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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董家?”齐王妃急忙奇怪地问。
“河内董家。”卢八娘笑着说:“因为是纳妾,就没有禀告母妃。”纳妾本是各房主母的事,不说出来也正常。
“河内董家?”齐王妃一时间竟有些不信,世家女儿给一个小小的县公当妾?但这种事情卢八娘肯定不能说谎,那么董家真答应了?董家还真不要脸,也不知把女儿卖了多少钱,而卢八娘一贯就是敢用钱,但她命好,听说孟白非常舍得给他唯一的表妹花钱。
齐王妃被打了脸,头疼了起来,她后悔极了,自己怎么又来惹卢八娘了呢!“算了,你们既然有了主意,我也不多管了。只希望董氏入门也能早日生下儿子,为皇家开枝散叶。”
司马十七郎听了这样的祝福气得握紧了拳,卢八娘却笑着说:“周娘子是母妃的人,肯定是极好的,我还真喜欢呢,若是母妃能给我也好,我一定不会亏待她的,除了名分不能给,别的都差不了。”
连个妾室的名分都没有,就是奴婢了,周娘子当然不愿意,就是齐王妃也不想将人这样送出去。虽然主母也能随意处置妾室,但总归有名分,还要留些面子,而奴婢,按律,同畜产,那就是随意打杀的。
☆、第三十四章 孟太白摆宴庆生子卢八娘买妾掷千金(二)
出了正殿,司马十七郎拉着卢八娘的手问:“董家什么时候答应的?”
“就是今天在孟家,刚刚还没来得及同你说。”
其实司马十七郎能同意董家女做妾,当然是看中她良好的出身够得上做自己的妾室,可以给自己生儿子,而且他的潜意识还在想,董家怎么也是世家,哪里能轻易把女儿给自己这个小县公做妾呢?这样,卢八娘给自己置妾就会受阻,他们也会多过一段什么也不想的日子,“董家怎么就能答应呢?”
“他们家可不是白答应的,”卢八娘笑着,她倒觉得今天做对了,否则收下齐王妃赏的妾,华清院里虽然乱不了,但也会带来不少的麻烦,“你知道董家要多少的聘资吗?”
“多少?”司马十七郎心里一沉。
“两百万钱。”
“呸!董家女儿是金子做的吗,竟敢卖这么多钱!”司马十七郎气得差一点跳起来。
“县公,小声些,周围有不少人呢。”他们正在王府的花园里,难免说的话不被别人听到,卢八娘赶紧提醒司马十七郎,他还是太年轻了,沉不住气。
可司马十七郎怎么能沉住气呢!两百万,真是从没听过的数目,当初齐王府给卢八娘的聘资不过十万钱,卢七娘是卢家长房嫡女,嫁给崔家宗孙,聘资不过五十万,董家一个庶女竟要两百万!
卢八娘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提醒他,“董家女可是做妾。”董家要了两百万不只卖的是女儿,还有脸面。其实,当时卢八娘听了这个大数目,也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世家女代表着有学识,懂道理,作为一个想做嫡母的正室来说,她愿意与一个相信这个时代伦理道德的侧室沟通,而没有人比世家女更懂得上下尊卑,一但为妾,永远不能扶正为妻这些道理;另外世家女比较顺从听话,不比草根出身的人具有反抗精神;最重要的是,她想的是个轰动效应,用两百万给司马十七郎纳妾,想来司马十七郎一定会印象非常深刻,一辈子也忘不了,永远都要念着自己的情,这钱绝对是值得花的。
这种奇怪的心理她自己也说不清,但却肯定这样做是对的,别说只两百万,就是更多卢八娘也不会皱眉,就是要买回这样的效果。
至于家世好的妾不好管理,卢八娘从不信这些,她若真是连几个妾室都管不住,也就不必活着了。
“我们哪里有两百万?”司马十七郎又想到了这个现实的问题。这一年,卢八娘已经为了他花了无数的钱,虽然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个肥缺,但不过是弄些东西回来,真要折成钱,想来没有卢八娘用得多。
卢八娘不以为然地笑着说:“县公可能忘了,我开了几间食肆,每月都有钱进帐,不足的数额可以先向孟表兄借,我已经答应董家十天内把钱凑齐送过去。”
这时他们已经进了华清院,司马十七郎也不等进屋内,就气咻咻地说:“马上派人去董家,退了纳妾的约定。”
可怜的司马十七郎被这样一笔大数目的钱吓到了,与董家也只是口头的约定,现在找个借口也可以推脱,但卢八娘可不想这么做,她指出,“我们可得要脸面。”
若是改口不纳妾了,司马十七郎无疑会成笑柄,齐王妃第一个会找他们过去嘲笑,还有外面无数的人,司马十七郎马上不吭声了,他本来就是因为大家的笑话才要纳妾的,在他这个年龄,心智再成熟也不够坚定,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嘲笑讽刺了。
