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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摇头,说道:“未来的事情,变数太多,谁都拿捏不准。或许会认了亲,一家团聚。或许会看上哪个老实的后生,嫁为人妇。更或许会再被哪个采花贼盯上,尸骨无全。一切,但看天意了。”
沈浪笑道:“天意是天意,人愿是人愿。有愿望,才会有希望。若是一时找不到安身之处,沈某便厚着脸皮再问那么一句,随我离开这忆盈楼,可好?并非是我想要图你什么,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单纯的,想让你过的舒坦些,自在些。真正的好男人,可不会流连于这种地方,姑娘你应该明白吧。”
我一笑,说道:“多谢公子关照,飞雪会好好考虑的。”
沈浪开怀一笑,仰头饮尽杯中茶,一闪身,光一般射出了窗外,唯有开朗喜悦的声音回荡于屋内:
“照顾好你自己,等我的好消息。”
看着空荡荡的窗,夜风拂过,有些微凉。我坐在窗棱上,抬头看月,未来究竟会怎样,谁都不知道。
或许,可以像他说的那样,离开这里,再度试试那种自由飞翔的日子,却是不知,心能否还与那时一样的自由。
担负了太多因果,已经……飞不起来了……
十二 久别又重逢
盛夏时分,日头渐辣,天气炎热,以致近来忆盈楼的生意也清淡了许多。
连续一个月,日日艳阳高照,本定这个月的跳舞,也因为太阳太大的原因,往后搁置。
沈浪走后的这两个月,王怜花那边也安静的出奇,再也不曾露面。不知是他早有交代,还是常四娘心中有鬼,这两个月,我居然也闲散的出奇,就算三天不迈出我那房门一步,她也不会说什么。
开着窗,开着门,垂下道道竹帘,既是通风透气,又凭添一股清凉,摇了扇子喝着凉茶,到也还不算难以忍受。
正午过后,乃是一天最热的时辰,夏天人乏,皆有午休的习惯,楼里十分的清净,安静的只能听到树上知了的叫声。
我倚在椅上闭目养神,忽然听到有脚步渐近,人交谈的声音,恍然是常四娘和王怜花。
这小子又想跑来找我什么事?
我站起身,看看壶里的凉茶,又添了些,水壶刚放下,门帘便被人掀起,常四娘只是闪了一闪,便走了,顺手还将门带了上。
王怜花立在门口,怀里抱了一堆大大小小的匣子,冲着我咧嘴一笑,说道:“数月未见,姑娘近来气色不错啊。”
我倒了一杯茶,搁在对面椅子跟前,说道:“托公子的福,闲散了两个月,无人打扰,吃了睡睡了吃,精神自然不错。”
王怜花将那堆东西往桌上一搁,端起茶杯抬头便饮,一口到底,感叹道:“还是你这的茶解渴啊。”
我坐了下来,摇着扇子说道:“公子说笑了,这不过就是普通的凉茶而已。”
王怜花一撩长袍,坐了下来,说道:“就算是同样的茶,经由不同人之手,味道也是会不同的。”
我移了下位置,扇子摆动的幅度大了些,吹自己的同时也给他吹上了风,笑道:“公子今日说话这么中听,是有什么喜事吧。”
王怜花笑道:“连着两个月没见,心中想念,自然高兴,姑娘难道你就没有念着在下一点吗?”
我笑道:“王公子家中美人成群,怎会流连于我这等狗尾巴草。算起来,公子也算是飞雪的老熟人了,你既非我的客人,我也不想赚你的钱,所以客套奉承拐弯抹角什么的,就算了。有话,您不妨直说吧。”
王怜花笑道:“听姑娘的意思,那便是不把王某当外人了,真是不胜欣喜啊。”
我瞧了他一眼,笑道:“承蒙公子的一再照顾,飞雪若再不领这个情,那便是没心没肺了。只不过,人自在惯了,总是不喜欠人情分的,公子对飞雪的恩情,我放在心里,只是这恩情若重了,或许我便就还不了了。”
王怜花呵呵一笑,说道:“姑娘言重了,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某只不过是想要亲近姑娘,不论为你做什么,皆是心甘情愿,哪里有什么恩情可言。”
他说完,把那堆匣子挨个打开,推到我面前,说道:“这次前来,一是为了请姑娘再舞一曲,两个月没见,实在心痒难止。二来,便就是为了这些,还请姑娘不要拒绝。”
我看了看那匣子里闪闪发光的珠宝,微微皱眉,淡然道:“承蒙公子看得起飞雪,跳舞实乃小事,说上一声便可。但这些东西,我可不能要。”
王怜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这两个月忙着搬家,能带走的已经带走了,带不走的,自然得就地处理。这些东西,本就是为了讨女人欢心的,而荆州城里能令王某如此朝思暮想的,唯有姑娘你了。”
我瞧着他,说道:“公子说笑了,只是,你觉得,仅此一个理由,这东西,我会收下吗?”
