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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叫这个名字的么?那日在嘉定,梁薄好像提起过。叶臻暗自思忖了下,应声,“是。”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急刹车的声响,随即是他重新平静下来的语气,礼貌而矜贵,“家里佣人失职,倒是叨扰您了,冒昧之处还请见谅,我这就来接她。”
礼貌的和他道了别顺带报了下地址。切断电话后,叶臻长长的叹了口郁气,胸口却依然烦闷非常。恰在这时,一阵异动自楼下响起,袅袅绰绰,隐约不清,似是。。。音乐声?
手指无意识的随着音乐敲击出节奏,那是德彪西的《牧神午后》,好熟悉的旋律,曾经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回荡。德彪西的曲子一向很抽象概念化,常人无法理解其中的艺术,弹奏难度也相当的高。当然叶臻也并非艺术家,真正懂音乐而且弹得一手好琴的,其实是苏牧天。他对于德彪西的热爱几乎到达到执迷的程度。
然而他已经许久不再弹琴了,从他们在一起之后。
有模糊的回忆流淌,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便是在钢琴边。
那是她来到苏家的第一个星期日。天气很糟糕,由于没有关窗户的习惯,她是被雨水打湿面颊的冰冷所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窗外阴冷而潮湿,天空是永远沉甸甸的铅灰色。有悠扬的旋律在某处盘旋,她好奇的一步步走出房间,绕过迷宫一样的层层回廊,竟是来到了一个她之前在苏家,从未见过的房间。
房内的颜色很温暖,四处很柔软。只是不知为何却让人有种扑面而来的压抑。
而苏牧天,背脊笔直,端坐在钢琴前,手指翻飞灵动,圣洁而悲悯的曲子,空灵的飘荡在廊柱间。他大约是听见了杂音,于是回了头,恰好与她四目相接。
即使隔了很多年,叶臻还是很难用语言形容出当时他的那份惊艳,其实相貌只能算是中上,略显斯文俊秀罢了。只是那双眼睛,干净的像是孩子,丝毫不符合他年纪的澄澈通透。那时她刚刚从伤心地跋涉千里,跨越了茫茫的北大西洋,却盲目依然没有方向,很累。那时看守照料他的老佣人因事短暂离开,他得到时机短暂的一窥外界,却意外的遇见了从没见过的陌生人,很好奇。
于是二人间的第一次对话,竟是如同幼儿园的孩子般简单:
“你是谁?”
“叶臻。”
“我叫苏牧天。”他非常局促紧张的笑,起身想要上前却又不敢,最终只能老实的站在原地,吞吞吐吐,“我能跟你做朋友嘛?我一直都很想要个朋友。”
。。。。。。
回忆如烟火般灿烂,转瞬即逝。叶臻揉了揉眼,起身推门而出。
整座屋子,只有那一个乐器,找到始作俑者并不难。苏牧天的脾气全家人都明白,且为之战战兢兢,不会有人敢随意动他的任何东西。更何况是他最宝贝的钢琴。那么是谁如此胆大,便很容易猜测了。
琴房是很古旧的,民国时那种陈设,阴郁的优雅,只是因为苏牧天不允许任何人踏足其内的禁令,自他走后,有一阵子无人洒扫了,所以整个屋子蒙了一层薄薄的灰气。
钢琴边摆了一个不大却极其精美的铜架,上面摆放着陈旧的琴谱,纸张泛黄,微微卷了边,铜架的最上一层,一盆已经枯萎的绿萝藤蔓软软的垂落。依稀可以从缝隙间看见臻惜微垂的眉眼,细致美好,眸中微微闪烁的,是安静下来的,再不迷茫的光。
叶臻看着,她坐在钢琴前,终于有了昔日的一些影子。她似乎又看见了,曾经在英国,各个著名音乐会上的,那个万人注目的公主。不像前些月份在松鹤公墓时那般颓废病态,也不像今日黄昏这般痴傻迷茫。
“弹得真好。”叶臻由衷称赞,“这架钢琴的主人,最爱你的曲子了,你的每场音乐会他都有去,如果他知道你今天在这里弹琴,一定会很开心。”
“是吗?”她娴熟的摁下最后一个音节,有些气喘吁吁,却很开心的回头,挠挠脑袋笑容甜美,“可你们说的这些,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爱人很爱听,他也会弹琴,比我弹的还要好,我都是他教的呢。”
“你爱人到底是谁啊?”叶臻半是玩笑半认真的出声询问。
没想到却把她难住了,她原本轻松一片的表情慢慢拧巴了起来,很困惑很纠结,眼神又慢慢变得空茫。。。。。。
“咚咚咚——”
佣人敲门示意,轻声,“太太,下边有人找,说是来接人的。”
叶臻顺势拉开窗帘,果然一个陌生的座驾正停在庭院门口,一个高挑的影子靠在车前,微微低着头。其余的看不真切。
“臻惜。”她拉拉她的手,将她从怔神中扯出,“别想了,你朋友来接你了。”
臻惜呆呆的看了她一眼,傻乎乎的点头,还是梦游一样的神情作态。
弄堂里的灯火昏暗,那人又逆着光,叶臻不大看的清他的脸,只隐约觑见他深邃的轮廓,却是不大像东方面孔。那人不远不近的站在那里,且并没有上前的意思,看见她二人出来了,只淡淡吩咐了句:
“过来。”
尽管说的是中文,但是由于欧洲腔真的很重,叶臻一时都没有听清,倒是反应一直迟钝的臻惜此时倒像是归窝的小白兔,一蹦一跳的就奔了过去,在他面前停住,娇憨的扯住他的衣袖摇摆,细声喊他的名字:
“clavin。。。。。。”
他抽回袖子,很严肃的看着她,“知道错了没有?”
