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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园园扑了个空,嚎叫,“家主,我是园园啊。家主,你救救园园,园园不要再被关起来。”
那模样,哪里还有半分规矩,比家里的奴婢都不如。
老夫人胸脯起伏不平,气得不行。
事情虽不是她干的,但却也是按她设计的方向出了。
陌千雪到底心中有些抱歉,劝道,“老夫人不要急坏的身子。”
老夫人到底见过大场面,此时已喘均了气,冷静了下来,吩咐左右,“来人!还不给我拉下去。”
“是。”
婢子婆子们从呆愣中醒神,拥上来,有的收拾桌子,有的压住许园园。
进行的有条不紊!
那几个婆子虽压住了许园园,却并没有马上拖下去,自是等着老夫人的处置。
拉下去有很多种。
可以杖毙,可以杖责,可以关柴房,也可以禁在自己院中……
老夫人盛怒下,也没失了理智,挥了挥手,冷眼盯了许园园一眼,道,“先关到柴房中去。”
不等许园园求情,来人早将她堵了嘴,拉了下去。
若今天不是三十,若她不是皇上所赐,若不是还有玉贵妃这个宠妃撑腰,想必老夫人一定会将这个冒失的姨娘拖出去杖毙。
然而,这女人又不得家主的宠,就算是皇上赐的,就算是有贵妃撑腰,这回不死也残。
不是身子被打残,而是指从今往后,再也不可能得宠,前途已残。
一个没得过宠,以后也不可能再得宠的姨娘,在宁宅中无根无基,就是养着的一只猫一只狗,不会冷着饿着,却是再没什么尊贵可言。
对于这样的姨娘,下手之人便也不会多留情,十分粗鲁的一路拖行而去。
陌千雪看着许园园这样被拖了下去,心中不是滋味。
这个麻烦,没彻底的解决休掉,也再不可能在大场合出现了。
应该再也不可能让她烦心了吧。
陌千雪边扶着老夫人,边打着小九九。
然而,许园园被拖了下去,老夫人的气却转头劈头盖脸的朝着她发来,“陌氏,你这规矩是怎么教的!”
随着老夫人的喝问,所有的目光都看向陌千雪。
这是让她当众没脸啊!
这大年三十,这罪责若是落到她的头上,那还得了。
陌千雪先前还有的一丝抱歉,一下子全被扫光。
不过,她也没有强辩。
大庭广众之下,和老夫人硬碰硬是很笨的。
陌千雪当即半蹲请罪,“老夫人请恕罪,孙媳……孙媳……许姨娘她……她是皇上赐的,又是玉贵妃在宫中教的规矩,孙媳也不好再找人教,只让她在院中闭门思过……”
陌千雪说得委屈之极。
可是,却占尽了理。
一提皇上,玉贵妃,老夫人也没了脾气。
是啊,玉贵妃亲自己教的,还真没个合适的人去再教。
老夫人再瞟眼看了一眼宁少卿,见宁少卿对陌千雪是满眼的心疼。
只得挤出慈笑,伸手扶她,安慰道,“好了好了!这事也不能怪你,你起来坐下吧。”
这大年饭,没吃完团圆饭谁都不能缺席。
老夫人也只能强忍着身上的汤水味,等散了席,才回去换衣裳。
老夫人被撒了大半碗的汤都忍着,陌千雪只被溅了些许,当然也只能忍着。
还好天气冷,汤飞溅而出,温度就减了很多,再加上这大冬天的穿得也多,否则那碗汤,还真会将老夫人给烫着。
在座想笑话的,想嫌弃的,却也没有一个人敢表示。
都默默的,快速的进着食。
都想快点结束这个团圆饭,好摆脱这个压抑的气氛。
宁少卿向陌千雪递来疑惑眼神,陌千雪淘气一笑,偷偷的伸了伸舌。
对宁少卿,她就算是做了坏事,她也不想瞒。
以宁少卿对陌千雪的了解,只这一个眼神,就知道这一切都是陌千雪算计好的。
他并没有生气,而是望着陌千雪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里面全是溺宠。
那个许园园,他可是早就领教过了,就算今天不出丑,总有一天会丢尽他的颜面。
更何况,他可是讨厌极了那许园园,就算陌千雪将她搞死,他都不会皱一下眉。
他只是对老夫人有些歉疚。
吃完了年夜饭,便是各回各屋,守夜祈福。
回到屋中,宁少卿连连帮着陌千雪更衣,怕她被烫着了,又怕她被刚才的碎片割伤。
等确定陌千雪安然无佯之后,才悠悠的开了口。
“以后,你想对付哪个女人,我都没有意见,只是……奶奶其实一直对你都不错的。”
这话潜意思很清楚,是有些心疼老夫人了。
“我知道了,今天不是故意的。又不是先布的局,哪里能算到她会将碗正好砸在那里,害我也沾了光。”
抱着陌千雪,两人一起挤在榻上,宁少卿柔声道,“以后小心些。其实你不用忌讳她们,她们就是个摆设,我不会去她们那的。”
陌千雪的声音也甜得出水来,“嗯,都听你的。”
听你的才怪!
