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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瞧着慕容南风走远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刚才她看得真真的,小王爷竟然哭了,那个连学骑马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摔断肋骨都不眨一下眼的小王爷,如今却泪流满面。
为了郡主。
青玉忽然想起,那天清晨慕容南风在昏睡中死死抓着自己的手,一声声哀切地叫着“雪儿”的模样,冷不丁浑身一个寒噤。
不对,一定不对。
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青玉使劲儿地摇摇头,竭力将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然后朝正殿走去,青玉怔怔地看着慕容微雪,总觉得那一团红,不再是迫人的喜气,倒像是浓重的哀愁,青玉忙低下了头:“郡主,奴婢进来了。”
而此时慕容微雪已经将盖头重新盖好,面前自是一片火红,只是心情已经不复刚才的雀跃,慕容微雪想着刚才慕容南风夺门而出的背影,忍不住就心酸,死死地攥着锦帕,才勉强让自己的身子看不出颤抖:“哦,那你收拾一下碗筷吧。”
“好,奴婢遵命,”青玉走过去收拾了碗筷,不自然地笑笑,“郡主既是用完膳了,想必不会再叫饿了,现在还早呢,今天还有的闹呢,郡主且先坐一坐吧。爱夹答列”
慕容微雪不语,越发将坐得笔直,浑身都泛着酸痛,心里才好受一些。
“青玉,我真的……就要走了吗?”
青玉端着碗筷,还没走几步,忽然听到慕容微雪这样问,登时就收住了脚,心口闷闷地发酸,顿了顿,青玉这才转过身来,笑着道:“今日是郡主和太子殿下的大喜之日,自然郡主是要跟太子殿下过门的,郡主怎么冷不丁的说这样的傻话的?”
“是啊,我怎么会说这样的傻话?”慕容微雪自嘲地笑了。
这几日她都沉浸在要嫁成卓远的欢喜中,只是到了现在却才猛然想起,原来她就要与自己住了十四年的王府告别,还有父王,还有……哥哥,不由得心里面“咯噔咯噔”地不安。
这些年来,因为有哥哥,她一直都是最幸福的女孩儿,却不知道如今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青玉又道:“郡主切莫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太子殿下就会到了,郡主只管老老实实地等着太子殿下的八抬大轿就是了。”
“是啊,我只管等着就是了。”慕容微雪自言自语道,其实她真的不知道等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这样奋不顾身地嫁给成卓远,等着自己的是三女共侍一夫,或者是未来更多的女人,多到数不清……
慕容微雪蓦地想到华丽的昭阳宫中,雍容华贵却难掩憔悴落寞的孙丽华,还有成靖之的那一句淡然冷漠的不是,冷不丁浑身一颤。
青玉跑了出去,为来得及掩上门,前院的锣鼓喧天,鞭炮轰鸣,宛若潮水一般都涌入了慕容微雪的耳中,到处都是一派喜乐欢闹,但是慕容微雪却难受的窒息。
接下来,慕容微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听不见了,脑中也是一片混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过来扶她出去,她亦是木偶一般,木木地跟着走,越往外走,就越是热闹,慕容微雪的手心却越发多汗了。
直到有一双过来轻轻牵起她的手,那是一双男人的手,白皙修长,指甲饱满光泽,一看就知道不是常人,但是手心却生着一颗颗的老茧,必定是常年习武之人才有的。
慕容微雪蓦地心颤,那天在“绿玉茶楼”,便是这双手亲自为自己沏茶,端到自己的面前,也是这双手,将自己拥入怀中……
成卓远,今时今日成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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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卓远一行早就到了慕容王府,只是吉时未到,只得在松鹤堂中等着,纵然心里面急躁得像有千千万万只蚂蚁在啃咬,却也只能装出一副成熟稳重的表情,挂着得体的微笑,接受一干人等的恭喜道贺。
好容易等到了吉时,慕容微雪才被青玉和彩英从后院搀了出来,成卓远赶紧地就丢开了手中的茶杯,饶是他如此稳重内敛,这时候也是心神激荡,赶紧上前接过了慕容微雪的手,那双手上面戴着一枚赤金嵌红宝石的戒指,越发显得那双手娇柔白皙,真真是手如柔荑。
成卓远这样的举动,谁都瞧出有几分猴急,本是不合规矩的,但是却也没有敢说什么,到底是太子,自然也用不着管那些子繁文缛节,大家都会心地笑,尤其是青玉,几乎忍不住要笑出了声,只有慕容南风立在一旁冷眼看着,脸色隐隐发青。
彩英眼中都是柔和慈祥,躬身行礼道:“奴婢参见太子。”
“姑姑请起。”成卓远随即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松开了手,不知道是不是被慕容微雪一身火红映衬的,成卓远的脸颊微微泛红,又看了慕容微雪一眼,成卓远这才退开。
赵如海随即成卓远的身后,朗声道:“吉时已到,太子妃拜别高堂!”