臻惜扁扁嘴,不吭声。
“回去再收拾你。”他转身替她拉开车门,“上车。”
叶臻看着她小嘴嘟嘟哝哝的不知在碎碎念些什么,但还是很听话的钻了进去,他准备合上车门时,她小脑袋又伸了出来,对着叶臻挥挥手,“再见,我下次还来找你玩。”
他关上车门的声音特别响,代她给出了答案:
没有下一次。
自始至终,他没有上前一步,也没有问叶臻任何问题,一直到离别之时,他才大致的扫了她几眼,轻描淡写的扔给她一句:
“这人情我记下了。”
叶臻愣愣的“喔”了声,当然她并不太明白这个承诺的概念。那人对她这态度也是不以为意,点点头准备走了,这时她才发现手里还抱着臻惜的围巾,连忙几步赶上前去,“唉,等等,东西落下了。”
他脚步停住,回头,“谢。。。。。咦?”
因为他突然停下的脚步,她猝不及防的跌倒了进前差点没撞上,但也正因如此二人的距离一下子接近了许多,得以清楚的看清彼此的容貌。
深碧色的眸子,苍白的过分的皮肤。
果然不是中国人。
这是叶臻脑子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但轮廓也并没有西方人那样夸张的锋利,倒像是个混血。五官线条是近乎完美的冷峻,然而惑人的其实是那份难以言喻的气质,并不似寻常男子那般阳刚俊朗,而是略显阴郁,神思中总是在揣度什么的样子,自由一份清淡的愁。于是便很难让人移开目光。
而他看见她时,表情明显也是微微一滞,之后竟是略有些吃惊的语气,“你。。。。。。是叶臻?”
”您认识我?“她显然比他更惊讶。
“呵。。。。。。”他薄唇一抿,明明是笑着的,却自有一番迫人的霸气,“这世界可真是小。”
心中大雾一片,她想要问个清楚,却被他径直的打断,“你们什么时候搬这儿来了?江边的房子不是挺好?”
“我,我们?”叶臻怔住,不太理解他在说谁。
他看起来也是被她弄的一头雾水,眉头微蹙,半晌才说,“真是三岁看大,你这孩子这些年也是一点进益没有。”
叶臻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她一遍又一遍的研究他,忽然想起了些什么:
留学伦敦时,曾在报纸上见到此人,同一圈子的各籍女生都看傻了眼,面红心跳的步骤那叫一个一致。后来有一回,几个姑娘扎堆去牛津街血拼,远远看见他横抱着一个人穿过了大半条街区,其实那个人被一件大衣裹着,只看见一条消瘦白皙的,女人的手臂露在外头。
身后跟了几个同样形色匆匆的高大男子。他样子冷酷,可动作却是无比的温柔,经过她们时,有个女生当场心理崩溃,回去后大半年都在恨恨地猜那条手臂的主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我,我想起来了。”她磕磕巴巴的回答,“我在伦敦念书的时候。。。。。。我一室友一直都念叨您呢,她喜欢您好久了。。。。。。”
他眉头拧得更紧了,脸色也愈发难看,低声嘟哝了句,“你什么时候又跑到。。。。。。都什么跟什么?算了,你让梁薄出来和我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妹子们都有的麻烦事儿来了。。。。。。好疼。明天休息,之后到周末都不会再断了。
第三十二章
叶臻听他提起了那个名字;短暂的错愕后,终于是领会了他的意思,心中微苦;淡淡的寥落。
斟酌几许;她低头,嗫嚅;“他。。。。。。并不在这里。”
clavin扬眉;抬手看看腕表,半是调笑;“不在?这都什么时间了;你还敢放他出门?倒也放心。”
“呃。。。。。。。”还是会错了意,她微微涨红了脸,连忙摇头否定;“不,不是的,我们,我跟他。。。。。。已经分开了。”
他表情起了微妙的波动,似是十分不可思议,“分开?”
叶臻尴尬的笑笑,并不出声。
然而聪明的男人是不会无休止追问女人的为之缄默的事情,更何况他看上去是一个绝对聪明的男人。果然他只是淡淡的报以歉意的笑,收回了目光,徒留一声轻叹,
“可惜了。”
叶臻觉得脸蛋快要僵掉了,然而除了苦笑,她再挤不出其他表情。
他摇了摇头,上前一步,”小叶臻,你真的想不起我了么?“
叶臻再次仔细打量他,表情有些困惑,渐渐又明朗,如此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