就是摆设,我也觉得眼睛疼。
今天看到宁少卿扶了一把万紫莹,看到万紫莹脸刹那红了,看向宁少卿的眼睛里全是盈盈的春水,她眼睛更疼。
不过,陌千雪不会去问宁少卿自己和老夫人在明面上有了矛盾,发生了冲突,他帮谁?
她知道,他的选择必是她,但他也知道他的为难。
老夫人再有错,也是上辈,她的年纪也大了。
只要她不再去和宇文家夹缠不清,宁少卿心中对她还是有几分亲情的。
陌千雪朝宁少卿的怀中钻了钻,今天这个日子,她只想和宁少卿两人相守,不想再谈其它人。
陌千雪的动作,让宁少卿心头一暖,抱着的手紧了紧。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拥着,等待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
诺大的国公府,却只有一个主子。
年夜饭上,只有桐子靖一个人。
他真的好想姐姐!
这辈子,他过得最开心的那个年就是去年。
虽然,和他吃饭的是他那个不讨他喜欢的父亲。
可是,年前年后,他都是住在王家村里,住在姐姐身边。
那里是他的家,他心中的家。
那里有他,得到过的最大的温暖。
桐展看着这样的主子,心如刀割!
这大过年的天,有些话却也不得不说。
父亲好几次来信说,老爷的身子大不如前。好几次催着他们回桐宅去过年。
“主子,要不要通知父亲一声,让他将老爷给放了。”
桐子靖筷子一顿,又夹菜夹入口中,似没有听到桐展的话。
桐子靖不答。
桐展也不敢再问。
他自然是没有看到,自家主子口中嚼着菜,眼中却有了水汽!
只是,那水汽,慢慢的消失不见后,变成的却是冷厉。
一个人静静了吃了年夜饭,桐子靖便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的院子就在陌千雪的雪宛不远,可遥遥相望。
“让人将姐姐院中的灯也点亮。”
“是。”
桐展努了努嘴,桐平桐安领命下去。
桐子靖坐在自己的院中,开始雕着头像。
每一刀都很用心。
每一刀都好似用尽力气。
陪伴他的,只有身边的几个奴才。
陪伴他的,只有一院子的寂寞。
陪伴他的,只有他手中的雕像。
看着手中的雕像,桐子靖眼波如水。
却想起——
姐姐曾说过,放过他,就是放过自己!
姐姐曾说过,他再不应该,也已经老了,风烛残年……
于是,转过头去,很认真的看着身后的桐展。
“只要他答应不再管我,不离开那个庄子,就放了他吧。”
虽然这个人他是恨的,虽然这个人各种不好,虽然自己的不幸全来自于这个人,可是这个人却给了自己性命。
不管自己承不承认,那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
他的心也不是铁做的。
他本就只想让那个人知道一下自己当年被关起来的苦楚。
更远的地方。
桐老管家为桐老先生解开身上的索链。
“老爷,少爷让放了您。”
被锁了将近一年的桐老先生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满头花白,背早已直不起来,完全没有当初的那种爆燥气势,也完全没了当初的咄咄带人。
只是一个很平和,很平和的老人。
解开索链对他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好或者不好,好似一件很平常的事。
解开了索链的桐老先生并没连开那山洞,而是就势有些佝偻的坐在洞中的石榻之上,望着对面的墙。
像是要望穿这片墙,望到他心中的那个所在之地。
“他还会认我这个父亲吗?还会回来看我吗?”
桐管家哭了,“老爷,总有一天,少爷会原谅您的。”
不管少爷回不回来看老爷,他都不会离开老爷一步。
老爷被性子所害孤害一生,其中也有他的责任,是他没有规劝。
如今,不管老爷有无权势,他……生死相随!
*
京外,陌千雪的庄子里,人虽不多,却也很是热闹。
王天松要给陌千雪看庄子,春燕又快要生了,自然都没有回去过年。
陌千雪也很人性化的让另两对王家村来的夫妻回了天香郡。
这年刚过,春燕便给王天松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年十五,回去过年的那两口子也回来了,更是带了好几对少年夫妻来,王二爷王二婶带着王小雷也来了。
来探孙子是一方面。
到底人在天子脚下,便算是在庄子上,也便能高贵几分。
若是小雷能在京中的铺子里混个把管事当当,他们家就算是出头了。
陌千雪正是用人之际,自然不会拒绝,留下王小雷,另派了一人去做阡陌食馆的掌柜。
正月十五过了不久,宁少卿让人从北大荒运来的第一批水和土就都到了,陌千雪的使命就来了。
万事开头难,特别是这项事务,关系着宁家的前途命运开不得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