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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约而同缓下脚步,锐利目光紧盯四周不放过一切可疑。
一时静得连微风吹过草叶之声也能清晰可闻。
便在此时,风里多出一丝轻微摩擦声,靠近右边一名道者突然胸前飞溅血花,一声惨呼已是被一枚弩箭所射中心窝,当场气绝身亡。“贼子敢伤人!”“啊,同修!”剩余两名道者瞬间反应,一人怒容追向弩箭射来之处,另一人面露悲恸拂尘挂臂抱住已是冰冷的尸体。
便在这时,另一处方向忽而有动静,像是有人全力朝远方逃遁。略一犹豫,忠于职守的第二名道者当即放下同修之尸体,“哪里逃!”愤然一声喝,身形已是追去。
枝叶颤动,随即恢复,这一处林地除去地上鲜血,再度重归宁静。忽而一簇藤蔓小心翼翼被拨开,继而试探性地露出一只眼,绿叶后灰衣人略有所思望向两名道者各自被人引开之方向,心中迷惑不解:奇了……是谁暗中相助?
“不管了,趁机出山要紧。”
喃喃一句,灰衣人形貌普通憨厚面容露出狠辣一瞬,扑腾两下纵身跃上树梢,瞅准方向,脚步不停急速朝山坳外围冲去。
这片山脉绵延数千里,位于南武林偏西之地,然数天时间由主峰一路下来,此时灰衣人大窝瓜已是接近山地外围,若身后无人追赶,只消一刻便能出山,人如化水入海,从此遁入江湖自在。然而一只脚才刚刚踏出外围稀疏树林,灰衣人窝瓜却是身形一僵,恨不得再度回转山林内,不见外界情景。
“华阳初上鸿门红,疏楼更迭,龙麟不减风采……”林外赫然立着一道华丽身影,背对灰衣人,手持镶珠紫扇,一身点缀珠华瑞气万千之浅紫华衫,宛如万物皆为陪衬,一声悠然诗号慢慢转过身来。
虽无动作,灰衣人滑稽单足僵立,却有种由身至心被人锁定的恐惧感觉。他抽搐面孔,试图挤出无害而憨厚的笑,心知自己再无可逃,而先前暗中相助之人来历也有了解释。
停了停,窝瓜老老实实放下一只脚,恭恭敬敬地垂头行礼,语气一时镇定而苦笑:
“玄门教下,见过龙首大人……金安。”
——数日后,山脉最深处,高耸入云的主峰天渡峰。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天道归一,断极悬桥!”一声诗号伴随靛蓝身影落入深山,并未探究数日之前此地一场追逐战,而是足起云气,直踏峰顶。
遍地砾石碎瓦,半残而存的依山楼阁残留百年繁华,唯有墙面斑驳血迹残留一夕破灭之记忆,而从上往下看,一道几乎将整座山峰劈为两半的刀痕,依然留有熟悉之云龙刀意,而惹来蓝衣道者一声嗤笑。
纵身入峰顶最高处一处半毁祭坛,尹秋君不动声色缓缓摇动羽扇。由回归悬桥的寒芸子口中描述看来,秘密应该便是隐藏在此处之下?“嗯……”他口中微做沉吟,目中精光一闪,忽而足尖点落祭坛顿现阴阳八卦印:“操天道化两仪乾坤转挪阴阳生!”
道印触动祭坛玄机,便见空间徒然逆转,未等看清四周一切已有一道邪气席卷而来,其吞噬一切之势让人心惊。
这是……邪兵卫?
猝不及防被邪气席卷,仅仅弹指已是让人察觉体内元气以惊人之速度流失,尹秋君手中蓝羽扇一转,霎时化为一柄云光长剑,一招云天剑法已是劈开一线光明,不及再探已是化光脱离这处奇异空间。“嗯,离开。”临走时最后一眼,已是让尹秋君看清那处奇异空间中所存血池中沉眠之人影,血池魔气被邪兵卫之力牢牢锁在山峰腹地,身份已然确定,再无留下之必要,而此地既然一时无法突破,便留待日后处理……或许,能做利益交换?
思维仅是刹那,淡蓝道光一瞬离开山峰,远离山脉归于云间。云间有云桥,是为世间道者清修之地,尹秋君踏足六极天桥,身形刚一落地便有一道金光迎接而来,六极天桥之主昭穆尊正是不久之前才派遣属下前往天渡峰下追逐灰衣人者。
“好友,可有所得?”
此时二人相见,尹秋君羽扇掩面,哂然而目光微闪:“吾只能说……伊,还算活着。”
紫雷隐于乌云,铁链声若有若无,回荡在整个虚空,明明依然还是那片荒野树林,却让人错觉身处另一处异空。巨大白色狼影踏出黑洞,带来压抑之气息,让手持玉白长剑的儒生一时脑海刺痛,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此时他并不知,这种能引发灵魂深处共鸣的气息便是血缘,更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魔气!
雷破式。
紫雷挟带万钧之势突然由天而降,狼兽背上并无人影,甚至也未曾看到来袭之人。紫色雷电未曾及身已是让人半身麻痹,瞬息狂暴之杀意更是让人心惊,不解心单膝跪地强忍脑海疼痛,这三日修行终见成果,千钧一发之间侧身避开雷电,抬手玉剑招架。
叮,一声脆响。玉剑撞击袭来戟身,而触及之刹那,不解心手臂一震已是骨骼尽碎,承受不了这股压力身形猛然向后倒,口中五脏尽裂狂涌鲜血。
“……噗!”
