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春晓不动声色地将汤圆放入锅中,一边用勺子轻轻翻搅,一边平静说道:“过年又长一岁,春晓自然是要长些见识的,否则怎么侍奉得了婶娘这样的人物呢?”
早饭桌上,莹润如玉、香甜可口的汤圆令大家赞叹不已,袁瑞隆不时点头微笑,杨氏虽沉着脸,却一口接着一口,不曾停筷,几个孩子更是吃得满嘴糖馅汤汁,模样甚是贪馋。
吃过早饭,春华悄悄溜进厨房,扯着春晓的衣角,天真地说道:“姐姐,我觉得你做的那些汤圆,比李婶送的点心还要好吃百倍呢。”
春晓怜爱地望着弟弟,柔声说道:“春华,待咱们的光景好些,姐姐时常包汤圆水饺给你吃,好么?”
天色刚刚擦黑,袁春彩就嚷嚷着梳头换衣,恨不得立刻赶到灯市上去。春晓回到房中,也将头发重新梳过,并换上了那套藕荷撒花的衣裙,略一思忖,又在唇上微微点了一些胭脂,将那支素银发簪插入发中。
帮弟弟也洗了脸、梳了头,春晓牵着春华,慢慢向灯市的方向走去。
通向镇南灯市的主路上人流如织,不时有人向春晓投来异样的眼光,还有一些大姐大婶三三两两地凑在一处,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神情颇为不屑。
第十七章 灯市之上
春晓暗自苦笑了一下,在现代时,超级剩女田锦华便是那些女性长辈眼中的绝对异类,毫不夸张地说,她真的动过自行了断的心思,谁知到了古代,她不但再次无比被动地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而且失去了经济独立的资本,也不再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来疗伤和躲藏……
但春华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感觉到他将自己抓得更紧,春晓稳了稳心神,低头向他笑笑,轻声说道:“放心吧,姐姐没事。”
再次抬头,她忽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循着感觉望去,春晓不由吃了一惊,不远处站着的男人,正是那个已经见过两面的山大王。
他今日也换了装束,只穿了一身寻常的蓝布棉袍,头上包着头巾,周身上下并无任何饰物。如此一来,虽仍看得出些许英气,但混迹于人群中已然不显突兀,若不是对上他过于明亮的眼睛,春晓可能也会将他当成普通的樵夫或农户。
两人对视了片刻,山大王先移开了眼神,他快走几步来到一个卖糖人的摊贩跟前,匆匆扔下几个铜钱,将正蹲在地上吃得起劲的红宝拉起,半拖半抱地带离了人群,向幽僻的小路上走去。
春晓不禁暗自好笑,天色尚未全黑,花灯自然未到盛时,这父子俩大老远地跑这一趟,究竟所为何来?
又走了一段,终于来到了灯市中心,四下望望,花篮宫灯、精美龙灯、壮丽船灯、大红纱灯、走马灯一应俱全,令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
春华一边走一边惊叫赞叹,春晓任他拉着手,随他一路走去,心里却渐渐有了些凄凉的意味。无依无靠、前路茫茫,这些热闹繁华,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强颜欢笑的局外人罢了。
有些灯下系着灯谜,春华饶有兴致地凑过去看,倒也猜对了不少。
望着一条灯谜中的“元夕”二字,春晓心有所感,不觉脱口吟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正对着这条灯谜凝神思索的男子闻声转头,四目相接,春晓心中一跳,连忙低下头去。那男子面如冠玉,俊目修眉,虽微露惊讶之色,神情却仍是淡淡的,整个人温雅不俗、飘然出尘。
所谓浊世佳公子,大概就是指的他这一类人吧,看他的神情,显然认为自己方才的言行太过僭越了……春晓正觉懊恼,春华忽然欢叫一声,拉着她就向前奔去:“姐姐你看,是梅花灯!”
随着弟弟向前跑了几步,春晓还是忍不住转头去看,那男子仍站在原地,却微微地低着头,仿佛在思索什么。不知怎的,春晓忽觉心有戚戚,他的样子,看上去似乎颇为落寞……
被这样一打扰,春晓已经兴致全无,她怏怏地跟在弟弟身后,却再也不敢回头。两人沿着长长的花灯阵营一直走到镇外,此时已经临近子时,看灯的人们也渐渐散了,春华这才尽兴而归。
回到家里,春华仍兴兴头头,围着春晓说个不停,正说到热闹处,杨氏忽然从房中大步走出,怒声喝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玩到大半夜才回来不说,还一直吵吵嚷嚷,平白扰了老娘的好梦!”
春华顿时蔫了下去,低着头不再说话,春晓心情不好,身上也有些乏了,便没有理睬,拉着弟弟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杨氏却不依不饶,怨毒地骂道:“这两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畜生……”
春晓听了脚步一顿,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忍不下去,转身正视着杨氏,冷冷问道:“婶娘,您方才说什么?”
杨氏见她如此,心里先有些虚了,却硬撑着回道:“怎么,我说错了?你们疯到半夜才回来,还不管不顾地大声吵嚷,难道还要我夸你们知礼懂事么?”
