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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辚辚,马萧萧
点将台出征祭旗后,大军直向西南开拔而去。
秋叶白坐在宽大马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南疆行省地图,边上的周宇轻咳了一声:“督公,外头大鼠唤属下去一下。”
秋叶白淡淡地点头,周宇便起身小心地下了车,一下车他就松了一口气。
而片刻之后,一边伺候茶水的宁秋也端着茶壶有些无奈地道:“四少没热水了,我去向老甄要点儿去。”
她看了眼宁秋手里的水壶,迟疑片刻,也点了头。
小七看着宁秋下了马车,也立刻跟着起身下去,秋叶白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你呢,你又要去作甚?”
小七挠挠头,干笑:“我屎急。”
说罢,也不等秋叶白同意就字节跳下了车。
于是秋叶白便……
她抬起眼看向一边戴着兜帽和面具,一身神秘气息的面具人:“你呢,你不下去?”
那人轻笑了起来,声音幽凉低柔:“不,既无人叫我,我也不渴,更不想出恭。”
秋叶白:“哦……。”
该去的不去,不该去的却要去,哼!
她继续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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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殿下的新名字
细雨霏霏,芳草萋萋,黯云渺渺。
迷离的雨雾让大片的植物显出一种近乎妖娆的绿来,空气里弥散的草叶与泥土混合的特殊芬芳,清冽之极。
“叮铃铃……叮铃铃……。”
重重叠叠的芭蕉叶间掩映着的精致竹屋里一阵诡魅的风铃声,奇异的香气并,并着女子优柔的低声清吟飘荡开来。
数名跪在竹屋走廊身着暗底精绣暗花衣苗服,头戴精致银饰的中年女子恭敬地跪伏在地上,一脸痴迷地听着女子的吟唱,恍恍惚惚,仿佛进入仙境一般。
而此时一名缠着头,穿着褂子大裤脚桶裤,腰别弯刀的年轻男子匆匆地就要进屋去。
几名在竹楼下的侍女一惊,便要伸手拦住他:“孟获,你不能进去,圣女……。”
说话间,也不知道哪里钻出来了数名苗护卫也‘蹭’地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挡在了孟获面前。
孟获粗眉一横,大声道:“我知道圣女在向蛊神祈福,但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他刻意拔高的声音瞬间惊动了在楼上的跪伏的女人们,为首一名头戴孔雀银饰的中年女子最先清醒过来,她不悦地转过脸看向楼下:“什么人,竟敢大声在祭祀时喧哗,亵渎神灵,还对我等无礼!”
孟获一见那女子,便立刻弯腰,手搁在胸口行礼:“哥欢王妃,孟获确实有很要紧的事儿求见圣女。”
此时,那诡异的铃声也忽然停了下来,房内响起少女轻柔的声音:“让孟获进来罢,我想孟获是带来了远方的神谕。”
哥欢王妃见状,也不好说什么,便领着身后的各峒主夫人们起身:“小池圣女,我们改日再来祈福。”
孟获恭敬地对着哥欢王妃一揖,目送哥欢王妃领着贵夫人们和侍卫们消失在园子里后,他立三步并作两步地向竹楼上而去。
他敲了敲门:“圣女,孟获进来了。”
听着里头响起女子的应和声,孟获便立刻推开门进去,对着一名坐在铜镜前正在梳着披散长发的苗族少女颇有些兴奋地道:“圣女,接到北方的消息了,这一次北方大军的监军正是秋叶白!”
那少女梳发的手一顿:“秋叶白,是那个秋叶白么?”
