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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宝梳眨了眨眼睛,转头茫然地把他看着。哟呵?这人撒谎可真是张嘴就来啊!要不是自己刚才在半路上提过办迁家酒的事儿,他哪儿知道去?还要装出这副特意赶回来的模样,什么意思啊!
“你是特地赶回来的?”世海不甘心地问道。
“本来下午就该到的,路上有些事耽误了,所以才这个时辰到,”曲尘答得面无虚色,随后又转头对宝梳道,“我上去瞧瞧初真,你赶紧把饭菜都热热,别叫大家都瞎等着了,早过了吃饭的点儿了。”
宝梳这才想起大家都还空着肚子等着呢!她忙道了声不好意思,叫上灵芝荷青几个人帮忙把桌上的热菜再拿回去热热。她顾着张罗,却没瞧见灵芝几个妇人都在偷偷地挤眉弄眼。
等热菜重新上桌后,她又舀了碗鸡汤给初真送了上去。这时候曲尘已经下楼入席去了,只有初真一人呆坐在*上。她捧着鸡汤走过去说道:“初真,要不先喝碗汤吧?阮曲尘都跟你说了吧?别着急了,一准是那马婶子使的坏心眼,回头把那姓杜的混混揪回来就清楚了!”
初真缓缓转过头来,两只眼睛哭得跟桃儿似的,神情憔悴地叹了一口气道:“她们这是又何必呢?”
宝梳坐下道:“我猜多半那戚汝年发达了,马婶子想塞了自己的女儿闫雪去伺候他,你放心,这公道我保准跟你讨回来!”
“曲尘说了,”初真口气幽幽道,“汝年他……还活着……”
“是吗?那是好事儿啊!那他人现下在哪儿?是不是真发达了?”
“曲尘托人去打听了,汝年调任了建州录事参军,人应该已经在建州了。”
“我说得不错吧!”宝梳忙把汤碗放下笑道,“你瞧着就是个夫人的命!这下该高兴了吧?回头让阮曲尘给戚汝年带个信儿,他指定会借了你去建州的。”
初真脸上却无半点欣喜之颜,反而透着一丝丝忧郁。宝梳不解地问道:“知道他人还活着,不好吗?”初真忧伤道:“知道他还活着,我心里那块大石头算是放下来了。只是……只是他如今已不是从前那个戚汝年了……”
“你担心什么?担心他会变心吗?”
话刚问完,灵芝和秦氏各抱一*绣花面被褥推门走了进来。宝梳忙起身问道:“二婶,四婶,你们这是做什么啊?你们都送了礼儿了,怎么还抱两*被子来啊?”
秦氏把被褥搁在了宝梳的梳妆台上,回身指着她笑道:“你这丫头也太跟我们见外了不是?是怕我们礼儿太厚了还是瞧不上我们这点礼儿啊?别家也就罢了,我们是自家人,你和曲尘搬新院子也不招呼一声儿,还藏着掖着的,下回再这样,二婶真的要跟你急了!”
“什什什……什么?我跟阮曲尘搬新院子?”宝梳眼珠子都大了一圈了。
“你二婶说得对!”灵芝也放下被褥转身说道,“下回你再这么跟我们见外,我们可就真生气了!虽说只是暂时搬这儿住住,可好歹也算搬回家啊!照规矩,本家人得送两*被褥给你们压压宅,你倒好,跟曲尘和好了也不说一声儿,差点叫我们失了礼数了!我说宝梳,平日里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了?跟曲尘和好了这事儿还不好意思说啊?”
“和和……和好?”宝梳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了!那混蛋在楼下说了些什么啊!
“别跟我们装傻了啊,”灵芝走过来轻轻拍了宝梳屁股一下笑道,“怎么了?怕往后搬到庞府去,我们这些穷亲戚会来打扰啊?你放心,我们一年顶多来那么两回,吃不了你多少去的!”
“行了,不打扰她们姐妹俩说话了,我们先下去了,”秦氏拉了灵芝一下呵呵笑道,“宝梳你也快下来,酒给你倒在那儿了,可不许赖啊!”
随后,秦氏和灵芝便下楼去了。宝梳好无辜好茫然地盯着那两*被褥看了好几眼,然后快步地往门口走去,想听听阮曲尘那货到底在楼下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可刚走到门口,迎面又是两*绣花,她吓了一跳忙问:“这又是谁啊?”
“我呢,你三婶!”那两*绣花被后面传出了龙氏的声音。龙氏人太矮了,又搂了两*被子,乍眼看去,连个头顶儿都没有。
宝梳忍着好笑,忙从她手里接过上面那*被子问道:“三婶,您这又是做什么呢?今儿我可没敢惊动您啊!”
龙氏累得喘了一口气,脸色红扑扑,笑得像朵开过了芙蓉花似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宝梳!跟三婶还客气什么呢?要不是安子刚才回去搂被子,我还不知道你们办迁家酒这事儿呢!你这丫头,还跟三婶置气呢?自家人,见外不是?来来来,三婶搂不住了,先放下再说!”
“不是,三婶……”
“我跟你说,”龙氏放下被褥摸了一把热汗和头发,喘息道,“你这二楼堂屋门上少了块镜子,新宅子得挂面镜子挡挡煞气才行!你人年轻,不懂这些,没事儿!明儿我让你三叔去隔壁村王有才那儿给你挑两面好的。楼上一面,楼下一面,那才像个话呢!”