虽然没有看到一个现钱,但司马十七郎见卢八娘写了几封信,抽调了各铺子的利润,然后又给孟白送去一张借条,就觉得两百万的钱像流水一样流了出去,两百万,该是多大的一堆钱啊,就是流水也要流很久呢,他心痛地说:“这些钱都回不来了。”
若是娶妻,聘礼会随着嫁妆回到夫家,就是有的娘家苛扣一些,也不能全部扣下来,总要给女儿送些嫁妆。可是纳妾则相反,聘资更确切地说叫买妾之资,基本是不会带回夫家的。
卢八娘做出拿两百万钱很吃力的样子,当然两百万钱确实不是小数目,她虽然赚了不少钱,花销同样也不少,自从成了县公夫人生意是好做多了,但是钱投了进去;收益不可能这样快就出现。可是卢八娘还是任性了一回,不为别的,她就是要在司马十七郎的心上刻上一道永远也不能磨灭的痕迹。
以后董氏在他面前出现一次,他就会想起这是用两百万钱买的,是卢八娘倾家荡产借钱为他买的妾。然后他会是什么心情?最起码现在司马十七郎的表情就很有趣。
卢八娘觉得自己确实变态,明明已经对司马十七郎放手了,可却不希望他过得舒心,不希望他忘了自己,宁愿花这么多钱让他堵心。
没两天齐王听到了十七郎要纳妾的消息,让人把司马十七郎叫了过去,训了一顿,不外是骄奢淫逸、好色荒淫之类的,说到了气头上,随手抓起了桌上的一个砚台向儿子扔去。
其实齐王生气的原因是他被弹劾了。上次江府宴客被御史弹劾的事越闹越大,继江仆射后,荀中书令也被御史瞄上了,然后就是齐王,谁让那天齐王带着几个儿子在江府住了一夜呢?
现在决不是朱御史一个人因为国仇家恨向皇上进言了,而是鲁王一脉的人借此机会向齐王发难。北伐刚刚失败,齐王、江仆射之流不但不思败军之痛,反倒一心饮酒作乐,放浪形骸,不成体统。
鉴于前朝风气过于放荡无行,本朝自上而下收敛了不少,舆论的转变加上北伐的失利,皇上也不得不罚了齐王一年的年俸,让他在府中闭门思过,夺了江仆射的官职,就是荀大人也被殃及,以行为不检,治家无方,被降了三级。公平而论,这些人里齐王受的惩罚最小,但作为一个亲王,他大失了脸面,也失了人心。
齐王被皇上罚了,齐王世子、齐王府的十三郎、十四郎也都折上有名,被皇上斥责了,唯独司马十七郎在最后的关头出了江府,逃过了一劫。
听说这个儿子竟然还要用两百万钱纳个士族女为妾!在齐王妃的几句话挑唆下,齐王觉得他必须教育教育司马十七郎,“把董氏女退了!”
司马十七郎敏捷地躲开了砚台,砚台是石头做的,如果被打中了可不是玩的,古人都说“小杖受,大杖走。”司马十七郎就是再孝顺,也不至于傻到站着被打死。他偷眼看着父王,随时防备再有一个什么东西飞过来,赶紧答应,“是,是,父王,我回去就让夫人退了董家女。”
于是司马十七郎回来后很有理由地对卢八娘说:“我们还是把董氏女退了吧,父王不同意,而且现在外面的传言对我们很不利。”
齐王和江仆射被弹劾的事越闹越大,坊间到处都在传说,司马十七郎虽然没有被弹劾,但是他是齐王府的人,自然也要被波及。两百万纳妾的事也被人抖了出来,虽说是英县公和董家两厢情愿的事,但在这种时候,自然也有人会说些难听的。
江府宴客引出这么多的事非,自然不是任何人能预料到的,卢八娘当然也没有想到。她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想退已经晚了,我已经派人去了董家,董夫人直接回话说,董家是决不会毁约的。我想这些钱董家一定已经用出去不少了,现在根本退不回来。”
董家确实是这样的破落户,司马十七郎也没有办法,难道还能打到董家把钱抢回来?毁约毕竟是没理的。
卢八娘并不肯承认自己错了,只是没赶上好时机而已。但她还是说:“因为我给县公带来麻烦了。”
“娘子都是为了我,若不是我当了县公就放浪形骸,又误听人言闹着要纳妾,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父王说的没错,我是太荒唐了。”司马十七郎还特别心疼用掉的两百万,“那些钱留着让人多开几家铺子也好,总能留给儿孙,竟这样没了。”
卢八娘微微诧异地看了看司马十七郎,他垂着头,没精打采,看样子真心悔过。她又发现了司马十七郎的一个优点,那就是他没有迁怒于别人,而是自己承担了责任!
人的本质是喜欢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把功劳加在自己身上。卢八娘一直以为司马十七郎一定会埋怨自己给他惹出这么大的事呢,所以才有了刚刚那一句类似道歉的话。因此她不禁好笑地说:“父王说你荒唐!”
齐王这个最荒唐不过的人竟然说别人荒唐,真是有些好笑的事。司马十七郎没笑,“如果父王不是整日流连内帏,先太子过世之后,以长子的身份,岂能不被立为太子?”
司马十七郎不但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而且还认真地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