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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又扪心自问,他做的哪件事,不是逼她去死啊?
她看着温顺柔软,其实,个性最是要强,最是倔犟。
他以前说了她一句,就你这么笨的脑袋瓜子,还要学医能行么?
可她扔下一句,我会考上江城最好的医科大,你等着瞧。
果真,高考通知书,是从江城最好的医科大寄到家里来的。
不知怎的,心脏一紧一缩地泛起疼痛。
实在没有一丝睡意,便从床上爬起来,摸了烟盒,出去抽烟。
抽着抽着,一个念头就迸发在他脑中。
不知不觉中,他就拿烧红的烟头戳上了自己的手臂。
登时,皮肤上迎来灼痛,令他眉心沁出冷汗。
原来,你这么痛过。
他深呼了一口气,凝向窗外,看着这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夜色,眼中湿意渐重。
“爸爸,我要尿尿?”
神识敛回,侧了下脸,便看见了穿着唐老鸭睡衣的小姑娘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朝他走来。
他收回了按在自己手臂上的烟头,丢向了窗户外头。
榴莲走近,看见他手臂上的烫伤的小圆圈,踮起脚,抓起他的手,轻轻呼气,“爸爸,疼疼?”
“不疼。”
他顿下身,扯唇笑了下,揉了揉她毛绒绒的短发。
榴莲疑惑地抬起小脑袋,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眼下,湿漉漉的。
她皱了皱小眉头,“爸爸是骗子,明明疼哭了?”
“真的不疼,这是风吹的。”他依旧是温柔的笑,将小姑娘抱进了怀里,“好了,咱们去尿尿。”
席云峥把榴莲抱回了房里,小姑娘一溜烟地跑进了卫生间,自己扒了裤裤,等着爸爸进来。
她个头小小,爬不上,必须由大人抱到马桶上去。
尿完后,她又冲着他咯咯地笑,“我还要拉粑粑。”
真拿这小丫头没法,随口说了句,“事儿精”,但眼里却溢出宠溺的笑。
在拉粑粑的时候,小姑娘大约又犯起了困,脑袋一点一点的,席云峥担心她一不小心掉进马桶里去,双手扶住她小小的肩头。
这一折腾,就到了后半夜。
正要把女儿抱上床睡觉,楼下传来了汽鸣声,不一会儿又传来了女人的嚷嚷声。
究竟是谁大半夜敢跑到席家来闹?
担心吵醒女儿,就离开房间。
刚走到楼梯口,就见那个泼辣不讲理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地上楼来,嘴里大声骂咧着,“席云峥,你特么地死哪去了?”
“谁放你进来的?”
虞熹气喘吁吁地奔上了楼,横眉冷对着席云峥,恨不能用眼光剥了他一层皮。
“我一张明星脸,又是池公子的女朋友,你家门卫敢不放我进来?”
席云峥眸光敛了下,不屑冷声问道:“来找我干什么?为蓝歌报仇?”
“为蓝歌报仇那是后话!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把女儿让我带走。”
“虞熹,你胆子还真肥,大半夜跑我家来,要把我女儿带走?你觉得我能答应?”
“蓝歌现在人就在医院,她的病情很严重,她昏昏沉沉地一直在念叨着小榴莲的名字。我这是没法了,才找你来要人。”
虞熹还是从虞骁口中得知,蓝歌的孩子没有夭折,而是被席云峥抱走了,这么多年一直养在身边,更可恶的是,他还让蓝歌的女儿认夏雪那个当妈!
这简直是逼着孩子认贼做母啊!
猛地,席云峥一震,抓住虞熹的手,“你说她病得很重?是不是抑郁症?”
他是如此的紧张,这样的席云峥,让虞熹觉得他似乎十分在乎蓝歌。
可又怎么可能呢?
他是如此丧心病狂地折磨蓝歌!
“不仅是抑郁症,她还发了高烧,烧虽然退了,但意识一直处于模糊的状态。席云峥,但凡你还有一点人性,就把小榴莲交给我,让我把她带到蓝歌身边去。蓝歌现在真的很需要她的孩子,你难道真的要把她逼疯逼死么?”
不!那不是他所希望的。
他喉头一哽,道,“我知道怎么做。”
松开了虞熹的手,便回了房,叫醒了小榴莲,直接掀了被子,把孩子直接抱了起来,塞到自己的浴袍里。
榴莲趴在男人的肩头,揉了揉困倦的眼,连连打着哈欠,“爸爸,你要带我去哪儿?”
“爸爸带你去见你的——”顿了下,他还是换了别的词,“你见过的,就是今天来家里的那个蓝阿姨。她现在想见你,你待会看到她,要乖乖的,要听蓝阿姨的话,知不知道?”
小姑娘懂事的点了点头,“奥”了一声,又继续趴在爸爸肩头睡觉。
三人一行离开,躲在旋梯口的夏雪才扬起眉眼,进了卧室。
好啊,蓝歌居然得了抑郁症,还病得很严重。
真是天助我也。
如果蓝歌得了抑郁症,席云峥也不一定会要蓝歌,这么一来她兴许还有机会。
明天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顺便去探望下蓝歌吧,看看她到底变成了一个什么鬼样子?