青玉扶着慕容微雪走到慕容肃的面前,早有人将蒲团铺在了下面,慕容微雪缓缓跪下,再三叩头,等到开口的时候,已经哽咽不已:“女儿……女儿拜别父王,愿父王寿域宏开,福寿连绵。。”
饶是慕容肃铁石心肠,此时眼眶也微微发红,忙过去扶了慕容微雪起来,柔声道:“雪儿,今日你既出了慕容王府的门,便就是天池的太子妃,记住务必要谨守本分,照顾好太子殿下的生活起居,为太子殿下排忧解难,更要为皇室绵延血脉。”
“女儿谨遵父王之命,”慕容微雪哽咽着,好在此刻罩着红盖头,也不担心丢丑,只是慕容微雪顿了顿,目光隔着盖头在极力搜索什么,只是除了面前的一片火红,再看不到任何东西,慕容微雪只得小声开口,“哥……”
慕容南风旋即走到慕容微雪面前,深深吸了口气,方道:“雪儿,哥哥在。”
“哥……”慕容微雪再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地攥着慕容南风的手,连指甲都掐进了慕容南风的肉中,点点血红触目惊心,慕容南风却也不躲不闪,也紧紧握着慕容微雪的手。
旁人都道是兄妹情深,只有青玉的眼睛中满是慌张,下意识地朝成卓远看去,见成卓远并没有什么异色,这才舒了口气。
“哥,你近来身子弱,且现下又是最冷的时候,暂且不要练武,且在房中多休养,”慕容微雪好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让自己说的清楚,“如今父王年岁大了,你是家中长子,当尽力为父王分忧。”
其实她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些,但是却只能这样规规矩矩地说。
慕容南风不语只是死死地盯着慕容微雪,手上的力气变得更大,几乎要将慕容微雪掐断了似的,青玉瞧着慕容微雪的手都开始泛着青紫,吓了一跳,赶紧说道:“郡主和小王爷既是已经话别了,便启程吧,耽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成卓远早等得不耐烦了,随即给赵如海使了眼色,赵如海赶紧地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启程!”
这边就有宫妇要过来搀扶慕容微雪,不想慕容南风却没有放手的意思,而且慕容微雪也一声不吭,只任着慕容南风这般死死握着自己。
这样的牵手以后怕再也不能够了,慕容微雪如何舍得放手?
青玉心中急的上火,却又不好说什么,这边慕容肃也是暗中拉了一把慕容南风,一边朗声道:“微臣恭送太子殿下!恭送太子妃!”
慕容南风这才缓缓放开手,随着慕容肃一道跪下,看着面前那片火红:“微臣恭送太子殿下,恭送太子妃!”
青玉这才松了口气儿,忙搀着慕容微雪朝外走,成卓远率先出去,彩英却脚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慕容南风,才和青玉一起搀扶着慕容微雪也出去了。
慕容南风看着面前那孔雀蓝的撒花裙摆一点一点地远离自己,最后终于消失不见,眼泪这才缓缓滑下,落在那朱红的地摊上,形成两点暗红。
“太子殿下、太子妃启程!”
随着赵如海的声音一落,慕容王府顿时热闹了起来,下人们争先恐后地跑出去,一边抢着霍晨和周瑾散落的赏赐,一边看着那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
鞭炮声、锣鼓声、马蹄声、拍手声……
只是慕容南风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死死盯着那地毯上灼灼其华的牡丹,蓦地将脸贴在上面,大家都跑了出去,以至于都没有发现这样反常的小王爷。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福才在松鹤堂中找到慕容南风,赶紧将慕容南风扶起:“小王爷,奴才可也找到你了!王爷喊你过去和那些子朝中大臣一道饮酒呢!”
饮酒?
好,正合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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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今日太子府自是热闹非凡,早有一干太监女官候在那里,今日是太子大婚之日,他们自然得了不少赏银,自然乐得出力,六皇子成卓熙和曹楚仁也在太子府候着,天池的风俗,大婚之日,不必拜见父母,只等第二日新婚夫妇再去给给父母敬茶,便算是礼成,因为帝后并不出面,加上成卓熙一向为人亲厚,曹楚仁也从不与下人为难,所以太子府里面今日也多了份生气,锣鼓喧天,竟和寻常人家的喜宴竟有些相像。
迎亲队伍在晌午之前回到了太子府,等到成卓远一行人到了太子妃,一干人早就迎了上去,成卓远自然一整日都挂着笑,亲自走到八抬大轿前扶了慕容微雪出来,慕容微雪的心情在路上渐渐回复了一些,现在又得成卓远这般体贴举动,心里少不得涌出了几分甜蜜,虽然告别父兄让她难过不已,但到底终于得偿所愿嫁给了心仪之人。
成卓熙迎上来,笑着打趣道:“太子妃国色天香,太子又是器宇轩昂,正是天作地设的一对,难怪太子这般看重太子妃。”
一干皇子中,唯有成卓熙平素最爱嬉皮笑脸没有皇子的架子,成卓远因此也对成卓熙最没有敌意,当下笑道:“六哥这张嘴,向来是不饶人的,不过今日这话本宫却是爱听。”
“哈哈,今日可是太子的大喜日子,一下子娶了三位娇妻美妾,太子自然人逢喜事精神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