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种药么?国外很流行?”
叶臻僵了下,半响才说,“我是医生。”
“医生?”他扬了扬眉,“如果你是遵循职业习惯,带着听诊器我也不奇怪。但是这种药,即使是医生也没有必要随身带着吧?”
叶臻从他手里夺下那个包装,有些无力的扶额,声音亦是有些说不出的叹惋,甚至带着些哀求,“不要问了。”
他恒久没有出声,她抬眼看了下他的表情,声音又软了下来,不复刚刚片刻的果决,而是有点淡淡的寥落,“医生也会生病的。”
她的神色太过灰败,苍白中带着些浓浓的疲倦,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她近在咫尺的容颜,轻轻的,像是生怕打碎了一个奢侈的幻梦。
她震了一下,却缓缓别过脸。
他的手孤独的悬停在空气里,很久。
“先离开这里吧。”她哑声。
走上电梯的时候,梁薄试图从她怀里接过小唯,没料到她攥着她的衣襟攥的特别紧,完全没有分开的迹象,他看了她一眼,她轻声说,“算了,也不是很重,我抱的动。”
他点点头,没有再坚持。电梯缓慢的下沉,封闭的空间里呼吸声显得分外清晰而沉重,无一人言语。时间短暂,但却像是越年一样亢长。
电梯在一楼大厅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她看着人潮来来往往,形色匆匆,忽然有些发怔,正在这时,她突然听见不远处的一声呼唤:
“太太!”
是苏家的老司机。那个曾经的老上海。原本应该待在车里等她,却不知为何来到了寰宇的大厅,刚巧与她碰了正着。她只觉得心头一紧,看着他飞快的走上近前,目光在他们三人上来回转了转,若有所思,之后缓缓说,
“您这是。。。。。。”
“我。。。。。。”叶臻开口,刚想说些什么,却只感觉臂弯上一阵短促的疼痛,是他握住了她暗藏在身的伤处,有些吃痛的看他,却见他面无表情的将她往身边扯了扯,之后利落的摁上了关门的键。
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合上,将司机连同他未说完的话一同挡在了门外。
她怔了下,又气又急,这下可如何解释,忍不住便喊他,“梁。。。。。。”
“叶臻。”没想到他却抢先开了口,只是唤了声她的名字之后便没再多说,而是用眼神向下示意了一下。她咽会滚到了唇边的言语,低头。
没想到小唯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虽然眸中神色依旧有些恍恍惚惚,但那双眼睛却是真真的大大睁开的,正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有些犹疑,微带怯意,看见她的目光投来,竟是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但攥着她衣襟的小手却是握的更紧了。
有复杂的神色在眼中跳跃,最终叶臻闭了闭眼,一声喟叹,抬手安抚性的拍拍女儿嶙峋的背脊,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小唯很用力的笑了笑,在她怀里拱了拱,重新合上了眼睛。
“有点唐突了。”
她忽然听见他在她耳边很小声的解释,“现在小唯不能受刺激,更离不开人。如果给你带来什么困扰,我可以帮。。。。。。”
心底有些苦,难以启齿的龌龊,她无法言说,只能摇头,“不必了,没事的。”
他面色微暗,她看见,很小声又补了句,“谢谢。”
他脸色更难看了,淡淡发问,“叶臻,你一定要一直和我这样?”
她始终没有吭声,电梯在负三层的停车场停下,再开门时,她吸气,“我。。。。。。”
他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的,看也没看她,径直走了出去。
她目光黯了黯,也没再说什么,默默的跟了上去。
“其实我宁愿你像刚刚那样对我大喊大叫。”
快到车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住,她没头没脑的就撞了上去,只听他继续道,“起码还能找到一点当年的影子。”
叶臻揉了揉撞得发酸的鼻尖,有点自嘲的笑,“当年。。。。。。我记得当年你说过,要是谁能让我安静点,你要给他献花。”
他背影僵了下,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她刚巧和他对上,避让不得,只惦记他又会怎样继续,却没成想他只是很淡薄的笑笑,开门上车。
那个目光很温暖,很让人难过。
。。。。。。
“梁薄你是不是感冒了?不要老一个人待着,让我看看嘛?”
“。。。。。。你让我去医院行不行?还有离我远点儿,回头再传染给孩子。”
。。。。。。
“梁薄梁薄,你喝一点嘛!就喝一点!你生病了,我好不容易弄得。。。。。。”
“放下!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晚饭我来做,你少进厨房添乱行不行?真是找事儿。”
。。。。。。
“梁薄。。。。。。”
“你安生点儿行不行?让我清静会儿好吗!”
“。。。。。。”
“我以前。。。。。。是不是脾气真的不太好?”
