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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你也够了吧?”宝梳一脸不服气地看着他说道,“又想骂我是小母狗了?上回你才在帐房里骂过阮曲尘是庞老爷身边的狗,说我是小母狗,叫我们俩好好混,怎么了?你今儿到底是叫我来问话的,还是来骂人的?骂人我就不伺候了,没意思透了!自己问话问不清楚,怎么还怪上别人了呢?”
“小母狗?”贵姨娘瞟着庞乾朗蔑笑道,“大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趣了?”庞乾朗脸色一黑,下意识地朝自己父亲那边瞥了一眼,忙答道:“姨娘你别听她胡说,她嘴里就没一句老实话!”
“那还问不问啊?不问我回去了。”宝梳理直气壮地问庞乾朗道。
“爹,”庞乾朗指着宝梳冲庞朔天告状道,“您瞧见了,也听见了,这么问压根儿就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丫头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太会狡辩了!越狡辩就越是让人觉得怀疑啊……”
“哎,我说大少爷,你想问个什么所以然出来啊?”宝梳打断了庞乾朗的话质问道,“是不是非得我们三个现成写张罪状出来,全部都承认了再签字画押啊?那就算问出个所以然来了?”
“我在跟我爹说话,你先闭嘴懂不懂?”庞乾朗有些火了,冲宝梳喝道,“阮曲尘平日里到底是怎么管教你的?完全就是个听不进人话的野丫头,半点规矩都没有!”
宝梳正想驳回去时,曲尘忽然开口肃色道:“实在抱歉了,大少爷,我平日里还真没管教过她!我离开家六年,跟着老爷四年多,回家待的日子还不到一个月,实在是没工夫管教她,还请你多担待了,何必跟她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庞乾朗不屑道:“你什么意思啊,阮曲尘?你这是在跟我爹抱怨待在庞府的日子太多了吗?我们庞家也没亏待你啊,大管家叫你做着,工钱分红庞府的宅子你样样都有,你哪点觉着亏心了?横竖我爹在这儿,你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啊!要觉着辛苦的话,辞了工回去搂着你这野蛮小媳妇慢慢过日子去啊!庞府这些年给你的工钱分红,够你在外面当大爷了吧!”
“乾朗!”庞朔天轻喝了一声道,“怎么说话的?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当曲尘是自家兄弟一般,我说的话你有一句记在心上吗?”
“爹,不是我不当他是兄弟,是他太自以为是了啊,爹!”庞乾朗一副委屈的模样道,“先不说别的,今儿就是叫了他媳妇和两个同乡妹子来问话,您看这话问得,就没一句利索的!这野丫头来了不行礼问安也就罢了,我们不矫情这个,可骂完了亭玉,又顶撞我,眼里哪儿还有您这庞府当家人啊!他阮曲尘若真当我们庞家人是自己人,能纵着他小媳妇这样?心底保准是有埋怨的!”
庞朔天用他那双深邃老成的眼睛瞟了瞟曲尘,问道:“曲尘,你要是真有什么不痛快的,这儿没外人,不妨直说,我可从来没拿你当过外人。”
曲尘沉默了片刻,舒了一口长气道:“既然老爷问了,那我也不再另外挑日子说了。我之前已经想好了,不打算想再做这个庞府管家,想跟您辞工。”
这话如一颗小范围轰炸炮似的瞬间把这小厅炸翻了天!宝梳在心里哦哟了一声,转头很是惊异地看着曲尘,呵呵!这哥们是说真的吗?不做庞府管家了?昨晚半夜被雷劈了?
庞亭玉第一个激动地站了起来,跺脚道:“辞工?曲尘哥哥你要离开庞府吗?”
“好啊!辞工好啊!我们庞府不缺人当管家!”庞乾朗赶紧接了一句,合掌称好道,“别以为离了你阮曲尘,这庞府就支撑不下去了!我早跟您说了,爹,这小子就没安心在庞府里干活儿!”
“哟,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吗?”贵姨娘也柔声柔气,假做可惜地问道,“刚刚做了大管家才多久啊?难不成真是人太年轻了,担不了大担子?要真是这样,老爷也别太勉强他了,好好放手让他做个得力的二管事,再打磨几年必定也是个人才!”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弥补亏欠她的
王氏没开口,但她那双显老的眼睛一直在打量着曲尘,仿佛不太相信曲尘刚才的话。
“曲尘,”庞朔天微微皱眉问道,“你说真的?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会一直在庞府待下去吗?”
“没准是钱攒够了,不想替人做看门狗了,想出去混个大爷当当了!”庞乾朗忿忿道。
“乾朗,你闭嘴!”
庞朔天喝了一声后,庞乾朗不敢再开口了,坐回位置气哼哼地盯着曲尘,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出来。只听得曲尘道:“老爷可还记得,当初我从白马寺跟您离开时说过的话吗?”
“记得,你说你离家是为了给你娘挣个大家业,好好尽尽孝,再娶个你喜欢的姑娘,生几个孩子,是这样的吧?”
