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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伏了一地的,黑漆漆的人头。
只有跪了一地的,随风飘荡的青衫!
所有人都在等邓皇后给他们一个答复。本来这立太子之事,无需经过皇后,可是陛下日渐晕沉,便是偶尔清醒,他也只愿意与他的皇后呆在一起,于这些大臣们,那是避之不及!
他们的请令,竟是无法抵达皇帝那里。
所以,所有人都跪在这里,他们谋划这么久,逼迫这么久,如今,更是连“如今天下,为何如此灾患频频,是我等失德耶?是苍生无福耶?”“自我朝建立以来,除了今岁,还有何岁曾有?”这种极度不恭不敬的逼迫之语也出来了,今天,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要邓皇后给出一个答复的!
四下很安静,只有呼吸声沉闷地传来,只有风吹过宫檐时,那呜咽声不期而至!
慢慢的,邓皇后闭上了双眼。
就在她玉白的手慢慢握紧,嘴唇慢慢张开之时,陡然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外面传来。
那马蹄声突然而来,在疾驰到殿门外时,一个骑士翻滚而下,朝着殿中高声急叫道:“禀皇后娘娘!旬月之前,于益州万子山峰,天降巨石,巨石高约十丈,重达万斤,上书‘明德配天’四字!今巨石已被扬州人柳白衣送抵洛阳,敢问娘娘,要不要抬进宫来?”
明德配天,这是圣人周公说过的话……天降巨石,上书周公之语,这是在称颂邓皇后有周公之德么?
于嗡嗡声中,邓皇后稳着声音,缓缓说道:“准,把巨石抬进宫来!”
“是!”
那个骑士刚刚退下,转眼间,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转眼间,一个骑士汗流浃背地冲上了议事殿,大声叫道:“禀皇后娘娘,凉州来报!离我国约有一万七千里远的天云国,倾一国之民,历时一百五十载,于万里之遥来到我国,说是知圣天子在位,愿受日月恩泽!”
说罢,那骑士捧着一本明显刻着翻邦文字的金书,从殿外大步走来!
在这骑士走来之时,所有的大臣声音都小了很多,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封金书,一时又是难堪,又是说不出的激动……圣天子在位,万邦来朝,从来都是一国文治武功达到鼎盛才有的殊荣!那天云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前来朝拜,这其中,便没有苍天对邓皇后的恩赏?
就在一殿儒臣都变得越来越安静时,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转眼间,一个骑士从马背上滚落而下,朝着殿中大声叫道:“禀皇后娘娘!有白虎降于扬州山林,被一扬州商人获得,现已送抵洛阳,敢问皇后娘娘,要不要把圣兽迎入宫中?”
圣兽白虎?
这也是大大的吉兆啊,非大兴之世,非有德之君,这等圣兽根本不会出现在世间。
至此,四下再无声息!
至此,大殿内外安静如斯!
邓皇后慢慢站了起来,她目光静静地扫过一众儒生,雍容地微笑道:“诸君,如今苍天降德,一日之内,我大汉连得三大吉兆……果然天不绝我啊!”
她这话说得很慢,很慢,慢慢的,极为雍容地吐出这番话后,邓皇后转向那骑士道:“准,把白虎带进宫中,还有那刻字的巨石也是……诸位臣工在此,正可一见!”
一句虽是温婉,却绵里藏针的话令得众多儒生脸色难看地低下头后,邓皇后衣袖一拂,退到了后面。
当她来到侧殿时,一个太监连忙跟了上来。邓皇后慢慢回头,轻启嘴唇说道:“天云国之事,是我擎弟之功,这我早已知晓,也早就侯着今日……可那什么益州巨石和扬州白虎,却是从何而来?怎地今日之前不曾听闻?”
那太监上前一步,凑近她低声说道:“禀皇后娘娘,那两个都是一个叫什么柳白衣的扬州人送来的……他事做得不错,恰好在今日送达,给扇了那些儒生一个重重的耳光!”
“柳白衣?”邓皇后寻思之际,另一个年长点的太监凑上前来,压低声音说道:“娘娘忘记了?三个月前,您还派了人去召他入宫呢?那人在扬州唤什么‘白衣公子’,真实的姓应该是柳。”
经他一提醒,邓皇后完全想起来了。今天这个情形下,那柳白衣当真是给她解了大围。当下邓皇后连笑容也是温软的,“原来是他啊,那我记得了……对了,上次召他前来,他给拒了,说是不愿进京。这样吧,你再派一人前去传召,让他进洛阳与我一见。便对那个柳白衣说,我可以许他一个要求。”
“遵旨!”
