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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已病了。
习惯了一次次的,从担心忐忑,到忧思失望,再到最终一次次的绝望。眼下的她,已经病态到连一点点光芒的想要抓紧,留下,像是溺水的濒死之人囚住某根浮木。
那一天屋内炉火噼啪,火光灼烈,她看着那黄橙橙的,跳跃翩跹的火苗,以为看见了希望。
实际上,那不过是把她挫骨扬灰之前的,一场海市蜃楼。
“光看这些病历资料,也看不出什么,这样吧,淮生正好有回国考察下市场的意思,我同他一起,也顺道回趟上海,去看看你的女儿。”
“真,真的?”她喜不自禁,“这样麻烦您……我真不知道该,那我,我同您一起……”
“也好。”目光中有不同寻常的神色闪动,但很快又不动声色的压下,黎恩颔首,含笑应允,“最好再叫上孩子的爸爸,这样我也好多多了解些……唉?小叶,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
“呃?没事。”给她这样一提,这才突然想起些什么,如果这般回去,一定会再遇到他吧……她连忙慌乱的摇头,“不,不是,我忽然……算了,我,我回去,也没什么用处,我……黎老师,您,您就和我导师说吧,孩子的情况,他最了解了,她爸爸……不怎么管的。”
“这样啊……”黎恩像是有些惊异的扬了扬眉,“好的,不用勉强,我明白了。”
叶臻这才松了口气,感激的看着她,“谢谢……”
“不必,份内而已,毕竟你……”她生生卡了一下,才继续言说,“是子莘的学生,还是淮生的故人之后啊,咱们有这个缘分。”
叶臻局促的拉扯着衣角,“还是……谢谢您。”
黎恩依旧是沉静的笑,窥不透情绪分毫,“那还去瑞典么?”
“不。”她忙不迭的摇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不去了。”
“那就安心留下。”她拍了拍她的手,“对了……”
她望着她的眼睛,忽然有些郑重其事,“如果有空闲的话,还希望你能多陪陪牧天他说说话,他……挺孤单的。”
“嗯。”她没想太多,“好的。”
“不会……很烦吧?”黎恩有些犹疑。
“不会啊。”她愣了愣,“您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黎恩并没有回答,只是粲然一笑,“那就好。”
一直到很久,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明白那个笑容的意义,也才懂得,她为何要舒一口气,更是通透了,那般战战兢兢和小心翼翼之后的种种缘由,只是为时已晚。那个时候,为了弥补些什么,出于某种龌龊还是愧疚?的心里,格外,格外的的好,只是再不可能放过她。
……
再之后,一切似乎都云烟般平淡的蒸腾而起。
下一个季节开始时,她同苏牧天一起去了帝国理工,后者门门优异能力出挑不诓多说,而她……也不知道苏家用了什么法子把她给塞了进去。
一直以来梦想中学校呵,在念本科时一心想要考入这个殿堂。可因为种种原因,连大学都没有完整念完,如今,居然还是阴差阳错的进了去,读的还是她最向往的医学院。虽然有点荒唐吧。
落叶堆积的梧桐小道,闹市中幽静的百年茶室,蓝天流云下的港口,古老静谧的校园……读书时曾经走过,停留过的那些地方,她都想希望能带着某个人一起,牛气哄哄的说,看,这是我学校哦,漂亮吧?虽然不知道是否有机会,但想象着也是种甜蜜,这样的感觉,也许就叫做思念。
该死,又想起他了。
错了,后悔的人应该是他。
她为什么会让他再打乱自己的世界,为什么她要在此刻,离她千山万水的大不列颠忽然想起他的决绝?
她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现在陪着她一一走过的,却不是他,而是她在来英国之前从未料想过的这个人。
不知道算不算一个良药?恰值人生失意时,他很纯净,很温暖。却又脆弱,很让人放不下心。
何况在苏家夫妇离开前,她答应了他们,会仔细照顾他。
刚刚受骨肉别离之苦,无论是衡衡,还是小唯,都是耽搁在了医院。对于这般情景,总是很容易勾她伤怀。再者……也是存了些私心,她希望黎恩待小唯,能像她一般尽心。
所以,她待他,温柔细致如一个罹患沉疴的孩子,一个单纯的弟弟,伙伴,
和苏牧天在一起的那些细碎柔软的片段里,她不止一次,在不经意中听过他压抑的哭声,不知道为何?以惊人的学术能力进入这个天之骄子们的殿堂,他依旧是那般璀璨的一颗星星,校园庆典时,更是艺术才华尽数绽放在阳光之下,赢得掌声艳羡无数,可那些温热的颜色,动听的欢呼,丝毫没有落入他眸底心脏半分,他只看着她,默默的觑着,却一言不发。
繁华落幕之后,她看见他独自一人落寞地弹着琴。可看见她时,又忽然微笑,依赖的拉着她,像个孩子一样雀跃起来。
只是有的时候,还是会想起想起一个人,想起他们的家,想起小唯,想起……
好多好多。
再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整个如晴天霹雳一样的,把她钉在了原地。竟不知如何是好。
去探望发小的火车上,她望着外面渐渐西落的残阳,觉得无比困倦。列车轻轻摇摆,开的很慢很慢,在某一站停下时,她蓦然惊醒,瞪着迷茫的眼张望四周,一时竟想不到身在何处,本能寻觅四周:
“哥哥?哥哥!”