春晓微微一笑,淡然说道:“小孩子见识少,今日又是头一回看花灯,高兴过头也是有的,婶娘教训几句自是应当。只是我和春华虽然身份尴尬,但毕竟在这宅子里住着,婶娘平日里相夫教子,难道偏偏略过了我们两个去?这大正月里的,婶娘说什么有人没人的话,就不怕犯了忌讳么?”
杨氏此时气得发疯,正想发作,却又按捺住,撇嘴冷笑一声:“春晓姑娘伶牙俐齿,想来是块相夫教子的好材料,只是不知哪家公子有这样的福气……”说完,她转身回房,将房门重重地关上。
春晓轻叹一声,牵着春华走进房间。安顿弟弟睡下,春晓和衣而卧,望着房里漆黑的虚无。心思千回百转,却时时回到灯市偶遇的那位男子身上,挣扎良久,她不禁暗自苦笑,这算什么?一见钟情?犯花痴?还是,真的有些累了,想找个靠谱的依靠呢……
按照袁瑞隆的打算,出了正月之后,他就要去江南进货,这次做的是胭脂水粉和绢帕生意。因此,十五刚过,他就动身前往周边几个村镇,打探现下的行情。整日早出晚归,忙了几日之后,咳喘的毛病又有些犯了,在春晓的反复劝说下,他才去玉济堂抓了几付药回来草草吃下,少不得又受了杨氏一顿抢白。
转眼到了十九,晚间大家熟睡之后,春晓悄悄来到隔壁,帮着李婶将货物装上推车,歉疚地说道:“李婶,明日又要劳烦您了,总让您一个人辛苦,春晓实在过意不去……”
李婶爽朗一笑:“不妨事,这推车甚是灵巧,一走起来便觉不出分量了。你还是多多祷告,祝愿咱们的货品能卖个好价钱吧。”
第二天,春晓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匆忙关门落锁,满心惴惴地去找李婶。
令她大为意外的是,李婶家竟然一片漆黑,而且半点声息也无。春晓不禁有些惊慌,快步走到院中,四下观望了片刻,直到借着月色看到墙角处的小推车,才稍稍放下心来。
第十八章 希冀满怀
春晓大着胆子来到西厢房前,抬手在门上轻叩了两下。等了半晌,见里面没有动静,便稍稍加了些力道,一边叩门,一边压低声音问道:“李婶,李婶,您睡下了么?”
这一回,里面很快有了回应,李婶连连答应着,随后便是一阵窸窣声响,接着便亮起了灯光。
李婶披着衣服开了门,揉着眼睛抱歉道:“哎呀,春晓,真是对不住你,昨夜我没睡好,今日又很早就回来了,便想着先打个盹,哪知一睡就睡到了这个时候……”
虽然来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进过李婶的房间,春晓不免有些迟疑,见她仍站在门口不动,李婶“嗨”了一声,拉着她就向里走,边走边笑着说道:“你这孩子也太谨慎了些,我这儿又不是大姑娘的闺房,哪有那么多讲究。”
李婶的房间虽然朴素,但收拾得干净整齐,床帐被褥清一色的古朴陈绿,有着与年龄相符的沉静和雅致。
李婶要拉着春晓在床边坐下,春晓却摇摇头,找张圆木凳坐了,两手规矩地放在膝上。
李婶见了,作势睁圆了眼睛:“春晓,你这是做什么,如何弄得像见公婆似的?真是折煞我啦。”
她的动作颇为夸张,春晓也被她逗笑了,身体顿时放松了许多。李婶将灯芯拨得更亮了些,微笑说道:“春晓,你且先猜猜看,今日咱们赚了多少钱?”
春晓羞涩地摇了摇头:“李婶,您就别卖关子啦,您可知道,我一整天都在想这件事,有好几次差点就忍不住去集上寻您了。”
李婶听了,眼睛笑成了两只弯弯的月牙,她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绢帕包,小心地层层打开。
看到里面微微闪亮的两块碎银,春晓又惊又喜,掩住口唇忍了片刻,轻声问道:“这么多?这可都是今日卖竹器得的?”
李婶微笑点头:“正是。荷花竹篓自不必说,你那葵花竹筐,也被外地一家海产店的老板看中了,他不仅把成品全部买了下来,还与我商定,下次市集再来拿货,而且一下子就订了十只。他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那位老板说,葵花向阳,本身又是金灿灿的,意头极好,有了这葵花竹筐,生意肯定错不了!”
说着,她拣出那块大些的碎银递到春晓手中:“拿着吧,你那葵花竹筐,我尝试了几次都做不成,这单生意还得让你多多辛苦。下月初五便是市集,时间虽然紧了些,但我会从旁协助,你只安心编织那葵花图案即可……”
当晚春晓与李婶便忙碌起来,李婶负责起头和收尾,春晓只编葵花的部分,两人很快上手,配合得极为默契,子时刚过,已经顺利完成了一整只竹筐。
李婶揉揉酸痛的手臂,轻声说道:“春晓,时候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