车子顺着通道开入了车来人往的大街,刺目的阳光蒸发了泡沫般的回忆,同时,她听见他在耳边如此说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想了一下,轻声,
“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
“。。。。。。”他沉默了一下,趁着红绿灯的档口,抬手轻柔的摸了摸小唯稚嫩的脸蛋,忽而涩然一笑,“你刚走的那年,她一直怨我,如果我之前不那么一直凶你,你就不会离开这个家。”
她摇头,失笑,“你脾气一直就没好过,但这与当年的事情也没什么关系。小孩子说的气话,你也当真?”
他点点头,好似释然,“是么?”
她“嗯”了声,将目光移向窗外,阳光倾泻而入,灼的她想要掉泪。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啊。。。裸奔还要保证质量真的好耗时,八过这章写的很满意啊,伙伴们觉得呢o(∩_∩)o?
第二十四章
漫长的红灯终于熄灭;车子重新发动。汇入熙攘的车潮中,风驰电掣。
“我们。。。。。。去哪儿?”她问。
他侧眸觑了眼小唯,“回家。”
“回家?”她有些不理解;“现在?”
他“嗯”了声;神色并没有什么波动,语气亦是淡淡;“今天本来也就是要接她出院的。”
“可是她现在这个状况。。。。。。”她更加费解了;甚至有点生气,“哪能出院?”
只是他的意见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抗议而有什么变动;车子驶离了北京东路;径直拐入中山东一路,朝着熟悉的方向驶去,过了很久才缓声开口;“医院又有什么好的办法?这些年,以往惯用的药物也渐渐失效了,透析和化疗的用处也渐渐弊大于利。去那儿,也只是暂时麻痹一点她的痛苦罢了,没用什么用处,这一点你已经办到了,能少走一趟就少一趟吧。”
他又看向昏睡中的女儿,眼神是强自压抑的悲悯和哀痛,喃喃道,“小唯。。。。。。她真的不喜欢医院。”
他的语气太过伤痛,将她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硬生生的堵了回去,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小唯这些年的苦难几乎影像般的在眼前飘拂缠绕,郁结堆积在心,愈发的难受。她闭了闭眼,将脆弱藏起来,“你这么了解流程,是不是这几年,她发作的规律愈来愈频繁了?”
“呵。。。。。。”他轻笑,唇畔的弧度是她不忍多看的,苦涩的温柔,和一种千帆过尽的,浓浓的疲惫,“怎么说呢,有的时候几周一次,有的时候一天几次,也谈不上什么规律了。”
心脏骤然一阵剧痛,她心慌的用力抱紧小唯,泪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她低声啜泣,“不会的,不会的,我不相信,一定还有机会的。。。。。。”
原本昏睡中的小唯被这般变化弄得有点不舒服,睡梦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他握住方向盘的指节有些发白,声音却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只是有点薄薄的哀,静静的愁,沧桑而无力,“叶臻,我知道你总是觉得我年纪大了,看问题没有你们这些孩子积极乐观。可现实摆在眼前,它就是很残酷。你要明白,人呐,有的时候,真的是不得不认命。”
“我不能认命。”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把小唯抱的更紧了,豆粒大的晶莹没有经过脸颊,直直坠落下去,再找不见,她几乎语无伦次,“梁薄,我们的衡衡已经不在了,他已经没有了,小唯,小唯。。。。。。我不能再眼睁睁失去她!”
梁薄笑了笑,并未再多言。
有厚重的云层拂过,阳光逐渐稀薄,融化在他暗蓝的眸子里,渐渐地,他眼角有些泛红,却透着些长久岁月所沉淀的,静默的宽容。
“宝宝啊。”他又喊了声她的乳名,轻声叹息,“你还是看不通透。人确实可以通过努力拼搏达成一些事。可并不是所有。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了就能成功的,甚至。。。。。。因为这份努力,可能会让你跌的更狠,摔的更惨。”
他们曾经的家离寰宇并不远,开车也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很快便到了。车子驶入地下车库的时候,瞬间一片昏黑,黑暗里,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她忽而笑出了声,
“梁薄,你知道我为什么学医么?”
记忆倾洪般倒流,又是一番惨事,让人无法正视的悲痛。他怔了怔,旋即停下车,握住她的手:
“都不重要了。”
“很重要。”她轻声细语,字字锥心,“九岁的时候,爸爸在办公室里服安定自杀,我第一个发现他,那时候他还没有死,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十二岁的时候,妈妈也去了,我一直守在她的病床前,但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之后我学了医,可又有什么用呢?我儿子死在我面前,死在我的手术台上,我还是。。。。。什么都。。。。。”
话到末尾,她又哭又笑,抱着小唯,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现在我的女儿也要离开我了。。。。。。你让我认命?我怎么认命!难道我学医,就是为了了解的我的人生有多么苍白多么无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