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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我以后就能歇了!”
裘烈也松了口气,低声笑道:“通王能想到这里,我简直是太高兴了。裘家掌理大唐军队快百年了,你知道我们有多么提心吊胆啊!万一御座上的那一位听了什么人挑唆,一时发疯,我们几家子的清白忠君,就有可能变成王莽谦恭下士时。那种时候,倾家灭族啊……”
霍郎有些发怔。
怎么他们说的,跟徐知诰说的,一模一样?!
这是徐知诰了解外戚,还是徐知诰了解皇帝?还是——徐知诰生而知之?!
霍郎忽然想起了孝宗说徐知诰此人不妥,想起了太后无论如何不让皇帝见徐知诰,想起了寸步不离开徐知诰的那个小内侍,想起了——温王!!!
当年,自己曾经被先帝拿出来小小地挡了一下温王过继的事情——自那以后,父亲就一直对先帝有了距离感,虽然也在尽力给皇朝做事,但跟先帝,就不像一开始那样有种急切的亲近之意了。反而对现在的邹太后,更加另眼相看。自己曾经问过父亲缘由,父亲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想不想、敢不敢全力忠于一个人,必定要看明白,到了危急关头,他(她)能用多大的力气,保护忠于他的人。”
先帝在朝上跟温王一党唇枪舌战,提及自己也可以过继,看似水过无痕,但在有心人眼里,先帝一边的人,会警惕自己对还未出世的太子的威胁,温王一党的人,却会先除掉自己这个可能的变数再说——可以说,先帝轻轻一句话,自己一家子便是在火上烤了。
幸亏父亲当时机警,一则正义凛然地在大朝上臭骂了宝王一顿,消了先帝这边的疑虑,二则立即拿出市侩姿态,绝了温王之类的有心人的算计念头,三则坚定地守着他给先帝的承诺,直到自己十岁,才开始陪着太子读书——十年啊,自己最好的年头,都是在枯燥无味的识字中度过。所以,自己比寻常人,能看懂更多的书,那是因为自己实在是认得太多的字……
霍郎的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
沈成看他愣了半天不吭声,伸手捅了他一下:“通王?”
霍郎惊觉,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道:“那我就多谢两位将军了。”
裘烈看着他笑,直言道:“想必是被那位徐知诰蒙住了。其实我们也差一点都被他蒙住——这些东西,只要恶意揣测人性,就能得出类似结论。通王试试看,就能知道了。”
霍郎的神情更加不自然。
裘烈和沈成哈哈大笑。沈成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通王,这是战场,战场上,即便最阴险狡诈、最恬不知耻的招数,只要能减少我方伤亡,都是值得一用的。太后肯令徐知诰来此,想必也是因为这个缘故——通王是当今的挚友,是我大唐最尊贵的宗室之一,徐知诰身边需要有人看着,不知通王敢不敢担承这个最折磨人心的差事?”
霍郎咬了咬牙,道:“我自小跟太子在一起,自认为见过的丑陋也不算少。但先帝和太后娘娘把大明宫管得铁桶一般,现在看来,我实在是有点儿像躲在史馆里的那群人,整日里拿着史书当真实了。出京之后,眼看着徐知诰做事,恶毒狠辣、无情无义,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但我正需要看到这些,日后也好回禀给圣人。今日既然恰逢其会,我愿意全力一试!”
裘烈看着霍郎,轻轻叹了口气。
沈成则肃然起敬,握住了霍郎的肩膀,低声道:“我们俩,也有些怕他。所以,咱们仨,都别怕!阿烈那里,还有太后特地为了牵制徐知诰,所赐的药……”
霍郎的眼中,恐惧更盛……
……
十二
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一样。
裘烈和沈成不再搭理徐知诰,只管自己布置行军路线,研究如何断了契丹的后路,围杀这些畜生。
而徐知诰也知道指不上他们的信任,只管通过自己的影响力,比如罗十六,比如莫名跟从的霍郎,比如还有些鬼鬼祟祟地靠过来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勋贵子弟们——来研究契丹人可能的行进路线,以及如何让他们狠狠地摔上一大跤!
裘烈和沈成的推测,是建立在他们对南疆人的行事风格的了解,对突厥民族的习性,以及对河北道当地的气候、地形的熟知上——这一点,邹婓做了足足的资料准备,每年翻新,早就存在兵部的档案处了。
而徐知诰的判断,则来源于她对那个历史时代的认知,以及,对今后战争走向的悄然诱导……
徐知诰通知罗十六:“你去跟两位大总管说,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为了大唐奉献一下,去契丹当个间谍?”
罗十六似懂非懂:“间谍?”
霍郎皱皱眉:“是说细作么?”
徐知诰点头:“不错,要演得像,要能活着去活着回,有个让契丹顾忌的身份就最好了。”
让契丹顾忌的身份?
霍郎皱起了眉头:什么人能符合这么苛刻的条件?