王怜花笑道:“我这么说,当然只会惹你笑话。不过,我听说姑娘你拜托沈浪帮你查询身世,并把卖身契都给了他,若按你不欠人情的性子,待他成功归来,你定是要答谢于他。那时你拿什么答谢?真的以身相许吗?”
我偏过头,在心里骂了常四娘一句,面上却还是淡定的说道:“查不查得到,谁都无法保证,以后的事,自然是以后再说了。”
王怜花了解的一点头,说道:“查得到,查不到,这忆盈楼你都呆不下去了。常四娘如此待你,你心知肚明,这戏演了十多年,你定然也不耐烦了,如若倒时一走了之,身无分文的你,又怎么继续过你隐姓埋名的安分日子?”
我放下手中的扇子,说道:“公子的心,是不是操的太多了?”
王怜花笑道:“其实说白了,我王怜花,最看不得美人愁眉不展,不管你有没有把我当做朋友,我也认了你这个朋友。你觉得我在巴结你也好,利用你也好,这些东西,总还是你的燃煤之需,用不用,在你,送不送,在我。就算你把这些东西丢出去便宜了乞丐,只要送给了你,也就算我了了一桩心事。但你要知道,走江湖,要钱。过日子,也要钱。没有钱,你离了这忆盈楼,寸步难行。”
我垂下眼,看着这一桌子的珠宝,问道:“但你可知那么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给的理由太没有说服力,重新换一个。”
王怜花一笑,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至我面前,说道:“那么,这个理由如何?”
我瞥了一眼那张纸,却是一张房契,不明所以,只能抬眼看他,以求解答。
“我举家迁往洛阳,荆州的房产又不能变卖,只能找人帮我看着。既是帮忙看房,当然要有报酬,什么人什么价,不知这些珠宝,够不够请得动飞雪姑娘,帮我这个忙呢?”
我笑道:“看房便看房,这房契又是怎么回事?”
王怜花道:“既然找姑娘帮忙,那就是相信姑娘,如若有朝一日我想起来要卖房子,只需传个信,姑娘便直接在这边谈价钱了,以姑娘的口才,卖个天价应是不成问题的吧。”
我掩口一笑,说道:“你这理由,虽然扯了点,却也还能接受。东西我可以先留着,房子也可以帮你看着,但若出了麻烦,可别怪我不讲义气,先行脚底抹油啊。”
王怜花站起身来,一拱手,笑道:“王某绝对不会给姑娘找麻烦,只望姑娘闲来无事的时候,能念着在下那么一点好,这便心满意足了。”
我笑道:“公子真是太会说笑了。往后若是想看跳舞听曲子解闷,差人来说一声便可,飞雪随时候命。”
王怜花呵呵笑道:“有姑娘这句话,王某便知足了,等过几天,那宅子收拾好了,我亲自来接你。”
我一点头,躬身回礼,说道:“如此,多谢公子了。”
他一伸手,扶了我起来,说道:“姑娘不必客气,你我又不算外人,若不嫌弃,喊我一声哥哥,也好。”
我笑道:“飞雪知晓自己的身份,该守的礼,该懂得规矩,不敢忘。不论往后如何,眼下,我还是忆盈楼的寒飞雪,又怎敢高攀公子。”
王怜花略一轻叹,笑道:“既是如此,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不耽误姑娘你休息了,就此告辞。”
他一拱手,便向门边退去,我跟了过去,打开门,送他下楼。刚拐出阁楼,进得前堂,却听前面一阵混乱,有男女大声惊呼的声音,接着便是一人踉跄从一扇大开的门里退了出来,紧跟而出的,居然还有一只枕头。
这什么情况?
又是哪家母老虎差人来捉奸?
我扯扯王怜花的袖子,往后退了退,挨着墙边,想绕开那人。
不过擦肩而过,那人已来到另一扇门前,大喊一声:“寒飞雪!你在不在里面?”
我一怔,扭转过头,见那人飞起一脚,踹开了大门,迈步进去,似是没寻到人,转了一圈出来,在我脸上扫了一眼,目中精光凝聚,清澈见底,炯炯有神,猫儿一般灵动。
我心里一跳,往前迈了一步,他也似心有疑惑,盯着我眯起双眼,手指抬起,颤颤得指着我,问道:“飞雪?”
“猫儿!?”我一激动,大步迈前几步,一把握住他的手,对着他的眼睛使劲的确认,想要从中找到当年那刻骨铭心的纯净。
他眼里光芒闪动,黑白分明,罩上了一层凝波的华,当真如小时候那样的干净通透。
是了,真的是猫儿!
他回来!
我欣喜之下,喉咙有些酸涩,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盯着他看。
他反握住我的手,温暖而厚实的掌心,有着这些年风霜磨练出来的坚硬,紧紧箍住手骨,隐隐的痛刺激了大脑,终于令我开口说话:
“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他咧嘴一笑,一嘴的白牙异常刺眼。
我垂下眼,目光在他一下巴的胡渣上扫过,又停留在他敞着的胸膛上,那里,似乎有着一条细细的伤痕。
心里一揪,莫名的有些疼,这些年,他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