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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瓷叹息,“你不要太紧张了。医生不是说没事了么?她这会儿烧也退下去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应该就无事了。”
梁薄“嗯”了一声,眉宇间依旧是不解的,淡淡的忧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爸爸我没事了。”小唯勉强动了动,拉住他的衣角轻轻拉扯,细声,“不难受了。”
梁薄握住她细弱的小手,心头微酸,表情依旧是细致而温柔的,“不难受了就好。”
“手受了伤,就不要再费心这种事情。”朵瓷起身又给他倒了杯水,“你今天是杯子拧上了?怎么那么不小心,这伤口割的那样深。”
“一点小伤罢了。”他轻描淡写的带过,“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朵瓷愣了愣,轻咳一声,侧脸微红,“还不是看你这手金贵。养活着集团上上下下几百人呢。”
他不置可否,嘴角的弧度略松弛了些,沉吟片刻,缓声开口,“说到集团。。。。。。你休假前还得麻烦你一件事,可以么?”
“你突然这么客气。”她俯下身,结果小唯吃剩的果核,小心的给她擦去唇角的汁液,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我还真担心你让我去杀人放火。”
“倒不至于。”他笑笑,声音低下去,“只是这事情只能你来办,我可不想得罪了你。”
“哦?”她挑起漂亮的眉梢,“别绕弯子了,说吧。”
得到了应允,他反而却迟疑了,斟酌良久才缓缓开口,“你明天找个时间给叶。。。。”
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小唯忽然抬起脑袋,他及时收住话头,硬生生改了口,“给苏家打个电话,让他们家太太周三上午来寰宇一趟,就说。。。。。。要量体裁衣。”
一时间室内分外静默,还是小唯怯怯的开了口,“爸爸。。。。。。”
梁薄很艰难的把目光从女儿梨花带泪的小脸蛋上移开,声音柔和却不容置喙,“小唯,工作上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的。”
小唯纤细柔絮的呼吸此刻在空寂的环境里分外清晰,她脸上的表情灿若烟火,却渐渐黯淡:
“喔。”
“。。。。。。”他沉默。
“爸爸,我睡了。”小唯将自己藏在被子下面,脑袋再没露出来。
半晌的空场之后,朵瓷叹息,试探着问,“你要给她裁什么衣?”
他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平静的有些失常,“就是这一期发布会的主题服装。”
朵瓷“脩”的握紧了手,表情有了微妙的改变,很轻微,却不难看出心底波澜滚滚,很久,很久很久,才听她有些嘲讽的一笑,“嫁衣么?”
他没有回答。
朵瓷起身,离开了病房,临走前丢给他一句话,“梁薄,我突然发现你也挺狠的。”
封笔三年,再次拾起技艺,是为了给最珍视的女人亲手披上嫁衣,让她成为最璀璨最夺目的新娘,之后看着她,和别人白首偕老。
朵瓷很想知道,在她的婚礼上,如此痴恋,如此深爱,他是否真的可以露出最纯净的祝祷,安心的微笑?
夜幕低垂,在同一座城市里相隔两岸。他在浦东,她在静安,二人间隔着一条恒久不衰的黄浦,就像隔着一条岁月的长河。相望两不见。
他在彼岸,她在这端。
沐浴完毕,她披着湿漉漉的发,抱着膝盖坐在窗沿。指间夹着根细长的‘七星’,微苦辛辣的气味,香烟袅袅。她深深吸了一口,从惊吓中勉强挣脱残存的神智缓缓镇定下来。
苏牧天刚刚搭乘了今日的最后一班飞机去往英格兰。机票是早已订好的,也就是说他早已有了完备的出行计划。那么今日的发布会,与梁薄的‘偶遇’,或者往大了猜,之前的一切一切,很多事情,都可能是一场精心的策划。而他站在幕后,运筹帷幄。
过去的三年太混乱,她鲜有避开他得以喘息的时机,如今安静下来,才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对这个同床共枕的男人一无所知。看来,谁都不是像外界看起来那么简单。她背负满身的罪孽和秘密,他又何尝不是?当初来到苏家,原本不是为了嫁他,可一连串的恩怨交织,利益的纠葛,之后怎样就落得了这样的局面?
