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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也不恼,相视一笑,颇有白头偕老之感,皇上取过寒沣手中的伞,拉着沈嘉玥往外走,沈嘉玥却不愿再挪步,她有她的想法,若是被太后知晓免不了一场告诫,挣脱了皇上的手,无声行礼,搭着锦织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妱悦殿而去,而皇上也没有去追她,径直出了承乾宫往寿康宫而去,他知道他们之间有很多的阻隔……如千山万水。
沈嘉玥见皇上没有跟来,难免有些失望,略略失望后也不再去想他,坐在案前抄了整整一天的经文,直到外头的天黑下来,才搁笔,匆匆用了膳食,又挑灯抄写经文。
不知过了多久锦织进来,身后还跟着如花,她红着眼,走的缓慢,见沈嘉玥抬眼瞧她,迅速低头,沈嘉玥轻叹一声,她到底不明白我的苦心,又低头继续抄写。
锦织踌躇不前,轻唤一声:“娘娘,娘娘,如花她…有话跟您说。”
沈嘉玥眼都未抬,问道:“你知道了?你怎么看?”
“当然是好事啊,哪个宫女不想早点出宫,”锦织一下子敞开话匣子,“如花舍不得娘娘也是情理中事,娘娘没怪她。娘娘为她考虑如花自然是感激的。”
沈嘉玥双眉微蹙,“你想通了?”
如花咬了咬牙,跪下来说:“奴婢确实想通了,娘娘为奴婢考虑,奴婢自然是感激娘娘的。白天听娘娘说了那通话,奴婢也想了许久。”
“快起来,”沈嘉玥弯腰扶起她,“你能想明白就好,我也舍不得你,但思来想去还是要为你找寻个好人家,才对得住这些年的相伴,”见她神情闪烁,“我可不愿你像念湘姑姑一般终生不嫁陪我身边。”
如花听后话,心中一动,真的明白她主子是为她好,而不是不喜欢她了。连帝后都要尊称一声姑姑的念湘终生未嫁,看似尊贵,但也很可怜,老来无靠,晚景凄凉。皇清城所有宫人遇上念湘都会行礼,宛如主子,但没有人愿意像她一样,表面风光,私下凄苦。如花只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沈嘉玥又嘱咐道:“换守夜的宫女进来罢,我再写一会子便歇了,你们也去睡罢。”
今晚并不是她两守夜,也不推诿,应了一声下去,过了片刻,一个小宫女抱着被子入内,沈嘉玥让她收拾好,再候着。
皇上悄悄入内,连着几夜都看见案前挑灯抄写经文的沈嘉玥,不免心疼她,双眉微蹙,挥退身后的小宫女,后头环住她腰,还没开口说话,便听沈嘉玥嘤咛一声,“别闹,等我抄完这几字。”
皇上有些不好意思,“明儿再抄呗,反正还有不少时日。”双手在她腰间游移,弄得沈嘉玥浑身不舒服,索性搁了笔,转身,“这样晚了,宁郎怎的还来?”
很少听到‘宁郎’二字的皇上微微吃惊,旋即笑称:“怎么就不能来了?我就知道你又在挑灯抄写,”点了点她额头,“你就不能好好养养身子么?多费眼睛啊。”
沈嘉玥轻轻一句:“养身子做甚?”话还没说完,皇上抱着她冲入内室,惊得沈嘉玥差点喊出口,皇上白了她好几眼,“你不怕宫人看你笑话啊?”
沈嘉玥明知说不过他,话锋一转,嘟囔一声:“方才不是走了么?现下又来做甚?”
皇上放她坐在炕上,显得郑重其事起来,让沈嘉玥一下子摸不着头脑,只静静的看着他。皇上沉默良久,终是开口:“婉儿,朕能给你的不多,不能给你最尊贵的身份,只能给你余生的安宁,你…你愿意与宁郎白首么?”皇上突然扭捏起来,毕竟这话连皇后都没说过,从寿康宫回来后他也想了许多,太后的话一直敲打在他的心上……
沈嘉玥瞪大眼,许久才平复心境,主动拉过皇上的手,“婉儿愿意,白首不相离,”觉着不够,又添上一句:“此生唯宁郎足矣。”
皇上很激动,一把抱住沈嘉玥,两人相拥在一起。皇上的爱虽然来得晚,可沈嘉玥从未后悔爱上他,也从未后悔爱过他,就算重来一次,仍然会选择爱他,这是沈嘉玥唯一的决定,一生的决定。而她的决定让她得到了这辈子最想要的爱情。与爱的人相守到老,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而皇上也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
直到很多年后两人都没能忘记这一夜,直到闭上双眼……
☆、第九章 相守到老(2)
沈嘉玥几日前听赵箐箐说起傅慧姗的事,她自回了瑶光殿后愈发不爱出门,总躲着旁人。赵箐箐不明白也罢了,沈嘉玥确是知道的,却故作不知,只下了帖子邀请赵箐箐和傅慧姗二人往暗香园赏梅闲话家常,二人无不答允下来,在雪停后的某日三人相邀结伴同去,暗香园的红梅开的最盛。而傅慧姗却最美绿梅,奈何今年绿梅少见,入了园子连连叹息,另两人倒也无所谓,她们本就不爱梅花,开的盛与不盛,在她们眼里无甚差别。
园子里种植各色梅花,一层薄薄的雪覆盖着,如七彩朦胧之感。沈嘉玥流连其中,一时忘了来意,良久赵箐箐才拉着她的袖子努努嘴看向傅慧姗,提醒她别忘了来意。
沈嘉玥这才想起,眨眨眼睛,缓缓走到傅慧姗身旁,轻笑一声,“梅花最好,可终究是物,到底是身子金贵,若是得了风寒,可是我这东道主的不是了,我们且去飘盈亭坐坐罢。”
赵箐箐也附和道:“对啊,对啊,这儿终究冷了些,坐在飘盈亭赏梅才好呢!”
