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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臣抬起下颌,俊美无俦的脸被灯光切割成许多晦暗的面,“你是聪明人,必定知道我有所求。”
“求?”,南铮嗤了一声,“你现在是总统,求这个字,是不是把自己放得太低贱了?”
顾云臣不怒,“我不求财,也不求名利,更不需要你们南家的支持。”
“那你要什么?”
“我只问一句,也只问一次——”,顾云臣敛起下颌,眸中渐渐逼出血色,“南楠在哪里?!”
说到那个名字,竟是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来…。
南铮一愣,旋即失笑出声,步步逼近顾云臣,最后,在他面前站定,姿态依旧温雅从容——
“我只说一句,也只说一次——”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顾云臣的脸,“不知道!”
两个男人,如蛰伏的豹子,谁也不遑多让,永不认输!
顾云臣微微勾唇,像是早就料到了南铮的答案一样,旋身,再度活动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腕表。
砰!
铁门在身后徐徐合上,即便如此,他也能感知到那快要将自己灼穿的目光。
呵…。。
曹营迎了上来,“阁下。”
顾云臣侧脸,漫不经心地开口,“什么时候问出南楠的下落,再什么时候放他们出来。”
说罢,也不看曹营的脸色,他便抬手,只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旋身,跨步走出监狱。
优雅,却也狠绝得如一个暗夜嗜血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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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宅。
很快要入冬,乔花花小朋友便借此机会表示自己要开始冬眠,开始拒绝每一天的上学。
黎洛实在无奈,只能给小家伙放了一个小长假。结果却是不放还好,这一放,乔花花的小心思又来了——
每一天,都要出门。
美其名曰——秋游。
游的地点从哈根达斯冰淇淋店到游乐园的摩天轮上都有,这简直是要把洛城玩个底朝天的趋势。
黎洛无奈,这一日,干脆拉上乔司南作陪,打算让他教育一下乔花花。
一家三口穿上薄款的红色棉袄,站在一起,美得像画一样,跨步走出东来苑的门,立刻引来一干佣人园丁纷纷侧目。
神仙眷侣,娇妻爱子。这大少的生活,是越来越让人羡慕了…。。
不远处,一个人却站在火红色的枫树下,看着这一切,眼睛,泛着润意。
“乔司南——”
远远地,童家老佣人唤了一声,将乔司南唤得回头。
这才看见,童宁和老佣人站在远处的枫树下,手
里拎着一个篮子。
乔蓉前几天做了主,让她独自一个人去了乔家的客苑里住,并不住在东来苑。
那客苑离乔家的几栋主楼不算太远,可童宁也很识趣地没有打扰任何人。
可今日,却有些不同。
她拎紧手中的黑色竹篮,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
乔花花坐在乔司南的肩膀上,一脸灿烂笑意,而黎洛也是温婉如水,依在乔司南身旁…。这一次,都像是长了刺的小球,滚进童宁眼里,生疼,生疼。
曾几何时,她也曾幻想过这样的画面。
可惜,梦最终,是碎了。
在他们面前站定,童宁垂眸,长长的发丝挡住了那半边狰狞的脸,“司南,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
城西。
公墓四周松柏环绕,轻易遮住了那并不浓厚的阳光。
乔司南和童宁,在童家老佣人的跟随下拾级而上。
她的脚步,越发沉重。
最终,两个人来到一片连绵的墓地之前——
童伯军被执行死刑,而喻琇,也在上个星期从休养院的顶楼一跃而下,死亡。
他们的墓碑紧紧相邻,旁边,便是童欣的墓。
一家四口,有三口长眠在了此地。
却还有一座碑,里面装的,是衣冠冢——
乔司南微微皱眉,“我明天就让乔飞把这个坟取消掉。”
那是童宁的墓,四年前,童伯军为了迷惑乔家而立了这座空坟,可谁又能想到四年后,他的女儿居然能看到这座墓碑?!
童宁的头依旧垂得低低的,“不用了。”
这座坟对她来说,并非空坟——里面装着的,是她的回忆,还有她的幸福。
她上前,将手中的提篮放在墓碑前,然后拿出里面的香烛,一支一支地点燃,连自己的那块墓碑前,也点了一支——
“爸,妈,欣欣——”
童宁蹲在乔司南面前,身形瘦削得像是被风一刮就能吹走,抬起枯瘦的手,缓缓地抚摸着喻琇的那块墓碑。
就算再不喜欢喻琇,那也是将她带到世界上来的亲生母亲。
可她,却没有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童家,已经在洛城里彻底消失了,她也终于成了一抹孤魂野鬼,无处可依。
风冷冷地卷过,吹熄了面前的白蜡烛。
童宁慌忙抬手,去拢住那烛心,不停地用打火机点燃着那火苗。
可却几次失败,灼伤了自己的手。
乔司南不忍再见,只能跨步上前,将她的手拉开,“我来。”
他点燃蜡烛,要放开自己的手,却被童宁反手,一把握住——
她抬眸,看着他——
这半边脸,是完好无损的那边。
有泪垂到腮边,充满了绝望和楚楚可怜。
“司南。。。。。”
童宁哽咽,眼里却闪过一抹希望的微光。
乔司南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我等你。”
说罢,又退回她身后,立在一米之外。
童宁却突然转身,一把抱住乔司南的腿,哀哀地跪在地上,“司南,你在恨我,是不是?你恨我父亲,所以也恨我?!”