落魄阴郁的伦敦街头,淋湿的发,沉重的行李箱,辉煌的苏家宅院,热情的苏家世伯和伯母,还有。。。。。。第一次看见的他拼凑在一起,成了往昔的影像,历历在目的在眼前回放:
“你以后。。。。。。会住在我们家是吗?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他清澈的凤眼中,满满的都是好奇与期冀,“我很想交个朋友。”
。。。。。。
“叶臻叶臻,我们都在帝国理工,一起上学好不好?”他扯着她的衣角,像个小孩子。
。。。。。。
“叶臻你听我说,我会娶你的,不要反抗了,乖一点,叶臻你。。。。。。你不要哭啊,你,你怎么流血了?我还没有。。。。。。”
灰色的往事,像伦敦上空中年不化的阴雨蒙蒙,放录像一样在脑海中盘旋萦绕,好像生怕她看不真切,还来来回回的反复倒带。
她痛苦的抱住脑颅,只感觉大脑里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年少轻狂,不知愁是何种滋味又该怎么尝。昔日温暖的爱巢分崩离析,被某人捧在手心呵护大了的她,乍然出了温室,异国流浪,并没有碰见小说里常见的桥段,暖男或是细水长流的疗伤与她了无关系,或许真的碰见了一位,可深深被她毁了,被彼此毁了。
她叶臻何德何能,过不好自己的人生,却能够如此轻易,生生毁了别人的际遇。还不止一位。
迎风吹的久了,头痛的毛病又犯了,她从窗台几乎逃窜般离去,捂着脑袋,在梳妆台上翻找,终于找到了那个常用的药瓶,倒下一把药片数也不数的尽数吞下,没有力气挣扎回床上,她只能伏在台面,一手紧紧抓住妆枢上的一个项链,死死不放开。
那是一个心形的项链,她指间颤抖不稳,推了几下才把它推开,原来其中还容纳了两张婴儿的照片,两个孩子长的那样像,只是一个眸色深蓝,另一个眸色浅棕,都是盈盈笑意,梨涡浅浅。
小唯,衡衡。。。
初初拥有这两只小天使时,某人曾玩笑般的问她,两只宝宝,你喜欢哪一个?
她一脸认真的左右开工,把两只小包子都纳在怀里,义正言辞:
“衡衡是我的心肝,小唯是我的命。”
她的心已经死了,而她的命,还在苟延残喘,奄奄一息。这种伤痛,即使是后来有了纫玉,也依旧无法抹平。
小唯,小唯。。。。。。多少个长夜,念着这个名字,顿时忘记了疼痛。
她知道没用。
她知道她就在自己的怀里,可是自己永远都可能触摸不到她,永远没有资格再拥有她。
那种绝望。。。可是,只要呼唤她的名字,就不再感到害怕。
只要呼唤她的名字,就会觉得自己还有力气,勉强走下去。她变得很坚强,变得比以前更加坚强,他必须。。。
非常非常坚强。
“小唯。。。。。。再等等,再坚持一下。”她无助的亲吻着照片里寂静微笑的那个女婴,“都会好起来的,我不会放弃的。”
第二十一章
叶臻是在翌日上午十点接到林朵瓷的电话:
“苏太太是么?”
那边是礼貌却冷淡的女声,叶臻记忆力还算良好,记得起这是谁,于是淡淡应了声:
“是,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寰宇的员工,打电话给您是通知您一件事情。”她顿了顿,“我们老板吩咐我转述您,这个周三上午如果没有别的安排,还请来寰宇一趟,他要了解一下尺寸好为您设计婚纱。”
叶臻喉头哽住,有些酸涩,更多的是寥落,自己从三岁那年就开始做的幻梦,此刻终于成真,却没成想,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真是讽刺。
“好的,我记下了。”她应承。
那边公式化的道别之后电话□□脆的挂断。叶臻抱着“滴滴”直响的话筒,很久才反应过来。
也好,这件事情,终究是要有个了断。
出行还算顺利,没有遭到什么阻挠。以往看着她就像看贼一样的苏牧天这一回居然给她留下了如此宽松的进出环境,有些不同寻常。
车子停在寰宇的正门口,她摇下车窗,抬头看着直入天际的摩天大楼,一时有点头晕目眩,依稀还记得,当年梁薄刚从她父亲的遗产中接手这个濒临破产的烂摊子时,公司还是一个在普陀区风雨飘摇的二层写字楼。如今,也是迁到黄浦江边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呵。还来不及铭记,便仓促的彻底逝去。
来到顶层的时候,办公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朵瓷在引她进门,简单的解释:
“今天公司突然来了一位比较重要的客户,也是老板的旧友了,他现在不太能抽开身,烦请苏太太在这里稍微等一下。”
叶臻颔首,“好的,我不着急。”
朵瓷礼貌的应了声,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办公室里漫无目的徘徊起来,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奇怪,应该在这里的,怎么就是。。。。。。”
叶臻看见她在咖啡橱便停留了许久,于是出声,“不用了,我不能喝咖啡的,不用麻烦。”
朵瓷怔了下,回头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苏太太多虑了,只是这个并不是用来招待您的,是给老板的朋友准备的。”
有点尴尬,叶臻垂头,细若蚊吟般低低“哦”了声。又看着朵瓷翻找良久也是无果,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最终慢慢的挪腾脚步,熟练的从他书桌下的第三层抽屉里抽出一个小小的罐子,递到朵瓷面前,轻声征询:
“那。。。。。。是在找这个么?”
朵瓷看了眼标签,又抬眼看了看她,沉默了一下,最后开口,“是。”
叶臻莞尔,淡淡,“我猜也是,他以前招待好朋友就喜欢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