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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纫玉妈咪够不着啊。”
“妈咪妈咪。。。”
小纫玉虽然不太喜欢上学,但是如果只是当作观光的话兴致还是蛮高的,小孩子淘气,一直跑来跑去的,叶臻跟着后面追的也是疲于奔命,没想到一转眼还是跟丢了。心头懊丧,虽说只是在在学校里。但是这学校绿化做的太好,廊庭走道也是曲曲折折,这找一三岁的孩子还真不容易。
原本准备重游母校的计划泡了汤,叶臻开始满世界的找孩子。
“纫玉。”穿过紫藤萝的缠绕的走廊,四周的花草愈发的繁茂,那孩子也越来越没个影儿,她有些焦急,声音稍稍拔高,“纫玉!不要藏了啊,妈咪很担心,快出来啊!”
顺着两栋教学楼之间的走廊,穿到了后操场,视野开阔起来,再没什么遮拦,只是让叶臻眼晕的是,好像是几个班都在上体育课,满操场乌泱泱一片都是小萝卜头。哪儿找的到她的纫玉?
叶臻扶额,在一群小学生之间来回奔走,漫无边际的扫视,偶尔出声唤女儿的名字,“纫玉,你在这里么?”
“纫——”
漫无目标的转过身,视线投向操场另一边的秋千架,她忽然僵住了,愣住了。整个人傻瓜一样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唇瓣保持着半开的形状,眸中的神彩涣散又凝聚。一阵阵的晕眩过去的时候,视线没有移动分毫,看到的便是一不远不近的栏杆处,记忆中那个娇小羸弱的女孩,被一群萝卜头簇拥。
“小唯,小唯你以后真的再不来学校了嘛?”
“小唯你以后还会来看我们吗?”
“我们可以去看望你吗?”
人群太过喧闹,她明明可以看见她唇瓣微微开合,笑靥如花,慢条斯理的和周围同学们说些什么,却偏生听不见丝毫声响。有关于她的声响。叶臻停驻原地,踯躅不敢行。
有风吹过,她头上两朵蝴蝶结的缎带松了一只,被风托着,落在她足边,她俯身拾起。
“谢谢您。。。”再起身时,小唯已经走上前来,只是二人四目相对之时,皆是一怔。于是,便静默了。
钟声沙哑,从广场塔楼响起,一下下在空中吹奏,不知从何出发来的叹息。微风飘泊无依,扑击着沉沉的午后,万般皆默。
“妈妈小唯错了,真的错了!”
女孩子特有的,尖细的哭啼,好像从很远的时光前传来,那是一个黄昏,没有太阳的黄昏,天上下着雪,地面薄冰一片。眼前的女孩儿就是那样扯着她的裙角,哭的撕心裂肺,“小唯真的不是有意的,小唯只是想和哥哥玩,我和他玩捉迷藏的,呜哇哇——”
那一年的小唯,好小,真的好小,和纫玉差不多的年纪。信手便能抱在怀里。如今的她,也是长高了,长大了,小模样也长开了长漂亮了,愈发的有梁薄的影子。她几乎都不敢认她了。
这天下真有对上人绝情的不孝子,却罕见能对自己子女狠下心的母亲。眼下看着她,叶臻只觉得眼中一阵阵的发酸,却涩,没有泪意的悲伤,堵在胸口,万言难尽。
“您。。您。。”她怯生生的几句试探,将叶臻伸出一半的手悬在了半空,“您是。。。”
“小唯小唯!”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你爸爸来接你了。”
叶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觉得血管中的液体瞬间倒流。她又想起了上回在他车子里得出的结论。现实永远比戏剧更加戏剧。还狗血的很。
她在学校绕了一大圈没有找到纫玉,那个任性的小公主,此刻居然乖巧的不可思议,老老实实的缩在梁薄的怀里,像只小兔子,只是膝盖上多了块暗红,像是受了伤。
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神色是波澜不惊的沉寂,她忽然有点晕。
得,这一家子算是团聚了。哦,他身边的那个林朵瓷除外。
第十二章
梁薄在她前方约莫五步的地方停住。不再向前,目光淡然无波,看不出悲喜,聚焦移动,从期期艾艾的小唯转到到她表情丰富的面庞。眸色渐渐转深。
“妈咪!”
尽管周遭氛围僵凝,态势诡异,但是这对一只三岁不到的小萝莉并没有什么影响。纫玉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自然感受到开心。于是她在梁薄怀里便开始有些不老实的踢蹬,甜甜的唤了一声过后,小脸一扬,送给梁薄一个灿烂纯净的笑,“谢谢叔叔,纫玉找到妈咪啦!”