昂藏的背影微微一顿,乔司南弯腰,缓缓掰开她的手臂,“你想多了。我只是不适合站在正前方。”
他没有任何理由要来祭拜童家的人,尤其当童伯军还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的时候。
童宁手被拉开,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家人的墓碑前,终于哭出声来。
她哭得那样悲恸,仿佛要将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寸悲伤都化作眼泪才肯罢休——
这四年来,每一分的委屈,每一次的隐忍,还有。。。。四年后的现在,每一
天的不甘…。
童宁抓住墓碑,哭得那样撕心裂肺——
可,她却始终没有等到身后的那个男人,那个曾经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上前来的再多的安慰。
他和她…。。
终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哭了许久,直到嗓子都哭哑了,她才转过身,从小竹篮里拿出一瓶早就准备好的白酒,“司南,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此刻已经接近黄昏,天际处有鸦雀低低飞过,整个墓园开始泛出一股子苍凉阴冷的气息。
乔司南轻轻颔首,“我去山下等你。你好了,就下来。不必着急。”
“好。”
童宁静静点头,没有再说话。
乔司南递了一个颜色给童家的老妈子,让她好好看着童宁,这才折身,往石阶下面走去。
刚刚到了山脚,就遇到了黎洛和花花。
小家伙从车里出来,手里捧着一大捧白色的菊花,“爸爸,我想上去看看童宁姑姑的家人。”
小脸上是难得的严肃神色。
乔司南却没有立刻点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才看向黎洛,“怎么来了?”
黎洛快步走向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开口,“我不想让孩子之前童家以前的事。”
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心里带着仇恨,更何况,是童宁从乔正宸手里把花花救了下来。
乔司南点头,眸光浅浅,却含了几分释然。
谁都不想带着仇恨活下去,因为那是对自己最大的惩罚。
他弯腰,一把抱起花花,“一会儿去了,就把菊花给童宁姑姑,然后在旁边陪着她就好。”
“嗯!”,花花重重点头。
一家三口并肩而行,乔司南将黎洛的手扣得紧紧的,“冷吗?”
“不冷。”
她回握了他一下,微微用力。
有家的人,不会冷。
花花搂着乔司南的脖子,难得地没有再多问,很是严肃庄重。
刚刚走到一半,便看到童家老佣人迈着小脚步,急匆匆地来了。
“怎么了?”
老阿妈看了乔司南一眼,“小姐说她给夫人太太准备的小菜掉在你车上了,让我下来拿。”
小菜?
乔司南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把将花花抱紧,“不要去拿了!”
车里什么都没有!
他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地朝山顶奔去,黎洛也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跟上,连话都没有时间多说,两个人奔到山顶,便看到一地血红——
童宁伏在喻琇的墓碑前,整个人已经昏迷了过去,额头上有且深且长的伤口,深可见骨!
那是生生撞出来!
血,疯狂地从伤口里往外涌了出来……
花花吓得大叫,一头扎进黎洛怀里不肯再看,哭出声来,黎洛连忙抱着孩子转身,连声安抚。
乔司南快步上前,一把将童宁从地上抱起来,掐住她的人中——
“宁宁,你保持清醒,我马上送你下山!”
他将童宁一把抱起,却被她胡乱而虚弱地扯住了衣袖,“司南,你又叫我宁宁了,真好。。。。。”
乔司南将她抱紧,“你别说话!”
跨步而去,匆匆跨过台阶。
黎洛抱着花花,连忙跟在他们身后。
童宁嘴角绽出一抹飘渺的笑,“司南…。”
她是一心求死,所以才支开他,也支开老阿妈。
可他,却还是来了…。。
心里已经完全灭掉的希望,又如那死灰一样,开始一点一点地复燃…。。
“别说话!”
乔司南开口,几乎是用吼
的。
无论出于什么情绪,他都不能让她死在自己面前!
两个人抱得很紧,她的血染红了他,顺着他的胸膛滴落在地,童宁却还在说话,“司南,你记不记得,今年是什么日子?”
乔司南脚步没有停留,“记得。”
“那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