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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你?”万水苏惊愕地看着庞雨绢道。
“因为事有凑巧,我当时就躲在鼎金楼后院的一间房里,你来找曲尘的时候,是他让我帮你换衣裳的。若是你不信,我连你身上的胎记都能说出来。这事儿曲尘没跟你解释过吧?他就是这样的人,无关紧要的事儿,无关紧要的人,他都不想多费工夫打理,所以你跟他的交情还不如我跟你的交情深,好歹我还看过你。”庞雨绢说罢,带着一脸阴笑走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宝梳归来
庞雨娟甩袖离开那一刻,万水苏有种莫名的窒息感,难道当晚给她换衣裳包扎伤口的真不是曲尘吗?
她一直都以为是!
那晚算是她的一场噩梦。她怎么也没想到丈夫会把自己灌醉送到那个颇有来头的客人*上。好在丈夫低估了她的酒量,当她醒过来拼命挣扎时,那半醉的客人居然动手打她,无奈之下,她只好夺门而逃。跑出家门那一刻,她想到了曲尘,便往鼎金楼跑去,想试试运气,兴许还能遇见曲尘,因为她知道那段时间曲尘都在鼎金楼做事。
果然,当她敲开鼎金楼后院门时,眼前出现的人正是曲尘。兴许是激动害怕外加兴奋的缘故,她一见到曲尘便晕过去了。等她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被窝里,身上穿着干净的男人的中衣。她立刻想到,应该是曲尘替她换了衣裳,还细心地包扎了伤口,甚至让自己穿上了这样的中衣。
那一刻,她是满心欢喜的,觉得说不定曲尘对她还有一丝旧情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小心珍藏的这段回忆竟然会多出个姓庞的女人!如果那女人说的是真的,那么看光自己身子的就不是曲尘,而是那个女人!
那么,后来有两回自己主动去找曲尘时,曲尘跟她解释的那些话,是不是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是曲尘还介怀父亲当日揍了他而说的?难道曲尘对自己真的一丝旧情都没有?连换个衣裳都要别的女人代劳?可他为什么事后又不说,不怕自己误会吗?还是存心让自己误会,好让自己美美地幻想了这么久,以此来报复自己连累他挨揍吗?
万水苏越想心头越麻,脸色都憋成了紫色。这时,初真上前喊了她一声,她连忙抬起头,也没回初真的话,扭头就走了。初真好不纳闷,盯了她背影两眼,正要回去收拾东西时,一男一女朝她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男人问她:“你们这儿还做买卖吗?”
初真忙答道:“做!自然做了!您是要定绣活儿吗?请里面坐!”
“不必了,”这男人道,“我就想定四幅摆屏。”
“那您要什么图样儿?多大的?”
“就那种吧!”这男人指了指初凝正在绣的那幅道,“至于图样儿,花鸟鱼兽,每样一幅,你瞧着办就行了。文熙,拿交钞来。”
旁边的女随从递上了几张交钞,这男人抽出了两张递给初真道:“这儿有四百两,算是定金。”
初真有些愣了,伸手接过了那两张交钞,心想还没遇到这么大方这么随意的客人呢!她忙问了一句:“那绣活儿送到哪儿?您府上吗?”
“绣好了我再告诉你送到哪儿。”
“那客人您贵姓?”
这男子想了想道:“姓张。”
说罢这两人就走了,留下初真一愣一愣的,捧着那两张交钞好不纳闷。海樱凑过来,抽走她手里的交钞笑哈哈道:“哇!又入账四百两,可真是个豪爽的客人呢!”
“可他图样儿也不挑,就这么给了四百两定金,我总觉得怪怪的。”初真担心道。
“有什么怪的?横竖他给银子我们交绣活儿就行了,谁也没坑谁啊!别想那么多了,赶紧把这烂摊子收拾了吧!给,拿去放好了,四百两啊!”海樱把交钞还给了初真,刚一转身就看见往这儿跑的泉小爷了,忙朝他挥了挥手。
“我娘呢?”泉小爷望着山口问道。
“你来晚了,泉小爷!你娘已经走了,可惜你刚才没来啊,没看见你娘审案那厉害劲儿,真叫我佩服死了!”海樱一脸崇拜地对泉小爷说道。
可泉小爷的注意力压根儿不在她脸上,而是一直盯着山口那边瞧。海樱也回头瞧了一眼,然后问泉小爷道:“爷啊,你盯什么呢?你娘往村里去了,没下山呢!”
“刚才那两个人来干什么?”泉小爷问道。
“哪两个?”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哦,定绣活儿的。怎么了?你认识?”
“他说他是我爹,我娘说不是,”泉小爷抓了抓脑袋,小脸上布满了纳闷两个字道,“我都闹不清楚是不是了!”
海樱伸出指头戳了他额头一下道:“爷啊!你这乱认爹的毛病还是改不了是吧?一会儿满村说阮曲尘是你爹,一会儿又说刚才那豪气客人是你爹,我看你啊,是想爹想迷糊了!赶紧回学堂吧,叫你娘瞧见了你又得挨罚了!”
