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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太后娘娘。”我知道她是在给我解围,连忙配合着行礼,然后,她对我笑笑,转身携一众妃嫔离去了。常婕妤不甘地往这边瞪了一眼,却也不得不随着离开。
四周还有几个围观的低位妃嫔,都是方才看到沈美人裙子上血迹的,她们此时犹疑着,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我的目光从她们身上一一划过,“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看着本宫的花被毁,幸灾乐祸是吗?”她们迅速低下头,急忙你推我搡地离去,我看着她们的背影,“谁要是敢乱嚼舌根,你们知道下场。”
直到周围没人了,我望向不远处的假山后,赵公公领着一个太医匆匆赶了过来。没有再看沈美人一眼,我对他吩咐道,“赵公公,尽快处理掉这里,送她回她的寝宫,不要让这件事传开。”
他应了一声,和那个太医忙开了。我示意云落跟上我,一同回到了霁宸殿。
云落打来水,我稍微梳洗了一下,满身的热气顿时被驱走大半。坐在梳妆台前,我看着铜镜里的人影,发间插满簪饰,一片耀目的金光闪闪,只是,眉目间却再也没有了少时的天真与烂漫。准确点说,还有不到三个月,过了今年的生辰,我就二十岁了,眨眼间,五年光阴这么快就过去了。
回想方才的场景,我笑了笑,垂下了眼帘。也许吧,要是五年前的自己,面对宫中的黑暗与丑恶,恐怕也只会不知所措,而如今,我却对此司空见惯了。试问自己,这些年来,我经历的还算少么?
五年前,朔德元年的五月二十五,征讨祁壬的大军刚离开京城,尚书令和林仆射便操办了一场选妃,择了一众妙龄少女入宫,其中还有尚书令的两个孙女。我并没有插手管这件事,因为不管他们的意图是什么,这都与我无关了,我只需要做好我该做的,那就是做好监国该做的一切。
只可惜,这群女人从来都不知消停。我不明白她们到底在争什么,自从进了这皇宫,五年了,皇帝一次都没有回来过,与进了冷宫又有什么区别?一个个还为了权位死命往上爬,用尽手段对付那些和自己一样悲哀的女人。这本来也与我无关,只是我挂着贵妃这个头衔,在中宫之位缺失的情况下,就成了实际上的六宫之主,还不能对她们的勾心斗角坐视不管,不过,一来二去,倒也就渐渐习惯了。
那边,云落已经焚了一些醒神香,清凉怡神的气味传来,在这样闷热的午后,让人一扫昏昏欲睡的疲惫。
“云落,你说,我是不是变了很多?”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卸下满头的发饰,不觉问道。
“娘娘为什么要这么说?”她笑了笑,走到我身后,拿起梳子轻轻地梳着我散开的长发,“您怎么会变,在云落的心里,娘娘一直都那么好,若不然,奴婢也不会想要一直跟在您的身边。”
“你这个傻丫头。”我转过身去,握住她的手,“当初周将军被封为定安侯,你身为他的妹妹,本就可以出宫,不用继续留在这里了,你还不听我的,连累你自己现在都要每天和我一起面对那些乌烟瘴气的事。”
“娘娘怎么舍得赶奴婢走。”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道,“奴婢今年才十七岁,还不想那么早就出宫嫁人呢。娘娘方才不是也说了,年末战争就可以结束,就算等到那时,奴婢再出宫也不迟啊。”
我抚了抚她的头发,不由得笑了笑。其实,她说的又何尝不是呢,五年前我第一次置身宫廷,即使是一样明枪暗箭,可尚且还有人一直在我身边,与我相惜相依,然而,是我自己用“相失相忘蛊”斩断了我与那个人的所有牵连,当我再一次回到这里,便成了孤身作战的那个。在这里,不能天天和爹娘见面谈心,在别人面前都要装出一幅虚假的贤淑面孔,也唯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有那么一阵子的开怀。她就像我的妹妹一般,让我在这段黑暗的令人窒息的光阴中,看到了那么一缕阳光。
“好了,我们去沈美人那里一趟吧。”我敛去心底那一抹怅然,起身道,“终归是要调查清楚的,也算是为她方才掉了的那个孩子讨个说法吧。”
☆、翡翠衾寒君何知
来到沈美人居住的香雾殿,太医已经离去,殿内只能听见她嘤嘤哭泣的声音。见我进来,她挣扎着就要从床上下来,被我进一步上前按住了。
“娘娘,臣妾罪该万死……”她急忙道,语无伦次地辩解着,“是常婕妤,是她扔过来一颗珠子,臣妾不慎踩在上面……”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不是么。”我看了她一眼,反问道,“而且,你以为可以瞒多久,莫非你想等这个在众人眼里来历不明的孩子生下来,才让本宫知晓吗?”