“没错,消息里说的很明白,新任的藏剑阁阁主秋叶白!”孟获大力地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
那少女慢慢地转过脸来,看向窗外暗云缭绕的天空,忽然一边梳着尾延及地的乌发,一边诡谲地轻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
她半露出来的侧脸精致却苍白如纸,苗女的眼睛通常而妩媚,而她的眼睛更是异常的大,却莫名地空洞,连着她的嗓音也带着一种异常的空洞感,像小孩子发出来一般毫无意义的笑声,又似悬挂在屋檐下的招魂铃响动时招来不属于人间的声音。
让一边的孟获都忍不住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她转回头,看着镜子一边微笑,一边道:“很好,很好,这么多年了,终于等到他了……。”
孟获恭敬地道:“属下会再继续和北方联系,确定他的行踪,时时传报于您。”
小池点了点头:“嗯。”
孟获见她慢慢地的一边低声哼唱,一边梳着头,梳了满地的落发,也不知是否风吹,那些落发轻轻地扭动着,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
孟获见她没有回过身来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己脚下,确定没有踩到她的落发后,告辞退了出去。
下了竹楼之后,孟获忽听见楼上幽幽诡诡的吟唱被山风轻轻送远。
“嗯……阿哥带妹采山花,
山花儿落地生尸儿
尸儿飞到阿妹眼睛里
……阿尼耶……
阿妹眼睛里生鬼儿……
鬼儿爬进阿哥心头去……
去采阿哥的心头肉喂阿妹……
阿妹吃了阿哥心头肉
肚里结个尸娃娃……
从此你我不分离……从此不分离
…………阿尼耶……
阿哥带妹儿采山花……。
……
那仿若招魂的诡魅歌声让孟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四周的空无一人的院子里阴郁非常,立刻一抬手,一只白鸽落在了他的手上,他立刻抱着转身离开。
……*……*……*……*……
且说另外一头,南征大军浩浩荡荡地在上京父老的相送之下,出了城门一路朝南奔袭而去,骑兵先行,步兵殿后,一路上士兵们令行禁止,行进速度颇快。
百里凌风骑在自己的飞云骑汗血宝马上,于一座山坡之俯视二十万大军在大道之上浩浩荡荡地蜿蜒,前不见头,后不见尾,齐刷刷的盔甲晃动和军靴摩擦令他连续压抑了颇久时间的心情终于真正地放了晴。
他深呼吸了雨后清新的空气,唇角微扬:“这天下间,唯有自由的气息最令人振奋。”
李牧领着百里凌风的数名亲信策马跟在他身后,听他说话,他微笑道:“恭贺殿下,蛟龙归海!”
百里凌风是一个军人,对他而言,军权的回归,比什么都重要,那才意味着他终于再次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他旗下亲信都齐齐抬手:“恭贺殿下吗!”
这里没有外人,他们并不担忧有人听见。
百里凌风立体分明的俊毅五官上浮现出傲然之色:“待得吾等大胜还朝,再喜不迟!”
李牧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大胆地道:“殿下可曾想过不还朝,朝廷如今如此昏腐……。”
“住嘴!”百里凌风厉声打断李牧。
李牧一惊,见百里凌风眼底杀气隐现,心中微颤,不敢多言。
百里凌风转过脸,冷冷地道:“不要让本帅听见第二次这种话。”
众将面面相觑,皆沉默了下去。
百里凌风的看向浩浩荡荡的队伍里,其中一辆精致的马车坠在队伍中间,颇为扎眼,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那是秋监军的马车?”
“是。”李牧点了点头,嗤笑道:“这些所谓的监军,没了奢华的行头便走不动路了。”
他就是看秋叶白不顺眼,那个男生女相的家伙就会玩儿阴的,讨好献媚,翻脸不认人,简直就是典型的奸佞模子。
“没错,也不知是去监军,还是去游山玩水。”另外一名将军也冷笑道。
“这种小人,犹如费仲一般,见着苗人,不吓得腿软就不错了!”
“哈哈哈……!”
听着自己人的议论和嘲笑,百里凌风的目光却慢慢地沉了下去,若有所思的眸光地跟随着那辆马车慢慢前行。
马车里的监军大人此刻并不知道、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众人议论她,只因为面前杵着这人实在让她心烦意乱。
其实他倒是没有说什么,盘膝而坐,只拿一双幽幽凉凉的眸子静静地睨着她,仿佛能在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这感觉实在怪异。
“你先下去!”秋叶白干脆直接下逐客令。
但是对方却仿佛全没有听见一般,只微微一笑:“监军大人,你的地图拿反了。”
秋叶白低头一看,果然反了,她愈发地窘了,没好气地道:“本监军说的话,你身为谋士是打断抗命还是耳背得没有听见,出去!”
那面具人慢条斯理地道:“大人,我除了是您的谋士之外,也是您的保镖,自然理所应当地陪伴在您的身边。”
“难不成我沐浴出恭你也要跟着?”她忍不住讥诮地道。
却不想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自然。”
“你……。”秋叶白看着他,心底冒出点火气儿来,压低了声音:“百里初,你别太过分了!”
她原本见这厮快出征了也没有什么消息,临出征前摄国殿下还代替卧病的皇帝陛下为南征大军祭酒送行,便以为这厮不去了,心中还有些郁郁,甚至不知所措。
毕竟这次出征的时间绝对会超过两个月,若是等到那时候才回来,他已经进入沉眠修养的时间,要怎么办?
她正满心烦闷辗转,纠结要不要出了京城再悄悄折返去看他的时候,却不想一抬眼就看见了自己的马车无比的豪华和庞大,完全和她想象中的普通马车不同。
她正疑惑之时,一掀开车帘子便看见里面坐着全副武装,从头遮到脚的某人,一边在双白的伺候下用点心,一边对她微笑着打招呼——“见过大人,在下是您的新谋士!”
她瞬间就有撕了他笑着漂亮嘴唇的冲动!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