傅慧姗眼神扫过她两,点头应了一声,与她俩并肩去了飘盈亭。飘盈亭内地龙旺盛,温暖如春,虽是亭子,却在亭子外边按了透明玻璃,既能赏到外头的梅花,里头的暖意也不会逃出外头去,如此也不必过于费地龙,最是不错的。三人坐定,傅慧姗为她们烹茶,技艺娴熟,一切去行云流水。看的赵箐箐连连道好,沈嘉玥倒不惊奇,她早已知道傅慧姗有这绝活,只笑着看。
三人一同品茶,顿时谁都不说话,气氛难免尴尬,沈嘉玥只得搜肠刮肚的说着:“又快过年了,你们新年的衣裳可备好了?”
这话反倒惹得傅慧姗眼圈通红,良久才平复心境,哽咽着从嘴里挤出一句:“叫你们笑话了,新年衣裳已经备下了,早就让尚宫局做好了。”
沈嘉玥拍拍她的手,“如今三皇子在你那里,瑶光殿多了好些人可还习惯?”
赵箐箐却道:“这透明玻璃倒是好货,听闻是从霸国引进来的,皇上的皇极殿、太后的寿康宫、皇后的凤朝宫及太妃们的未央宫换上了这种玻璃,没想到这飘盈亭也有,还有别的地方有么?”
另两人听得这番话,有些不懂了,沈嘉玥思索再三,轻笑间眉目多了一层忧色,“听说是皇后娘娘提议这飘盈亭也按玻璃,宜珍公主喜爱梅花,很是喜欢来这儿,怕她冻坏,这才…”又接了一句:“旁的地方还没有按玻璃,毕竟从老远的霸国引进来需要一些时日罢。”
“原是这样啊,我也在想旁的地方未曾见过,这儿一个小小的亭子竟这样时兴,”傅慧姗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景色,神色迷茫,话却从容不迫,“瑶光殿多了不少人确实不习惯,自恪慧死后,我习惯了一个人静静的在殿里,突然多了个孩子。经常耳中飘过哭声,以为是恪慧回来了,出去看却不是,哎。”
沈嘉玥和赵箐箐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神看出了不妥。赵箐箐立马问道:“你没有亲自照顾么?”
傅慧姗看了她二人一眼,终是搞懂了今天邀请的目的,也没拿她们当外人,索性一股脑儿全道出:“亲自照顾?呵,我不过是他的庶母,连养母都不是,为何要亲自照顾。三皇子往后的未来已经定死了,一切看他的命,他有这样的不堪的母妃,已经被皇家厌弃了。原也不是我自愿接手的,皇家非要将他塞给我,我好吃好喝待着他便罢了,何必要亲自照顾呢!?即便亲自照顾,往日他认不认我还两说,我才不讨这个不痛快呢。”
赵箐箐转念一想,她说的也是真的,设身处地想想,若是皇家将他交给自己抚养,也绝做不到亲自照顾的境地。而沈嘉玥天生心软,明知傅慧姗为人,她还是想劝说傅慧姗,“孩子到底是无辜的,他还小,你若好好待他,往后必然会认你的。”
傅慧姗反驳道:“我和你的情况不同,宜静本就是你的名下,你待她在外人看来本就是应该的。但我只是三皇子的庶母,为何要待他好?”想起被赐死的杜旭薇就一阵恶心,“有那样作恶的母妃,三皇子又会好到哪儿去,与其往后被他牵连,还不如现在就让大伙儿知道我们之间没关系,往后就算真要牵连,也牵连不到哪儿去。”
看着她两欲言又止的样子,索性把话说死,“或许你们会说我自私,但我宁愿旁人说我自私,我也不想与他有牵连,我如今好好照顾他,万一以后他的事牵连到我头上,那我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我不能赌这一次,也赌不起,我傅家更赌不起。自然这也是傅氏家族的意思,自他们得知我抚养三皇子,便一早来信说不能与三皇子有诸多联系。
你们同为妃嫔,应当明白如果一个妃嫔没有子女可依仗的话,只能依靠她的家族。我不能让家族放弃我,不然我会输的很惨。”
沈嘉玥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细想了想傅慧姗的话没错,傅慧姗本身就没错,三皇子也是无辜的,错就错在杜旭薇身上,对杜旭薇她有过一丝可怜与同情,也帮助过。最终这份情谊还是消散在算计中……
赵箐箐却冷不丁道出一个惊天想法:“听说明年年初玉牒要大修,索性三皇子写在你名下,你也好有个依靠,他好歹是个封地王侯啊,将来你随他出宫可是王太后啊。”
傅慧姗不免心动,虽然她一直排斥三皇子,但也是因为她与三皇子之间一点关系也没有,若是三皇子写在她名下,那一切便都好转不少。偷偷看向沈嘉玥,见她脸色不郁,没有说话,这事还是要靠沈嘉玥为她说项,她知道沈嘉玥有这个本事的!
沈嘉玥同时也在观察傅慧姗,见她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