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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我走了,这边又只剩你一个人支持。”
军报其实是一张陈年的旧报,卢八娘昨夜让人带离大营又送回灵堂,有了边陲的急报,司马十七郎就可以轻易摆脱陆纪书他们用孝道编就的大网,就是自己也正可以借口准备军资而不再理这些喋喋不休的士人们。
不过,军报虽然是旧的,但其实并不是假的,在胡汉交界的地方,冲突是经常发生,差不多每隔几天都会有事件发生,卢八娘只不过让人说得严重一些,吓吓那些士人们罢了。
“没关系,我能行,就当我们的计划提前实施吧。”这些日子里,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为新的一年做了计划,他们打算把淮北军大营迁到徐州,离前线更近,调兵也更为方便,原本等春耕后才开始,现在提前几个月也没什么。而且在他们的几年计划内,淮北军还要继续向西北扩大,所以那里也会成为处于淮北军的中心的位置。
“也好,我到徐州后先建好新城和王府,然后你带着儿子们过去。”司马十七郎握着卢八娘的手说:“本来想好好陪你们过个节,竟然又要走了。”
“你就是在大营中又能陪我多久?总归是聚少离多。”卢八娘一笑,“新王府一定能很快建好的,那时我也会将大营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我们就又见面了。”
大军出征在即,又是齐王的孝期,司马十七郎肯定不能在内院停留时间过长,卢八娘将他送走后叫来了平安,“你跟着王爷出征去吧,机灵点,别只死守规矩,多看顾他的身体。”
平安这些年一直是卢八娘的左膀右臂,马上听懂了王妃的意思,行礼道:“王爷出征在外,自然不能完全按死规矩做事,毕竟军中不同别处。小的虽然不懂,但是也知道如果饭也吃不饱,哪里还有力气杀胡人呢。”
此时的风气,守孝时不仅要禁酒肉,就是吃饭也要限制一定的量,很多孝子每天都要量出一定的米,多一点也不吃的。卢八娘见平安答的明白,便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你也赶紧去收拾东西吧。”
送走了司马十七郎,卢八娘继续在淮北军大营里隆重地祭奠着齐王,直到满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将牌位送到了宗祠,在安置先皇遗诏大殿的侧殿,那里还有何侧妃的灵牌。从此后,淮北军中的祭祀程序就又多了一个步骤,在向先皇遗诏行礼后,再移到侧殿向齐王牌位行礼。
至于陆纪书和徐世昌,卢八娘也没有忘记他们,她非常关切地定期让人看望他们并送去补品,最后在他们养好伤后将他们送回了各自的刺史府。看样子他们会老实一段时间,以后再想插手淮北事务前一定能多想想再开口。
紧接着,卢八娘便按与司马十七郎商议的结果让旭儿进书房拜师读书。其实旭儿只有三岁,说读书实在是太早,但他作为淮北王世子进书房读书代表的是一种姿态,淮北王妃扶佐世子镇守大营听起来就是更顺理成章得多。
淮北王世子师傅选了两位,一位叫段泽喜,出身士族,年过五旬,著作等身,是淮北道德才学最出众的人物,他入选为淮北王世子师一点也不出意外。
另一位师傅就是邸荣了。他之所以入选,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的立场。在淮北王慢慢形成了势力而与朝廷间有了明争暗斗时,邸荣一直站在淮北王一面,甚至在维护淮北王的利益方面,要比朱御史还要激进。
邸荣不只是北伐坚定的支持者,也坚决维护淮北王在藩地的一切权利,他还在认真考据过先皇遗诏后得出结论,先皇在遗诏中不只将战乱中的淮北封给淮北王,令他北上恢复故土,还表明了淮北王完全可以独立于朝廷之外,也不用受当今的朝廷节制。
这对于朱御史等人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毕竟大一统的思想早已经根深蒂固,不容改变。而在从京城派来的陆纪书和范世昌等人看来,邸荣的理论简直大逆不道,先皇最重视的就是国家一统,怎么会让淮北王不受朝廷制约呢?先皇遗诏不过是勉励淮北王努力北上而已。
双方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止过,也一直是淮北士族们最大的矛盾之所在。
有趣的是,争论的两方都拿老皇帝的遗诏做为自己最有力的证据,短短的几十个字他们翻来覆去考究,各自引为对自己的支持,但其实当年老皇帝写遗诏时是怎么想的谁能知道,谁又能亲自去问一问死去了的人呢?