“哦,知道了。”泉小爷略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转身往村里走去了。
其实刚才那一男一女,正是庞乾晖和他的贴身随从文熙。当竹屋前那场闹剧上演到后半段时,他们俩就已经在山口了。只是看见庞雨娟正煞有介事地处置着事情,所以庞乾晖没有上前打扰,而是静静地看着庞雨娟断是非。
下山的路上,文熙不解地问她家少爷道:“您怎么不去找雨娟小姐?”
“我只是来瞧瞧她的,看来她今日心情很不错,我就不给她添堵了。”庞乾晖的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
“雨娟小姐今日倒叫我大开了眼界,果然已经不再是从前庞府里住着的那位千金小姐了,居然还做过捕快和仵作,真是不一般了啊,少爷!”文熙笑道。
“这也不奇怪,俗话不是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我与她都有四年没见了,她有些不同也是理所应当的。”
“那您还定绣品做什么?打算送给她吗?她那么讨厌您,您送的东西只怕她会扔吧?”
“别的东西她可能会扔,那可是她弟妹开的绣班,你觉得她会扔吗?”
“哦,”文熙恍然大悟地点头笑道,“少爷果真想得周到啊!就算厌恶您,也不会糟蹋了她弟妹手下人的心血,那么少爷对雨娟小姐的那份心意也送到了。”
“回去查一查,我要知道雨娟到底在哪儿当过捕快仵作。我听她刚才说有个义父,看来这四年应该是和她义父在一块儿,只不过现下她义父人在何处?为什么她会忽然回来投奔阮曲尘呢?”
“兴许是死了,在外没个依靠,所以才回来的。少爷请放心,一个男捕快不好找,可一个女捕快是很好找的,奴婢会尽快查出来。”
又往下走了两步,庞乾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昨日云瑶又为难你了吗?”
“没事儿,奴婢都习惯了,这几年少夫人给的为难还少吗?奴婢只当她人年轻不懂事,岂会跟她一般见识?”
“别理她,这趟送回来就没打算再带她回北边去。”
“少爷不打算带少夫人和两位小少爷回北边了?”
“眼下北边战况不稳,金人连连进犯,朝廷还能守得住多久都不知道。把我两个儿子留在庞府是最好的,有我爹和大娘看着。”
“可少夫人肯吗?”
庞乾晖不屑道:“不肯就回娘家去,横竖儿子是不会让她带走了。放在庞府,让我大娘教教她规矩,省得她一味地骄纵任性。”
“这样也好……哎,那不是阮曲尘夫妻俩吗?好像刚从哪儿回来。”文熙忽然指着不远处说道。
庞乾晖低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盘山台阶上,阮曲尘和靳宝梳正打打闹闹地往山上走来,好不亲密。他忽然想起了从前和庞雨娟在庞府的日子,心里不由地有些酸涩,转身往旁边绿丛里走去道:“先避开他们。”
“为什么要避?”
“他们知道了,等于雨娟也知道了,我暂时不想让雨娟觉得我对她和儿子有威胁。”
“知道了,少爷。”
两人躲进旁边绿丛后,宝梳两口子完全没注意到,只顾嘻嘻哈哈地一路追跑着上山去。到了山口,宝梳迫不及待地想去瞧瞧她的绣班,可刚跑到门口就愣住了,只见海樱初真等人正在收拾残局。她愣了一下,忙问道:“怎么回事啊?山贼来打劫过?”
“宝梳,你终于回来了!”海樱丢下笤帚,扑上去一把将她抱住诉苦道,“瞧瞧我这脸,你是不是得赔点汤药费啊!”
“到底怎么了?谁来砸了场子吗?”宝梳忙把她扯开一看,果然啊,额头下巴处都有青瘀。不单单是她,初真和初蕊以及另外两个刚刚勇于上前拉人的绣娘也不同程度地留下了瘀痕。宝梳那一个气啊,抹开袖子,像个山头老大似的问道:“说!到底谁干的?我帮你们揍回来!”
“说来就话长了,”初真往后瞧了一眼问道,“我哥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还在后面乌龟爬呢!走,先把事情跟我说了!哼哼,太过分了!踢馆都踢到我这儿来了,一点都不像话!”
曲尘走到竹屋时,海樱初凝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刚才那两只战斗中的母鸡互殴的盛况。他坐着听了一会儿,叮嘱了宝梳几句后,便先回去了。
走进院门时,他听见二楼上敞厅里传来了阮威朗朗的笑声,心想这个四叔不会又偷懒吧?这时,雪梨飞快地跑到了他跟前,在他膝盖上蹭了两下,使劲地摇起了尾巴。他低头看了一眼,一时也没认出来,后来看见了雪梨脖子上那皮圈,这才明白过来,忙蹲下去挫揉着雪梨的脖子笑道:“原来是这么漂亮的一只白狗啊!芒果那家伙下半辈子可享福了!”
雪梨往曲尘脸上舔了两下,逗得曲尘忍不住一边躲一边笑了起来。二楼上的阮威听见了动静,起身走了出来,见真是曲尘,忙喊道:“才回来啊?路上没少磨蹭吧?赶紧上来,有正事儿找你呢!”
“没上工去?新哥就这么纵着你?”曲尘松开雪梨仰头笑问道。
“先别废话,上来上来,家里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