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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应该加点钱让那个的士在门口等的。叶臻不知第多少次的后悔,撑着伞,一步三滑的根据指示牌朝着看起来很远的十一号地铁口的方向走。
离开墓园并没有多久,只听见一声汽车的鸣笛,她下意识的回头,只看见那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车子驶了进去。她原本想打个招呼,趁此机会把事情说清了,然而时机巧合,透过半开的车窗,她觑见那人杀气腾腾的一张脸。瞬间就打了退堂鼓。
心里‘咯噔’一下,她埋下脸整张的包在围巾里,转身就走,眉头微蹙,低声抱怨了句,“这运气就跟狗屎一样。”
但是根据以往血的经验,他那副索命的表情明显不是来找儿子讲温情的或者和她叙旧。原本以为他这几年的脾气能能稍稍有所改善,才试着用委婉一点的方式去解决那个问题。现在看来还是那个样子一点没变,年纪那么大了脾气一点不收敛。她是傻了才会待在原地等着被他收拾。
以他现在这副样子自己撞上去绝对分分钟升天的事。
还好今天在墓园里没直接和他撞上。真是侥幸。
由于走的急了,地面又格外湿滑,结果很悲催的事情发生了,高跟鞋的鞋跟断了一根,扶住身边的电线杆她才不至于摔个狗啃泥,就在她摇摇晃晃单脚站立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子迎面驶来,“哗啦”溅了她半身的水。
“啊——”只感觉一片冰凉迎头浇来,她瞬间蹲了下去。
还有比这更让人狼狈的么?
叶臻蹲在原地,几乎要哭了。就在这个时候,雨停了。抬头,一把黑色的伞在头顶撑开,她看见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站在她面前。
“真的很抱歉小姐。”那人朝她微微鞠躬,“先生让我来解决一下。”
叶臻还未反应过来,只看那个人已经递过了一个手帕和一沓钞票。皱眉,对于这样的处理方式及态度有些无法理解,她没有接,而是支起身子,一歪一歪的踱步到那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她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窗户缓缓降下一半,她看见一张斯文俊秀的脸,规整的带着个金丝边的眼镜,看起来倒也不像不讲道理的人。
“我不需要您的赔偿。”叶臻直起身,语气淡淡,“何况也未必够。”
“所以?”那男人扬眉。
“我想麻烦您带我一阵,我有点急事,得急着去市里,如果您顺路的话。。。”一边说,她一边打量着墓园门口,没想到一打眼便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和墓园的看守正交谈正欢,那人时不时的还点点头。
“不顺路。”车里的男人语气淡淡的回答,“如果是赔偿的问题,可以商量,只是我不可能让陌生人上车。”
“可。。。”眼看着梁薄愈来愈有要离开的架势,她愈发心急火燎,可偏偏不知再说些什么,正在这个时候,车内前后座之间的挡板缓缓落下,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柔的响起,“安,让她上来吧。”
那个女人的声音很轻,娇柔软糯,中文说的并不标准,带着些浓浓的欧洲那边的腔调。
叶臻看见那个叫做‘安’的男人回了头,看了一眼她视线所不及之处,之后闭了闭眼,叹气,“随你。”
第六章
车内的气氛有点诡异。因为车子的隔音效果相当好,看着雪花不间断的砸落在车窗,可几乎连一丝声响都轻的几不可闻,就连车厢内也没有像寻常车辆一样放音乐之类的东西。车内一共四个人,前面的司机和那个叫安的男人,车后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女人,竟无一人发出半点声响。
整个车厢,寂静的过分,她感觉这车子内被一股沉重的气氛笼罩,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
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的确有些莽撞。人家溅了她一身水且算这是有错在先,但是如果直接一走了之她也是无计可施,可是别人认错态度虽说有些不妥,但客观上还是愿意道个歉。若是换做平日她也不会厚着脸皮做出这种事情,然而今天。。。
“真的是,冒昧了。”她不敢再和前面那位搭话,于是轻声细语的同身边的那个女人道歉,“因为我今天真的是有急事,又。。。”
“嗯?”像是忽然被惊醒了一样,她抬头,梦游一样回过脸,看见她时,呆了几秒,才急急忙忙的回答,“喔,没事,没事的,不必介意。”
实话实说,叶臻自己也呆了一下,就在女人突然抬头的时候。眼前女人,很微妙的给她带来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倒并不是生的多美多惊为天人,而是整个人看起来就有一种通透的易碎感。眼下大片的紫青,唇色无血,苍白的近乎于透明的皮肤和海藻一样乌泱泱的头发缠绵在一起,很大的反差。按照叶臻以往的从医经验,这个女人已经病入膏肓,而且估计活不长了。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
“你不用担心。。。”那女人费力的轻咳了几声,竟是洞悉了她心中所想,“我这毛病。。。不传染的。”
“不,并不是。”叶臻连忙摇头,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我是想问。。您。。您是不是姓温?”