如此喊了好几声,才从梦境中回过神。
她瘫回座椅,望着外面深浓的暮色,犹自怔忡。
“怎么了?”
她忽然的泪流满面,让对座的老夫妻忙不迭的递纸巾。
“我累……好累好累。”她抽抽搭搭的哭着,轻轻捂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忍着胸臆间一片的翻江倒海,什么也不管不顾,“我想回家,呜呜,想回家……”
“很快就到站了。”老先生和蔼地微笑,“你很快就可以回家咯,到了家,洗把澡,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会过去的。”
“嗯。”她应声,喉咙哽塞。
只是,她的家在哪里?
她的家在哪儿呢?她没有家了,她。。。。。。刚刚毁了她的家。
她就在那一站逃了,然后漫无目的的走着,逛着,之后迷了路,回不去了,身上没有钱,就只能坐在小广场上,用仅存的干粮喂鸽子,再后来天色渐渐黑了,手机又没了电,人潮渐渐也散了,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以为会一直等到黎明,可是他找来了。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的,总之他看起来比她还要狼狈,
“总算找到你了。”他什么也没有问,灰头土脸的,一把拉起她,小心的将外套给她包上,“走吧,咱们回家吧?”
咱们回家吧?
每次听到他说这句的时候,带着些许征询的意味,她的心里会涌起一种柔软的感觉。很温暖。
她会觉得幸福,一种被依靠,被惦念的幸福。
就像后来她偷偷去做孕检时,伦敦大雨,出门时却发现他带着雨伞站在走廊那头,看到她从医院里出来时脸上克制不住惊喜的表情。还有每次他从画板里探出头时,纯净美好的笑。
可这种幸福,再往后却渐渐衍生成了恐惧,尴尬,和无所适从。
“听话,今天要考试,我不舒服,不能陪着你,你别再耽搁了。”早孕症状让她难过的不行,却还要分神去哄劝一个执拗的“孩子”。
“你不去,我还去做什么。”他全然是一种漠然的态度,可看向她时,却又是急迫而怜惜的,“你刚刚又吐了好多,肚子饿不饿?我再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饿。”她烦扰的推开他,“你不能永远这样黏着我,伯父伯母,是因为放心不下才嘱咐我多照顾你,但是,但是你总得慢慢独立起来啊。”
他却僵住,看向她的目光,委屈的好像人潮中被父母抛弃的幼童,“我喜欢同你在一起,有错么?”
她没有心思和他饶舌,又是一阵恶心和天晕地眩,她捂住胸口,有点不耐烦了,语气重了些,“你去不去?”
以往他是很听她的话,可是今天……
“我不去。”并不是惯常赌气时那种语调,而是很平静,也很笃定的回复,“你不在的地方,我哪儿也不去。”
或许那一日,那句话开始,她开始有些预兆,渐渐察觉出些许的不妙。他对于她的依赖,隐隐超出了某些界限,只是这一切变化的太过缓慢,并非一夜之间。而之前,她沉迷于往事的伤痛不可自拔,居然并未察觉丝毫。她当他是个孩子,可是毕竟,他只小她一岁多而已,从客观而言,早已不是……
这种猜忌就像是一颗种子,随着她刻意留心,很多事情原本微不足道的也被放大许多。
越来越发现,他对于自己的依赖和喜爱,就像是破了壳的小鸡对母鸡离不开的依恋。
难道那天的那道门是一道壳,而她,正是那只……
荒唐。
无论是不是真的这样,她不能放任再这般下去,当她多心也好,矫情也罢,这种情形太过危险,无论是对她还是他。
而苏牧天的心思显然比她想象中要纤细敏感许多,也是,虽然他心智纯真,可智商摆在那里,甩她几条街都不够看的,即使是猜不完全,可是大致也能感觉到些什么。
“叶臻,我帮你做作业吧?”他站在她卧室门口,看着伏案疾书的她,讨好的征询。
“不用,我快写完了。”她没有抬头。笔尖却用力的快要戳破纸张。
……
“叶臻,我们去听音乐会好不好,是温……”他在她身后转来转去。
“我在做实验呢,别闹了。”她不咸不淡的回应。
……
如此,如此许多之后,他感觉到她有意无意的疏远。刚开始并没有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