沈美人扯着被子蒙住脸,哭道,“请娘娘赐臣妾一死吧,发生了这种事,臣妾也没脸见人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静静地等她哭完,其实,我也根本没有想过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会做出这种事来,而且,常婕妤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早就知道沈美人与人有私并且珠胎暗结,这才故意推倒她,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小产,想要给她扣一个私通的罪名。
只是,常婕妤那种在自家宅院猖狂惯了的千金小姐还是没有看透,在皇宫里随便发生的一件事,牵扯到的东西都会多到难以想象。她想除掉沈美人,竟试图让她在光天化日下爆出丑事,却不知皇家总是还要颜面的,太后不会纵容她,我也不能任她胡闹,所以,我们必定会给沈美人一个台阶下,至于事后怎么处置再另当别论——但是常婕妤那个让沈美人身败名裂的愿望终归是落空了。
“那个人是谁?”看着她终于缓缓止住了哭泣,我才开始问话。
她犹豫了半天,才小声道,“常婕妤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常大人的长孙。”说罢,她翻个身,就直接在床上跪了下来,定定道,“娘娘,全是臣妾一个人的错,让臣妾以死承担吧。”
“沈蝶衣,你有没有想过事情的后果?”看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简直不知是该说她勇敢呢还是该说她傻,“私通之罪放在普通百姓家尚且是要浸猪笼的,更何况是在皇家?今天的事本宫暂且压下来了,若是闹大了,别说是你难以保命,就连你沈家以及常家全部都难辞其咎!你以为只要你一个人死了,就可以消灾弥祸了吗?”
她的脸色霎时变得雪白,身体也忍不住开始轻微颤抖,半晌,才低声哽咽道,“娘娘,臣妾是有苦衷的……臣妾和常公子本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也曾到臣妾家中提亲,只是……只是臣妾那是尚是年少,心比天高,一心想要攀高枝做凤凰,就使计利用了他,通过他爷爷常大人进宫做了妃嫔,可是……后来,臣妾才明白,宫里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而且五年了,臣妾连一面都没有见过皇上,天知道这仗还要打多久,臣妾还要和那些同是妃嫔的女人斗多久……臣妾真的好后悔,慢慢发现原来其实自己心里一直是有常公子的……所以,所以……”
我已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她见我不语,一下子便慌了,纵身从床上滚落下来,跪在我面前,俯首便磕在了地面坚硬的石板上。在她抬起头准备第二次磕下去的时候后,我伸手挡在了她面前,阻挡了她的额头与地板的又一次碰撞。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我叹息,“你既然一开始就为自己选择了道路,况且还是一条不归路,你就应该对你自己的选择负责。纵使再艰难,可是,那也是你自己选择的不是吗?”
她含着泪垂下头,我看着她额角的血迹,“可知道本宫为什么一开始没有阻拦你,沈蝶衣,即使这一次你不用付出生命来抵罪,可是,你至少要对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希望这个疤痕在以后可以提醒你,学会为自己的一切选择以及行为承担责任。”
放开她,我转过身去,背对这她,淡声道,“行了,换上旁边那套衣服,你走吧。”
不用回头,我都可以想象她在看到云落拿着的那套宫女服装时,脸上那惊诧的表情。沉寂片刻,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妾他日必当倾力回报!”
然后,便是一阵渐行渐远的急促脚步声。我在殿中静默了半晌,移步走出了殿门,“云落,传令下去,沈美人急病过世,遗体已带出宫去埋葬,香雾殿无人居住,就暂且封了吧。”
云落应声,张罗着去办事了。我一路往回走,心道这沈美人终归不是太愚笨。如今,想来她那心上人以尚书令长孙身份,设法偷接一个宫女出宫并不是难事,至于她出去之后会如何解释,我想我就不必担心了,反之方才她若是问我为什么放她走,我倒是真该考虑考虑要不要留她这一条命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做到这么平静地考虑一个人的生死,身在这个皇宫之中,有好多事情,已经不是我想不想做了,而是“监国”该不该做、“贵妃”该不该做,纵使有千般万般的不愿,那也只是我一个人的思想,是宣紫璃的思想。然而宫廷之中,只容得下监国和贵妃,没有宣紫璃的一寸立足之地。
只是,这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方才对沈蝶衣说那番话,何尝又不是在安慰我自己?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便再也没有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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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天或许是由于前方战场局势处于僵持状态,要处理的事务相对少了一些,子时不到,我就清闲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近十天来处理朝中大大小小事务的情况,我提起笔,开始写每月例行三次的算是政务总结汇报的东西。
云落不声不响地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