“不错,想不到老爷还记得。这几年承蒙老爷信得过,委以重任,我从中也赚得小小本钱。如今本钱已足,想辞别老爷,另外再谋生计。”
“会不会太忽然了?”庞朔天略带审视的目光看着曲尘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说的?又或者一直在为你娘过世时未能到*前尽孝,而耿耿于怀?”
“当初的话,我如今是得了一半,失了一半。说挣个大家业给我娘孝顺她,眼下就算有再大家业,也只能买上几串元宝纸钱到坟头烧一烧,还谈什么尽孝呢?这算我失了的一半。”
“那得的一半儿呢?”庞夫人好奇地问道。
“至于那得的一半,其实也全赖我娘当初擅自替我做的决定。媳妇她已经帮我娶进门了,只是这几年我人一直在外,从未好好与自己的媳妇相处过,所以才会自以为是地想跟她和离,以至于到了现下,宝梳对我还心有芥蒂,不肯随我搬进庞府。我想,纵然挣得千万金,名头响,倒头来连自己媳妇都管束不住,也都是空谈。这决定的确仓促了些,还请老爷见谅。如大少爷所言,庞府不愁找不着比我能干的管家,老爷大可以放心。”
“你是想带着你媳妇回乡去?”庞朔天问道。
“眼下还没具体的打算,得看宝梳的意思,横竖往后我们夫妻不想再分开了,我也想弥补这六年来对她的亏欠。”
曲尘说这些话时,态度诚恳得让宝梳完全傻了,听着吧,似乎有点假,总觉得这家伙没这么好呀,可心里却是莫名奇妙地热乎乎的!就连那贵姨娘都感触了一句:“哟,这才是好男人呐!老爷啊,您不成全阮管家,倒显得您棒打鸳鸯了!”
“要不然接了你媳妇进府来吧?老爷之前不是说过吗?你随时都可以接她来的。”庞夫人说完这话看了庞朔天一眼,有些讨好的意思。
“可你们今日也都看见了,宝梳野性难驯,自小在乡间玩惯了,不愿意受这样规矩那样规矩管束,我原本就亏欠她,更不想勉强她了,所以老爷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宝梳眼角抽搐了两下,斜眼瞟着曲尘心想:野性难驯?阮爷啊,您当我野猫子还是野马驹了?明明是你不招我喜欢,还怪我野性难驯了?我要真喜欢你,地狱我都陪你去,哼!
庞朔天沉默了几秒钟后,有些感触道:“曲尘啊,你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我实在不想你就这么离开庞府。但你娘过世时你未能到*前尽孝,这事说起来的确我有亏于你。既然你都提出来了,那我会好好考虑一番,过两日给你答复如何?”
“谢老爷了,那么,还有话问宝梳她们吗?”
“没了,她们难得进府一趟,你带着她们随处逛逛吧!对了,那叫什么来着,宝梳是吧?”庞朔天指着宝梳问道。
宝梳正在发神,正在跟自己纠结阮曲尘之前那些话是真是假,庞朔天叫她时,她正两眼放空地斜瞟着曲尘,直到曲尘伸手拉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很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老爷叫你。”曲尘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哦,那什么……庞老爷是吧?有事儿吗?”
庞朔天细细地打量了宝梳两眼,说道:“我也不跟你见外了,横竖我没拿曲尘当外人,我就叫你宝梳好了。”
“没事儿,您随意。”宝梳敷衍地笑了笑说道。
“宝梳啊,其实进了庞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规矩。规矩都是立给外人的,自家人不需要那么多礼数,你往常在家里是怎么跟长辈妯娌相处的,那来了庞府还怎么相处,不用想多了。回去之后,跟曲尘好好合计,留在庞府那是最好了,明白吗?”
“哦……合计合计吧!”宝梳瞟着曲尘,点了点头道。
“那去吧!”
曲尘随后带着宝梳三人离开了。等他们走后,庞乾朗很不服气地问道:“爹,您怎么不答应阮曲尘啊?我们庞府除了他,找不着管家了是吧?”
庞朔天的脸色渐渐阴郁了起来,不满地瞥了一眼自己的长子反问道:“此刻让曲尘辞了工,庞府的事项都交给谁?交给你吗?”
“爹,交给我有什么不妥?我是您的亲儿子,阮曲尘只是个外人,交给我比交给他妥当吧?”庞乾朗心有不甘道。
“妥当?”庞朔天转头看着他问道,“那为何昨日有人下毒你全然不知?倒头来还是曲尘和他媳妇发现的,你全权打理?你除了在外面招呼几个客人,陪人喝了两口酒,没事儿就跟那酒席菜单子过不去,你还做了点什么能干的事儿?何为全权打理?你以为就是出去露露你那张大少爷的脸吗?小到发帖子,大到酒宴布置,哪一样是你亲手办的?不都是曲尘和缕梅两个做的!”
庞乾朗被父亲呵斥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憋着一口气不服气道:“爹,没准那毒就是阮曲尘故意下的!他自己没动手,叫了他媳妇下的……”
“蠢货!”庞朔天指着庞乾朗骂道,“真是连乾纭都不如的蠢货!你动脑子仔细想想,曲尘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还会叫他媳妇亲自下毒吗?”
“没准……没准他就是想反其道而行之呢?知道您不会相信,他偏这么做!”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