罗十六真的让人去禀报了裘烈和沈成。
两位大总管面面相觑:这不就是在说霍郎么?!霍郎自己不清楚,他的心思其实很会藏,一身武艺也在那里摆着,因为是大唐宗室、孝宗的挚友,所以一旦把他杀了,要考虑一下孝宗会不会发疯,举全大唐之力剿灭契丹……
而且,霍郎可以假装被俘,然后悄悄给契丹送消息,让契丹以为自己记恨当年先帝将自己置于险地,但表面上,大家都不说破这一点。
——那就可以明目张胆地送假消息给契丹!
裘烈和沈成的眼睛都开始发亮!
但是——
这是徐知诰提出来的,她不可能真的这样好心——
她不会是察觉到了霍郎是去监视她的,所以,想一举送霍郎去死吧?
裘烈很犹豫。
沈成咬了咬牙,拍板:“请通王来!”
霍郎来了,神情异样:“找我做什么?”
沈成盯着他,半天不说话。
裘烈轻喟:“霍郎,徐知诰要的那个人,是你——她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霍郎心头一震,脸色复杂。
细作没有问题,但是那样一来,只怕心底的那道疤要被揭开,而且——
孝宗会不会因此对自己生疑?
家里会不会因此被牵累?
最重要的是,契丹信不信?大唐信不信?最后会不会变成自己竟然一身污名死于非命?
霍郎的心头一阵混乱。
……
徐知诰一脸嘲讽。
罗十六觉得她就是在对裘烈、沈成和霍郎进行挑衅。
徐知诰在冷笑。
罗十六终于忍不住了,也笑眯眯的,开了口:“其实,虽然缓解的药在裘总管那里,但如何通王殿下说一句先不要给先生,想来裘总管也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小样儿你别忘了你的命还攥在大家手里,这样就想翻天,真是给你脸了!
徐知诰的脸色悻悻起来,哼了一声,磨蹭了一会儿,方道:“南疆余孽和契丹之间也有嫌隙。何况虽然咱们还没有发布石敬瑭的死讯,但他们早晚会知道。内应消失这件事,一定会在他们之间造成鸿沟,这是可用之处。通王可以用这条消息,至少把自己的命买回来。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罗十六满意地点了点头,把这个话令人传进了中军。
顺便也提醒了三位一句:你们手里还有姓徐的解药,你们怕个鸟啊?!
……
十三
通王李霍轻装出发,为大军斥候。
然不慎遭遇小股契丹骑兵,为掩护同行军士送回战报,被俘。
消息传了回来。
宗室勋贵子弟们大哗,立即闯进中军,立逼着两位大总管发兵去救人。
裘烈急了,拿出了老国舅家的架子,加上沈成家传的混不吝,一顿棍子,把众人打了出去。
众人负气,夜里竟然悄悄地点起一哨人马,出兵前去霍郎出事的地方,打算救人。
结果,自然是集体被捉。
裘烈顿时暴跳如雷,沈成也咬牙切齿指天画地地骂街。
徐知诰揉着太阳穴直头疼:“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群人太会添乱了。”
不得已,只好沈成亲自领了一个万人队去救他们,徐知诰也被押了过去——
沈成说得好:“这个人险恶狡诈,阴谋诡计忒多,带着她比带着攻城的器械还管用。”
徐知诰直翻白眼:“沈总管不识字对吧?那句话的正确读法是:足智多谋,可抵万军!”
但是,竟然用不着徐知诰出手,伤了一条胳膊的霍郎带着那群人,跑了出来!而且,还带了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进了大唐军营就找了机会自缢,让徐知诰发现了,只好翻着白眼救了下来——一看就知道是被契丹人糟蹋了,所以自尽以全名节。
霍郎对此女感激非常:“这是清河崔家的千金,那时节恰好到幽州去看望外家,结果就被——我能逃出来,还救了那么多兄弟,多亏了她!”
转身告诉裘烈和沈成:“是那边让我如此说,这样能提升此女的地位——此女大约是崔家的败类,变了节的。那边也不完全相信她,体内下了南疆的蛊毒,所以,倒也可怜。搜干净了,留着吧。以后说不定有用。”
徐知诰知道自己竟然被骗,大怒,回去就发挥了自己好歹是个女子身体的优势,对着那崔姓女子一顿冷嘲热讽:“奴真是对不起你,竟然没让你死成——他们竟然还打算送你回京,进宫,封公主——只可惜,清河崔氏是甚么人家,就算是个庶出的没了边儿的旁枝,在京城也敢横着走。他们岂能容得下你活着?啧啧,要不然我令人赶紧先送你走吧?不然,你家里知道了你竟然还活着,只怕是要派家里的高手来勒死你拉倒的!”
崔氏发现徐知诰竟然是个女子,大惊失色,但这个时候,也只好先白莲花一下,哭哭啼啼地求死。
裘烈天天都能听见那女子哭泣,烦得火上房,叫了徐知诰发脾气:“你要不然弄死她,要不然让她滚蛋!天天这样哭丧,泄士气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