然而他并没有立即放开她,短时间内似乎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她这样娇娇软软的一叫,倒是把他的注意力从对面的方向拉了回来,定格在怀中小娃娃精致美好的笑颜上。久久不曾移动。
“纫玉。。。”唇齿间细细斟酌这二字,缓慢而悠长,伴随着的,是一声浅浅的喟叹,“这名儿起得不错。”
梁薄其实有一丝很淡的爱尔兰血统,是他的外祖母,体现到他这里,就只剩下一双深蓝的眼睛,纫玉并没有遗传这份幸运,较之哥哥姐姐,她甚至可以说是是和他长的最不像的孩子,只是,究竟还是他的血脉啊。
叶臻看着他目光转都不转的牢牢锁在纫玉的脸蛋上,手心开始冒汗,心底究竟是发虚的。何况他看了那么久,眸中甚至透露了些许若有所思的情绪。
“梁——”她几乎要脱口而出,然而看到林朵瓷,话到唇边,及时改口,“梁先生。”
“梁薄。”
林朵瓷和她几乎同时开口,甚至还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大约是意在提醒他应该“孩”归原主。
可梁薄并没有放下纫玉,长久的出神过后,他几步上前,走至叶臻近前,轻手轻脚的将怀中娃娃递给她,一边出声吩咐,“孩子小腿受了伤,小心着点。”
叶臻接过孩子,客气的点头称谢,忙不迭的查看纫玉白嫩的小腿上那个有些深红的擦痕,心有点疼,嗔怒着苛责,“纫玉,怎么回事?”
“摘花花。。。”纫玉扁着嘴,眼角含泪,“摔到,痛痛。”
叶臻细细看去,女儿发间果然还夹杂些细碎的花草枝杈,大致也是可以设想到当时的情景,真是狼狈。有点生气,更多的是无可奈何,语气不经意间也软了许多,几番温言之后便把纫玉抱到一边的秋千上开始处理伤口。由于是医生的职业属性,她随身总是爱带着些许应急的药物,一时间倒也不算是束手无策。
梁薄盯着那两只一大一小,看了许久,忽然感觉到袖子被拽了拽,是他自家的萝莉,温顺静默的眨眨眼,很乖巧的抱住他的手臂。顺势就摸了摸她因为药物治疗而发丝稀疏的头顶,声音是心酸的宠溺,“乖。”
心下几分怅然若失,不远处那个神态认真,举止温柔的母亲,实在是很难和多年前那个连袜子也会穿反,鞋带也得让他帮忙的小笨笨联系起来,现在看来,原来一直以来依靠着他的,黏着他的那个小女人,竟也成为了别人的依靠。
“梁薄。”林朵瓷又出声提醒了下,“接到小唯,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六点半的飞机,别误了点。”
他没有出声,目光百转千回的始终离不开那个死结,很久,很久很久之后才轻轻“嗯”了声,只是脚步依旧没有挪动的意思。他就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不动作,只是看着。目光,是横贯多年也未见过的忧愁。
若是再看不出什么猫腻,林朵瓷就是个傻子。神色怅惘的一声叹息,她识相的也没有再出言。
叶臻背对着他,看不见表情,只是身子有些抖,不知何种缘故。终于收拾好了纫玉的伤口,她依着礼貌,总不能一走了之,然而站在他面前,张口却是沉默,不知言何,目光低低垂着,像是刻意的避让,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在二人之间流转。
谁也不愿意开口,谁也不曾离去。
回忆荏苒的太仓促,温度还来不及散去,便已彻底失去。近乡情怯,近人,更是如此。
“叔叔。”没料想到,最终打破沉默的竟是怀中的小纫玉,她一脸童稚的喜气,完全没有察觉分毫异样,声音是小女孩特有的甜软清脆,“谢谢叔叔带纫玉找妈咪。”
“呃?没事。”他也是怔住了,深蓝的眸底,冰冷凝固的颜色一点一滴融化温软,抬手,他揉揉小纫玉微卷的发,唇畔带笑,“纫玉真可爱。”
“是啊是啊,爹地也是这样说的。”小纫玉毫不害臊的扬起的小脑袋,多的溢出来的骄傲,“叔叔,纫玉送花花谢谢叔叔好不好?”
梁薄目光微垂,看着那只白白胖胖的小爪子在眼前摊开,躺在正中的正是刚刚因此摔了个大跟头的紫丁香,只是被攥的已经不成样子:
“那谢谢纫玉了。”他收下的倒是郑重其事。丝毫不显得怠慢。
被小纫玉那么一搅和,气氛渐渐没那么僵了,她也得以舒一口气,万般思绪暂且压下,理清言语,“每次都这么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有所顾忌,顾忌孩子,顾忌林朵瓷,同样的态度和措辞,他没再像上回一样讽刺她阴阳怪气,短暂的沉默和深深吸气之后后,他更加阴阳怪气,“客气。”
平复了一下胸臆间翻涌的不断情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出来久了,家里惦记着,我先走一步了。”
他望着她,看不清眼底的温度,淡淡“嗯”了一声,在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握住她的手臂,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低低发问,“特意来看小唯的?”
她僵住,目光从他身侧漏下,刚巧发现小唯也正在看她,心头一痛,却只能摇头,同样耳语般的呢喃,“我并不知道她在这里念书。”
他的眼神以可见的速度瞬间灰败下去,沾染了些许自嘲和讽刺,声音亦是如此,“果然。”
“。。。。”
“叶臻。”他的声音愈发耳语般细不可闻,“如果我承认当年的事情全都是我的错,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记恨小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