这一更四千五百字,欠大伙的算二千字吧,明天再还。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都在念着她
与此同时,一辆华贵的马车在缓缓驶过洛阳街头。
那马车外观精美中不失雍容,望着那随着秋风飘飞的纱色方空,几个年少的儒生的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添上了几分仰慕……
目光得意地瞟过那些儒生,马车中,一俏丽的婢女转过头,朝着身侧之人甜甜笑道:“小姑,他们连你的马车也识得了,嘻嘻你看,这些蠢男人的眼睛都粘在车帘子上了呢。”
听到自家婢女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语,马车中的美丽少女雍容的一笑,她轻声嗔道:“尽是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呢,他们明明都在看嘛。”在这婢女委屈的嘟囔中,另一年长些的婢女轻笑道:“就你非要争个是非……他们看又如何,不看又如何?难道这些儒生,还能配得上咱家小姑?”
这话也有点轻薄了,那小姑白了婢女一眼,柔声说道:“好了,别闹了……还要多久可以抵达码头?”
“小姑急什么?不是说邓九郎的船要末时三刻才能到吗?”
这婢女的话一出,那少女美丽的脸一红,脸上已现出了一抹薄怒。
另一婢女见状,马上岔开话题说道:“小环你瞎说什么?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说到这里,她转向自家小姑,得意地笑道:“小姑现在是越来越美了,邓家九郎见了,一定会看直了去……”
那小姑闻言,且羞且怒地白了婢女一眼,低声说道:“九郎他……”提到邓九郎。刚才因备受陌生异性倾幕而高兴的小姑,那脸上添了一丝轻愁,她轻叹一声,喃喃说道:“他从小就所思所想异于常人。许是自小生于至贵之乡的缘故。常人觉得贵的,他无所觉,常人觉得贱的,他亦无所觉。常人觉得至美的,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常人觉得不过如此的,在他眼中也是这般样……”她说到这里,声音中带了些微妙的,几不可察的埋怨。
两婢自幼服侍于她,表面上看来大大咧咧,其实就本心而言,自是非常了解自家小姑的。
那年长点的婢女马上接口说道:“小姑你是想到那姓柳的吧?她是很差劲。长得也不美。身份也贱。这样的人竟然被邓家九郎看重,是挺让人生气的……不过话说回来,这高贵和平庸。长相至美和长相平凡,本就是不可跨越的天錾。就算邓家九郎今日不在意。日子过久了,他也会在意的。邓家郎君往昔重她,不过是图个新鲜好玩。现在他不是与她也有一年半没有见过面么?这么久没见,再新鲜的感情,也早就没了,说不定此刻的邓家郎君,早就把她忘光了。”
“就是就是,再说了,咱们不是把那姓柳的在汝南的底细也查清了吗?不过有一个院子两间店铺的,家里穷酸成这样,听说性格还是个极倔强的,这样的女子,她是不来洛阳也罢,一到洛阳见到小姑这样的大贵之女,只怕连头也抬不起来……”
两婢的话说出后,两婢明显地感觉到,自家小姑平静了些。见状,她们高兴地笑了起来。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后,年长些的婢女继续说道:“我还听说啊,那个姓柳的挺不要脸的,都把自己的堂兄弟给带到邓家九郎身边,想求他提拔……这又贪图人家的权势,想要鸡犬升天,一面却又拿着架子,怎么也不肯与人为妾。呸!我长得这么大,还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子!”
“就是就是。明明就是图着邓家九郎的权势,明明就是自甘作践,却还趁着邓家九郎看重,要求一个接一个的,真真是羞耻得没边了!”
在两婢义愤填膺地议论声中,那小姑也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静静的聆听着。只是随着她们的议论和充满厌恶的唾骂,小姑刚才还有点郁郁的神色,已渐渐变得明亮,变得轻快。
就在这时,马车晃了晃接着,驭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姑,码头到了。”
那小姑刚恩了一声,那驭夫兴奋的声音又传了来,“小姑,那边好多人呢,看来都是来迎接邓家郎君的。”
“知道了。”
那小姑在两婢地扶持下走下马车时,蓦然的,码头上一阵狂呼声传来,“快看快看!那就是九郎的坐船!”“啊,我也看到九郎的船只了,九郎他回来了!”于无边的欣喜和期待中,那小姑也急急转头,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洛河中央……
洛阳中央,一只漆成黑色的大船,正缓缓地破浪前行。大船的上方,几叶白帆正在阳光下灿烂的招展着。
在岸边众人欢喜叫嚷时,一个身着黑色外袍,高大俊美的贵介郎君,在护卫们的簇拥下走到了船头。
遥望着渐渐出现在视野中的宫城,五体更显立体,气质也越发深沉不可测的贵介郎君,也就是邓九郎突然问道:“听说她还在扬州?”、
见他目视宫城,却眉头微蹙,脸上的神色在冷漠威严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郁,一侧的地十一小心地回道:“是。那厮,听说混得挺起的……”
“她当然会混得起了。”越来越深沉的邓九郎,这时竟是直接寒着脸冷冷笑道:“我那扬州的产业,少说也价值万金……手中掌握了万两黄金,又不是一个愚蠢之人,要是混得不好才奇怪呢!”
地十一听出了自家郎君言语中的暗恨,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