……
来到医院,席云峥想抱着女儿进去,也看一下蓝歌。
却被虞熹拦在了门外,“孩子进去就好,你进去干嘛?你还嫌你自己不够讨厌吗?”
被虞熹这么一怼,席云峥脚步顿住,更是哑口无言。
孩子就被虞熹抱了过去,而他惶惶然地站在门口,望着屋里情况,当门缓缓关上,轻微的一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而他并未离开,透过门上透明的探视窗口,直勾勾地往里瞧。
虞熹把榴莲抱到了蓝歌的床上,来得太匆忙,他忘了给孩子穿袜子,这样忽冷忽热的天气,最容易受凉,他正要拧开门把,却看到虞骁捧着榴莲光秃秃的小脚丫塞进了被窝里。
唯一去见蓝歌的借口,都这么被生生掐了。
这一刻,除了失落,还是失落。
他萧瑟转身,在空荡寂静的走廊里来回踱着步。
不知过了多久,蓝歌病房的那扇门被推开,虞熹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心头一喜,快步过去,“她怎么样了?还好吧?”
“她笑着入睡了,孩子也睡着了,要不你明天再来接孩子?再让孩子多陪陪她,她会好得快一点。”
“那就好,那就好。”紧绷着的神经猝然放松,他握了握手,才发现掌心湿得厉害,又说了一声,“明天,我再来接孩子。”
才转身,虞熹就在身后问道,“席云峥,你这是后悔了吗?”
☆、第304章 让你们一起下地狱
后悔?
席云峥眉眼猝然凝重,心中狠狠拧了下,全然当做没听到,快步离开了医院。
……
夏雪一大早起来,一进卫生间,就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她锁骨下面多出了两个类似脓疮的东西,好像在腐烂似得,连她自己看了都嫌恶心。
赶紧收拾了一下,就前往医院。
本来一心想着先挂号看诊,但一想到昨晚席云峥和虞熹的谈话,她就忍不住前去探望一下因为抑郁症住院的蓝歌。
花了点心思打听了下,就打听到了所在病房。
这一路上,脑子里一直在盘算着,待会见到了蓝歌,该怎么狠狠讽刺她,好让她的病情加剧恶化。
拧开房门后,发现房间里静悄悄的,蓝歌正酣睡着,而小榴莲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翻着一本小人书。
榴莲听到动静,小脸从童话书上中抬起来,脆声声喊了一声,“妈妈……”
“嘘……小声一点,你蓝阿姨在睡觉呢。”
夏雪小心翼翼地进来,指了指床上熟睡的蓝歌。
榴莲乖巧地点点小脑袋,小声说,“妈妈,你也是来看蓝阿姨的吗?”
“是啊。”
夏雪悄步向前,一眼就瞥到了摆在床头柜上的几药瓶,她随手拿起来看了看,有一瓶是安眠药,其余的应该是治疗抑郁的药。
登时,眼中闪过诡异的笑,就把药瓶揣进了包里。
小家伙说:“妈妈,那个药药是蓝阿姨吃的。”
“妈妈也病了,妈妈要把药拿去问问医生,妈妈是不是也能吃?”
小家伙眨巴了下大眼睛,“妈妈,你也病了吗?”
“妈妈跟你蓝阿姨生了一样的病。妈妈先去看医生,待会再来。”
夏雪说罢,就拿着蓝歌的药出去了,再打开门的时候,蓝歌还保持着刚才那个睡姿,而小榴莲赤着脚跪坐在地上折纸玩。
夏雪皱了下眉,想过去把孩子抱到沙发上,可她犹豫了下,没有这么做。
这孩子是蓝歌的女儿,不是她的。
她本想进去,可想了想还是选择站在门口,嘴角扬起一抹恶毒的笑,朝榴莲招了下手,“小宝贝,过来妈妈这。”
榴莲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朝夏雪跑了过去,奶声奶气的喊一声“妈妈”。
夏雪从包里把两瓶药拿出来,笑眯眯地交到她小小的掌心里,“乖宝贝,去把药放到床头柜去。”
小家伙怀揣着两瓶药,问她:“妈妈,这个药药你能吃吗?”
“医生说了,这个药药妈妈不能吃,所以要还给蓝阿姨。快送到床头柜去,等你蓝阿姨醒来要吃药呢。”
“奥。”
看着小女孩把那两瓶药放回了远处,夏雪笑意更是阴毒。
蓝歌,这药可是你女儿送到你嘴里去,好好尝一尝它是何等的美味吧。
等榴莲折身回到她身边,她摸了摸榴莲的小脑袋瓜子,竖了竖大拇夸赞道,“我们小宝贝真棒。”
榴莲天真烂漫地笑了起来,眉眼一弯,那眉眼之间的神气真是像极了蓝歌,看得夏雪心里像是猫的利爪挠过一样,又痛又痒。
为什么小榴莲偏偏是蓝歌的孩子?
为什么她就再也无法生育了,这辈子注定无子送终?
心头是何等的恨,但她只能死死忍下,她微笑着对榴莲说:“妈妈今天来这里的事,你不能告诉别人,知道了吗?你要是告诉了别人,以后你就没有冰淇淋蛋糕吃了。”
小家伙一听没有冰淇淋蛋糕吃,一下子憋住小嘴,使劲地摇头,表示一定不会告诉别人。
“好了,妈妈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