“三婶,这被子……”
“别嫌弃啊!你要不收,就是打你三叔三婶的面呢!”
“三婶,安子搂了被子来了吗?”初真挣扎着从*上下来了。
龙氏忙去扶着她说道:“还没搂过来呢!要不是那兔崽子跟我说了,我还什么信儿都不知道啊!初真我也得说说你啊,三婶是外人吗?你怎么一点风都不跟三婶漏呢?差点叫我失了礼数!哟?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哪儿不舒服吗?赶紧躺着,安子和初蕊知道打点的,赶紧坐着歇歇!”
龙氏又唠叨了几句,这才下楼去了。初真看了一眼正搂着一*被褥发愣的宝梳,忍不住笑了出来。宝梳回过神来,把被褥往梳妆台上一摞,转身对初真摆摆手道:“你家就算了,叫安子搂回去,知道吗?”
“别嫌弃啊,大堂嫂!”初真取笑道。
“你也笑我是不是?”宝梳靠在那几*被褥上,抄手纳闷道,“阮曲尘从前是不是得过失心疯啊?初真你老实跟我说,他是不是有妄想症啊?今儿我办迁家酒,跟他有什么干系啊?”
“这还不明白吗?”初真往楼下努努嘴道,“你自己瞧瞧!”
宝梳走到小窗边,往下瞄了几眼,只见院子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桌,原本没请的龙氏一家以及其他两家阮姓本族也都来了!荷青和海樱正忙着摆碗筷和菜,曲尘则提着瓶酒各桌地转悠着,时不时地客套一句,俨然像个男主人似的。
宝梳傻眼了,眨了眨眼睛,转头问初真道:“他不是有妄想症,他是有表演癖吧?”
“我看啊,曲尘是真心想跟你和好了。”
“可我没想过要跟他和好啊!”宝梳叉腰摇头道。
“为什么不呢?”初真不解地问道,“你和曲尘六年夫妻了,要是和好,多好的事儿啊!俗话说,百年修得共枕眠,一百年才积来的缘分,为什么不要呢?”
“怎么说呢?”宝梳往楼下望了一眼道,“我其实第一眼见着他,真挺喜欢的。可惜啊……我总觉得这人太复杂了,跟我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因为他跟你和离吗?”
“不完全是……”
话没说完,初蕊就搂着被子上楼来了。紧接着,那两家阮姓本族的女眷也抱着被子枕头等物品上来了。宝梳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转瞬间,她那间原本不大的屋子就给被子枕头塞得满满的了。还没等她想好怎么退回去,海樱和灵芝又上来将她拉了下去。
灵芝把宝梳往她们那桌一塞,笑米米地说道:“好了,这人也齐了,该当家的说说话了!各自都把酒杯儿添满了,不兴装迷糊的!”说着她又指了指刘达跟前道:“刘达兄弟,你这就有点不实诚了吧?曲尘和宝梳好容易搬回新屋子,你那小半杯儿好意思端起来?”
旁桌的侯氏忙转头摆手道:“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了!灵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量,喝多了又得不舒服上好几日呢!曲尘和宝梳不那小器的,怎么会跟他计较这一杯半杯的?是不是,宝梳?”
“呃?”与侯氏同桌的宝梳立刻收回斜瞟着曲尘的眼神,点点头道,“是啊,都不劝,尽兴就行了!也不用说什么场面话了,又不是不认识的,个个都熟跟油锅里炸黄了的果子似的,我们不讲那些客套,敞开肚子吃喝就行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唯独世海板着张脸,闷闷不乐地灌了两口酒。这时,曲尘接了话:“行,就不那么客套了,横竖酒管够,都敞开了喝!再过几日便是茶汛了,又得忙开了,到时候也没工夫来喝酒了。四婶,把你家藏的那几坛子自家酿的酒先借来如何?”
☆、第八十九章 你和宝梳和好了吗
“好说!只要你瞧得上,全都搬来!”灵芝解了钥匙丢给阮家老四阮威道,“你和安子跑一趟,都搬了来,叫大伙儿喝个痛快!”
阮威和曲安真的就去搬酒了。宝梳咬着下嘴唇,转头死盯着曲尘,那眼神好像在警告他:喂,小子,谁让你接我的话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再胡说八道,姑奶奶不客气了!
曲尘也侧脸看着她,笑容浅淡,却意味深长,好像在告诉她:叫我下不来台?好吧,那大家都别下台好了,横竖今儿我是豁出去了!
宝梳气得翻了个白眼,端起面前的酒杯咕噜地灌了两口,心想这货怎么这么无赖呢?在雅州城里已经叫他占够便宜了,他还跑这儿冲男主人?自己又不是宜家家具,想拆就拆,想装就装啊?想吃回头草,也得问问那草答应不答应吧?无赖,大无赖!
就在宝梳郁闷时,旁边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曲尘,你和宝梳和好了吗?”
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喝得微有醉意的世海。他这么一问,院子里都安静了下来。其实在场人心里都有点疑惑,这两人怎么说好就好了呢?前阵子不还闹得和离满天飞吗?太奇怪了点吧?不过大家都没问,人家两口子的事谁好意思多问呢?横竖看着今日这情形,多半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