那女人愣了愣,旋即微笑,“温?算是吧,怎么你认识我?”
“认识。”叶臻说,头如捣蒜,朝她伸出了手,“我很喜欢您的曲子,弹得真好,上回您在伯明翰城的音乐会,我和我先生都有去现场。”
“谢谢。”她礼貌伸手和叶臻回握,颊边笑容浅浅,“很荣幸。。。”
正在这时,李斯特的《钟》声突兀的响起,叶臻看了眼闪烁的手机屏幕,僵住。头皮发麻。挂断。然而没有两秒,那边又打了过来,在对面女人征询的目光之下,她只能接起,丝毫不出所料的,那一边冤魂索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下车,立刻。”
叶臻闭了闭眼,她一直就不能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无论是交朋结友始终一副笑面春风的谦逊,待人接物温和而有礼。但是只要逮着她,就总是分分钟弄死算了的刻薄。在她面前,永远是一个命令者的身份,不讲缘由,不给解释,不让反抗,就像现在这样。
“。。。”叶臻攒了一肚子的火,然而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却没有勇气和他对峙,多年来养成的,在他面前软糯的近乎怯懦的脾性。有时候自己想想都有些丢人。明明自己也这么大的人了,可是。。。
“听见没有,下车。”许是恒久听不见她的声音,他的语气愈发的急躁。
“信你看过了,对吧?”她叹气,耐下心试图和他分辩,“那按照位置签个字寄给我就行了,哪里有分歧可以找我的律师谈,如果一定要和我当面商量也请你换个时间,但你现在这个样子。。。。”
“谁要和你商量?”他嗤笑一声,不耐烦的态度愈来愈明显,“总之你现在立即下车,我没工夫和你闲扯。”
“梁薄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她自己气的眼圈发红,“凭什么每次都是你说怎样就怎样,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别人的。。。”
“那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他理都没理她,径直打断,“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情还是这么没轻没重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上的是谁的车?”
“。。。”叶臻默。顺着他的话,本能的又谨慎打量一下车内的概况,然而依旧觉察不出什么不同,空气依然那么沉,周遭依然那么静,死寂。她其实很想说“不知道”,然而不知出于何种别扭的心态,她许久一言不发。
“叶臻。”他语气稍稍放缓了些,“你听我说,事情很复杂,这人很危险,不要任性。”
叶臻被他忽然软下来态度愣的不轻,一时间有些晃神,她都已经记不清,上一回他这般好好同她说话,是什么时候了,往事鲜明的席卷而来,很快的浇熄了刹那的柔软,“你不是一向喜欢明哲保身么?既然是这么危险的一个。。。”
“你以为我愿意淌这趟混水?”梁薄一声冷笑,“要不是因为。。。”
话头卡在了很微妙的地方。一时间竟没有人接腔。电话那头,原本几乎快要喷火的某个人,此刻竟然一点声响的都没有,她可以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有瞬间的错乱。一时间没有人开口。她不想说话,也不想挂,只能任凭握住手机的手越来越僵硬。
要不是因为。。。什么呢?
窗外的雨雪越来越急,大朵大朵的雪花拍打在透明的车窗上,放眼望去,铅灰的天际,茫茫落雪,彼此交汇,绵绵不尽,像是无数根的丝线缠绕在一起,互相带乱彼此的轨迹,剪不断也解不开。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忽然震了震,屏幕光芒闪烁,电用尽了自动关机。
可真是够戏剧的。叶臻盯着黑漆漆一片的屏幕,愣了许久,最终一声轻的笑,疲倦的将脸埋进掌心。瘫坐在车椅上,很久没有半点声音发出。用力的几次深呼吸,情绪才缓缓平复,抬头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一朵淡紫的丝绢正递在眼前,叶臻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温柔静默的女人。
“啊。。不好意思。”姓温的那个女人轻咦一声,收回了帕子,柔声,“我还以为你哭了。”
“不,不会。”叶臻微红了脸,“他这样子。。。我都习惯了,没什么好哭的。”
“真好。”看的出,她是由衷的赞叹,虽然叶臻自己也有点摸不清头脑,哪里好了?她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只听见温小姐又缓缓开口,“我以前和我爱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爱和他生气,一点点小事不顺心我就爱哭,又怕他笑话,所以躲在被子里哭,他哄我,我也一直哭。。。到后来连缘由也记不太清了。”
她微合眼睑,像是陷入了追忆的怅惘,许久才继续开口,“现在想想真的挺矫情挺幼稚的。”
叶臻不知该如何接话,突然觉得有点尴尬,面红耳赤。倒并不是因为设想眼前人当年和爱侣是如何你侬我侬,而是想起了她自己,少女时代也是做过这种矫情的要死的行为。只是她没她那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