而真正明白自己写遗诏时怎么想的卢八娘自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也许是因为司马十七郎在淮北的威望很高,也许是因为邸荣的口才了得,总之,以邸荣为首的淮北文人一直稳压以陆纪书、徐世昌为首的朝廷一派的文人。
不过司马十七郎从没有公开支持邸荣,甚至他还多次表明,他是司马氏的子孙,完全忠心于朝廷,绝不会拥兵自立。而且他以实际行动证明,那就是他并没有按邸荣等人所建议的,将陆纪书和范世昌遣送回去,反倒给他们建了刺史府,将他们养了起来。
但这一次为淮北王世子挑选师傅,邸荣中选,是一个非常明显的风向标。
☆、第八十六章 慧眼如炬送女读书带孝出征思父克城(一)
司马十七郎走后几天湖阳郡主到了,她没有回京城奔丧却先到淮北军大营的灵堂行礼,痛哭了一场后就与卢八娘进了内院说话,“就是没有战事,十七郎也不能进京,去了容易回来难。我听了消息便赶紧过来,幸好路上就听说十七郎带兵向平郡去了,这才放下心。”
湖阳郡主已经将自身的前途与司马十七郎捆到了一起,所以她自然不愿意十七郎出事。卢八娘点头道:“让郡主惦记了。”说着便吩咐给湖阳郡主准备住的院子,“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先休息休息吧。”
湖阳郡主赶紧道:“不必太麻烦,我只住两天就去京城。”
“原来郡主要回京城奔丧?”湖阳郡主现在是尚家的宗妇,她担负着尚家的家事,要回京城自然要将很多事情放下,并不容易。
“尚家这边一切还都好,我请了族里一位长辈帮忙管理家事。”湖阳郡主苦笑了一下,“当时我是万般无奈出了京城,哪里想到父王竟然突然去了,只留下母妃一人。唉!世子软弱无能,家里人又多,事也多,我总要回去帮忙看顾。”
确实,如今的齐王府应该乱成一团了吧。齐王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他毕竟是一家之主,他存在的本身就是维持齐王府的所在,没了他,齐王妃和世子想控制住数量庞大的家人会很难。湖阳郡主做为齐王府年龄最大,地位最高的出嫁女,回去后肯定能帮齐王妃一把。
而且听湖阳郡主的语气,她离开京城时心里对齐王府是有着愧疚之情的,特别是对齐王妃。
果然湖阳郡主接着向卢八娘解释道:“母妃其实很可怜,她这一辈子谨守女德,为父王操持这么一大家子,实在是不容易。现在父王去了,却把一个大乱摊子留给母妃。”
卢八娘略微点了点头,湖阳郡主与齐王妃是亲生母女,感情深厚是自然的,她完全理解。
“还有,让十七郎回京守孝一定不是母妃的意思。”湖阳郡主用手向上指了指说:“肯定是上面发的话。”
关于这件事,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卢八娘清楚地知道齐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把司马十七郎弄回京城软禁的主意也许不是她出的,但是绝对也是齐王妃所乐见的。
将心比心,如果司马十七郎有了庶子,卢八娘虽然不至于将他们从*上灭掉,但也决不会允许他们有出息。当然,这是她自己生了儿子之后的想法。
湖阳郡主见卢八娘只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便知趣地不再解释。不管怎么样,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能改变的,十七郎夫妻对母妃能够在表面上恪守孝道,这已经是她最满意的结果了。
湖阳郡主回京前特别绕道淮北,不只是想在淮北王妃面前为齐王妃说些好话,也有一些事情想拜托淮北王妃。
在淮北经济迅速繁荣后,各方面的机构也慢慢地建全了,去年夏天大营里成立了一所官办学堂。这所学堂相当于京城的国子监,通过考试招收了淮北各地最优秀的学生,并为他们免费提供食宿日用。当然,除了通过考试入学外,宗室子弟及一定级别以上的官员子弟也可以入学,只不过需要收取一应费用。
学堂成立时间虽然不长,可名声却极响亮。盖因淮北王妃行前办抚幼所时即设了学堂,教导收容的孤儿,没想到成绩却超过很多世家设的私学,水平之高早就深入人心。淮北官办学堂就是秉承抚幼所学堂的长处所建,又加强了师资等各方面建设,从成立之初就定位为淮北最高端。
湖阳郡主想把自己的两个儿女郑嘉和郑妙送入学堂。在她看来,淮北官办学堂教学水平高低并不是最主要的,儿女们能在学堂里结识淮北当权者家的子弟和淮北最优秀的少年们更为重要。
于是她便将跟在她身后的郑嘉和郑妙叫到前面,“我想把他们俩送进学堂,还是要请王妃给他们一个机会呢。”
湖阳郡主的长子郑嘉十三岁,长女郑妙十一岁,正是读书的年龄。
这点小事卢八娘自然会答应,她办学堂也正是想把自己的理论传播出去,形成坚实的思想基础,从这一角度她也宁愿有更多的世家少年加入,毕竟这些出身不凡的孩子生来就有着超过很多人的影响力。但她笑着向略有些局促的两个孩子摆手道:“别拘着,去和弟弟们玩吧。”
然后向湖阳郡主问道:“嘉儿自然应该入学堂的,只是妙儿你也舍得?”
淮北官办学堂比起朝廷在各地所办的学堂有一个不同之处,那就是开办了女学。在十岁以下,男女学生是一同学习的,十岁以上虽然分开,但所学的内容还是一样的,招收学生的条件与男子也相同。
可是女学生的人数就要少得多了,十岁以下还好些,人数虽然较男生少得多,但总归有不少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