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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你今天死了,也不会又人去怀疑淑妃。”他冷笑,“谁会由此联想到‘纸醉金迷’这种鲜为人知的毒药?顶多认定昭仪是在睡梦中猝死,仅此而已。”
我一下子怔住了,顿时说不出话来。好一招“杀人于无形”!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抓紧了锦被,皱眉道,“难道要坐以待毙?不然,明日我拿这个去给太后看,让她来惩治淑妃如何?我想,太后还是想留我的,毕竟,在她眼里,我应该有成为妹喜、妲己、褒姒等‘祸国妖妃’的潜质。”说到最后一句,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错了,母后其实很讨厌你的存在。这么多年来,她做了那么多事,甚至不惜亲手杀了我的父皇,为的便是这帝位。”他的语气丝毫未变,但眼底已覆上一层寒冰,“如今她暂且按兵不动,等的就是最后一步棋——她需要一个皇孙,一个可以作为她登上大统的垫脚石的皇孙。”
慕轩林的话言简意赅,似乎不愿再多说一个字,可是,我已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太后的意图,便是一旦有小皇子诞下,她便可以找借口更立小皇子为帝,然后名正言顺地以监国为名,效仿吕后、武则天,垂帘听政,挟天子以令诸侯。待到时机成熟,她就可以登基称帝。
为此,她竟然杀害了建德帝、她的丈夫!而且,她手中屠刀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和亲生孙子。
权利面前,永远只有六亲不认。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也就是说,太后原本所期待的那个皇孙,应该是由淑妃所出。而我的出现,让她的计划驶出了既定的轨道。不过,依这样看,说明淑妃以及其所在的王家,已经完全归顺了太后。”
“宣紫璃,你不简单。”慕轩林微微一勾唇角,目光中多了些许我看不懂的神色,“一年前,母后做主,一连将王氏、林氏、殷氏三大豪门的千金送入了我的东宫,而这一年多,却从未有谁传出怀孕的消息,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想,你早已看透了太后的野心与想法,又怎么可能让她的如意算盘打响。”我笑笑,同时,心底开始慢慢否决我之前对他的看法。这个外界眼中一直受制于太后的少年君王,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
停了一下,我继续道,“而至于为什么——自是因为你给她们下了药。仅凭几句传闻,就认出了‘纸醉金迷’,‘太医大人’,你的医术有多么高超,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听到“太医”这个词,他眼中染上一丝笑意。
“既然无法向太后申冤,倒不如将计就计,”我对上他的眼睛,“来一招无中生有,借机扳倒王家。”——借淑妃行为不轨,顺带网罗一些罪名给王氏一族,便可以做到,这也是政治中最常用的一种手段。而且,如果将淑妃的行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太后即使要“护短”,也无计可施了,她总要顾及皇家的颜面。想必她这类野心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不惜牺牲一批走狗的。
我未将想法具体说明,可他应该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径自拿了那条项链,“算好时间,趁今日陪太后赏花,我会在众人面前再中一次毒。剩下的事情就由你来办,记住别让我死掉就行。”
“苦肉计?”他蹙眉,捉住了我的手腕,项链便掉了下来,“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是货真价实的毒药!你一向聪明,怎么会想到这种笨办法?”
“皇上,我真的等不下去了!”我皱着眉头,不屈不饶地去够那条项链,叹道,“短短两天,我又被人打又被人刁难,如今竟然还有人想要我的命!皇宫这种是非之地,我根本不想多留一刻钟!”
早一点完成那个约定,我就可以早一点脱身!
“这么说来,错的人是我。”他松开我的手腕,任我重新拿到了项链,目光里一片幽冷,“宣紫璃,你若不想多留,现在就可以离开。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厌恶这里的一切。”
手中的项链突然重如千斤,我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说得有些重,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为何,脑海中却浮现出近日所发生的一幕幕。
想到他在乱葬岗陪我一宿,想到他在太后面前、在林仆射面前为我解围,想到那次默契的配合,想到他方才救了我的命……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太激动了……”我声如蚊呐,不知所措地揪紧了被子,“你知道的,这种勾心斗角,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不过,我也并不是讨厌这里的一切啊……虽然无情最是帝王家,可是,我觉得你就不是那样的人……别忘了,我还欠你一条命呢,你救了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报答你。所以,我不会走。”说到最后一句,我重新鼓起了勇气,像是强调似的,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一定不会走。”
他半天没有回答,我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地望着他冷峻的侧影,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不用以身试毒了,”半晌,他淡声道,“我会想办法,让王妍乖乖伏法。”
言毕,他起身,大步向前殿走去。
天已经亮了。
……朔德元年,三月初六晚,昭仪宣氏微恙。帝夜召太医,乃曰:“毒附之。”遂急诊,旦日,意乃安。三月初七,朝罢,帝朝诸妃于霁宸殿,熙宁太后俱与往。——《凌史·后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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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
霁宸殿内,一片死一样的安静,我坐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上的淑妃。她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反而从容镇静。
“皇上,臣妾根本不知‘纸醉金迷’为何物。”她垂着眼帘,叩首道,“若皇上执意要办臣妾,臣妾无话可说。”
“皇上,臣妾相信淑妃姐姐不会做这种事。”德妃也一同跪了下来,又转而伸手去扶淑妃,“姐姐,你先起来!”