玉剑受危机刺激,猛然一声嗡鸣,精纯之元气源源不断弥补儒生自身,让不解心好歹勉强支撑下去,膝盖在沙石地中擦出一道深痕。
一戟过后,再无追击,一道身影乍然掠过儒生身侧,转而回归狼兽背后。狼烟戟斜指向前,四周紫雷宛如感应到主人之心情般如狂蛇电舞,由天裂痕向下仅差毫厘砰击在儒生身侧,甚至这一刻之高温能让人错觉皮肉烧焦声。
狼兽低啸,迈步向前,铁链声撞击更替人带来莫大之心理压力。以剑支撑重伤之躯,不解心勉力抬头,鲜血模糊的双眼这才看清来袭之魔。
巨大狼兽通体遍布铁链咒封,双眼通红紧紧低头龇牙盯住他之面庞。而狼兽背上之人手持沉重长戟,看似年轻的面容冷峻,浅褐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双眼亦是咒封,而眉心一点朱红棱形魔印,面无表情冷冷侧耳,却又让人感觉他之视线确实是落在儒生身上。
紫色雷电隐而不发,一时气氛沉寂。
玉剑突然一声刺耳尖鸣,引来狼兽之咆哮。狼烟重戟锋刃一转,杀意锁定儒生,魔狼背上的赦生童子沉默抬头,抬手锐风划下地面一行字:是……你——
这样之表达方式,似曾相识,不解心微微一怔,不由低头瞟了一眼自己手中玉剑。剑无动静,似若死物,然分明有极为复杂之情绪缓缓由剑身传来。
突然危险之寒意由心而生,不解心脊背一凛,不及思索再度抬手,玉剑招架便见面前模糊戟影,本在狼兽背后的魔人不知何时再度来到他之身前,一戟向下,力劈万钧。
铛。
手腕剧震,跪落在地的膝盖生生被砸入地面三寸。不解心咬牙支撑不倒,咽下口中鲜血,雷电之力侵入躯体,肋骨震碎三根。刺目紫色雷电伴随长戟压下,深受刺激的玉剑突然凝聚火红刀芒,便在下一瞬反击魔人,一声震耳巨响,二人相继分开,剑驭人而行,带无力儒生后退三步。
狼烟重戟卸去刀芒,赦生童子后退一步,后手持戟背往身后,手背已是一道刀痕渗出血迹。他一动不动沉默站在原地,咒封的双眼并未注视前方,唯有狼兽咆哮一声踏步向前,凶戾狼眼死死盯住儒生手中之玉剑。
为何……你不肯回来?
赦生童子情绪不动,目光透过双眼咒封,似依然执着于自己之目标,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唯有在寂静的世界中,内心火焰愈加压抑难忍。
狼烟重戟倏然前指,是一言不发之杀意。纵然话未出口,儒生抬手捂胸,冷汗淋漓间已是心中明了眼前魔人未曾出口之含意:他之目标,是自己手中之剑。
吾不能杀你……却能带你走!
玉剑拄地,勉强不至于伤躯倒地,不解心唇角再度溢出鲜血,越明了对方来意,反手却将玉剑握得更紧。原来自己确实差得很远,魔界魔人,便真有这样强?“此剑,虽不属于吾,却……非有轻易放手之理由!”他轻咳呕红,声音缓缓道,不愿放弃非是逞强,而是执着:“再来!”他发狠强忍伤躯站起,抬手起招,正是这段时间苦练之刀诀:
“睥睨天下奈若何,一刀横扫天下秋;问世路,心何在,转眼红尘尽成空。”
——如遇争端,便这样轻易认输,何苦趟入江湖路!
恍惚之中,不解心似若再度回到那布满火焰的记忆幻境,一座拔地而起的火焰魔城,城楼顶端站立一道红衣猎猎之身影,黑发垂肩夹杂鲜红,双手持一柄火红重刀,蓦然抬眼是冰冷惊心之情绪,起手一刀破空由城楼一跃而下,刀影红衣,刹那破开火焰。
一刀卷风尘,明明是剑,却让人错觉刀势横空。并非力量与力量的对决,而起手一刀,玉剑狼烟相交击,自不解心脚下开始地面刹那崩裂,而随这一刀过后,他之身躯也同时多处承受不住这股由剑而生之力道,鲜血迸裂如若泉涌……如果不是玉剑元气相护,从未习武的不解心在这一招之后,已是经脉全废。
剑横空,刀意不止,紫雷为火焰所击散,抬手以戟架住迎面一刀,赦生童子即刻后退人已刹那回到狼兽背上,而同时刀风劈过他原本所站之地,撕裂的大地瞬间被高温熔为火红岩浆,热气上升竟成浓雾。
“噗——”一口热血由胸腔喷出,不解心双手握剑,再度单膝跪地。
血液混合熔岩,他却丝毫不觉酷热,神智转为模糊,唯有记得绝不松手。狼兽雷影,铁链声却转为清晰,便在这一瞬,魔狼双眼再度对准儒生手中玉剑,狼兽背上赦生童子冷哼一声,人已如幻影来到不解心身前,狼烟重戟交由左手,而右手直接伸手夺剑。
便在这一刻!
突然天降剑芒,正正插入二人之间。叮铃一声玉碎,是漆黑白环之魔剑,剑名无蕴息灾,笔直挡在已是趋于半昏迷的不解心身前,伴随一道冰冷魔息的淡绿身影。
无蕴息灾斜插入地,刹那地面冻结,如冰般的魔气撕裂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