把小梅给打傻了,捂着脸只晓得哗哗流眼泪。
这女人说话半分情面不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揣了个什么心思,怎么?还特意打扮一番,就那么上赶着想勾引我儿子?不要脸的贱=货!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破烂东西?!还他娘的诬赖我儿子占你的便宜?!白给都不要!”
确实被她说中了几分,小梅当场羞的得无地自容。
呜呜哭着说:“这不关我的事!我已经拦着我爹了,他根本不听我的!”
女人笑了,恨恨道:“少跟我来这套!若不是你暗示这老不死我家儿子对你有意思,他敢这么猖狂?!你以为十一少就这么好欺负的?!你以为所有人都比不上你聪明?!我告诉你,我儿子的清誉就让这老不死的烂嘴给玷污了,杀了你全家都不解恨!”
小梅腿一软就给跪下了,又哭又喊地求她。
阮夫人打量了她一会儿,才忽的道:“你认识沈妮儿?”
小梅一愣,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