“臣妾悉听皇上与太后定夺。”淑妃执意不肯起身,目光中盛满了倔强,“皇上,臣妾曾是您的太子妃,这么久以来,臣妾的一片心意难道您还不知道吗?臣妾深知昭仪是您最心爱的女子,
即使是为了您,臣妾也不可能会出手伤她。可如今您竟然为了她,而怀疑臣妾……”说着,她的
声音便哽咽了。
我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往慕轩林那边看,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未曾有过一丝动容。我的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百般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有为淑妃感到悲哀,可似乎也有一点点的……庆幸。
“皇上,一定是宣紫璃这个妖妃做的!”德妃愤慨道,“她会妖术,那什么纸醉金迷,肯定是她自己弄出来,借机陷害淑妃姐姐!您可千万别被她迷惑呀!”
“德妃,你口口声声称昭仪为‘妖妃’,那么,在你眼中,朕岂不成了昏君?”慕轩林轻描淡写道,目光从德妃脸上掠过,“而且,朕记得,你的十日禁期好像还没有结束,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德妃呆了呆,霎时间面如土色。
“唉,是哀家让她来的。”皇太后在一旁悠悠地叹道,“轩儿,哀家前思后想,觉得德妃也并没有什么大错。她的担心并不多余,现在你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宣紫璃,别忘了,历代专宠最为祸。夏亡于妹喜,商亡于妲己,周亡于褒姒,夫差毁于西施,玄宗殆于贵妃,这么多活生生的例子摆在这里,哀家可不愿看到大凌基业丧于一女子之手。”
丧于一女子之手?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颠倒黑白、把自己的罪名往别人身上扣了。
“母后言重了。儿臣今日只是来调查事情真相,而不是来讨论昭仪。”慕轩林微微一笑,道,“儿臣也不会做师出无名之事,所以,还请母后静坐片刻,与儿臣一起听听淑妃贴身女官的话。”说完,他对身旁的太监点了点头。我认得那个太监,就是那天去浣衣局传旨的赵公公,也是兴安宫的太监总管,而前几日我之所以没有看到他,是因为他奉命出宫办事,方才回来。
赵公公领命下去,不一会儿,便带人押上来两个宫女,我一看,其中之一正是昨日的这个时刻,跟淑妃一起前来霁宸殿等我的叶儿。
“皇上饶命,太后娘娘饶命!奴婢只是听了淑妃的指使,才做出了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奴婢只是逼不得已啊!”叶儿哭喊着,不停地磕头。
“奴婢也一样啊!”另一个宫女也哭泣道,“淑妃命奴婢去寻找天下奇毒,如若不从,她就要杀了奴婢的全家!皇上开恩,太后娘娘开恩,饶奴婢一命吧!”
“柳儿,叶儿,你们两个……”淑妃的脸色苍白如纸,颓软地倒了下去。
“母后可听清楚了?”慕轩林转向太后,平静道,“淑妃位于三妃之首,心胸狭隘,强词夺理,不思悔过,按律,应当废为庶人,逐出皇宫。”
淑妃张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我看到她的泪一滴一滴落在了地毯上,一种难言的凄楚笼罩在她的周身,夹杂着一种名曰心碎的悲哀。德妃用力地摇着她的手臂,她却始终一动不动。太后的神色阴晴难辨。
我注视着一切,总感觉有些不对头,可是……究竟是哪里呢……
“轩儿,算了,不要逐她出宫了,让她出去,她还能去哪呢?”太后叹息着,道,“不如把她降为庶人,直至老死宫中吧。”
老死冷宫……我惊异地听着太后用如此平缓的语气道出这样的命令,心里一阵阵地发寒。我虽然讨厌淑妃,但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残忍了呢……
“臣妾早在来霁宸殿之前,就已经料到了结局。”淑妃平静下来,从发间拔下一只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