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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华突然接口道:“在下此行异常重要,七日之期,须赶返点苍,不过在下要请问数点,长话短说,俾资决定贵山行止。”
罗令铎颔首道:“少侠有话请问。”
“看来,贵山辗转万里,如今有寸步难行之感,依在下臆料,罗老师显然每日派出能手,变换方向奔行,使匪党疑神疑鬼,疲於奔命,俟匪徒日久懈怠,乘机突围,不然罗老师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汉白玉镯已随主远离此地是么?”
罗令铎点头笑道:“正如少侠所料!”突放低声音道:“不过少山主还在等我们会合,目前要务就是如何撤掉‘恶子房’聂丰追踪。”
李仲华略一沉吟道:“在下忆测,不出三天,情势将会大大改变,聂丰等必远扬离去,因为事过境迁,汉白玉镯现已成无用之物。”
金森诧道:“这却是为何?”
李仲华择其首要,详细说出经过,继朗声道:“罗老师不如等在下由青城赶返,同奔点苍而去。”
罗令铎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祝少侠一路顺风。”
李仲华转目望去,只见冯丽芬与“独臂灵宫”崔杰鑫言谈,朗声唤道:“冯姑娘,我们上道走吧。”略一拱手,两臂疾振,穿空斜飞而起,向街尾落去。
冯丽芬与申公泰跟踪腾起,凉月疏星之下,只见三条身影,划空闪电,杳入远处。
日出东升,朝霞烘云,三人已赶至峨眉山脚,冯丽芬已是香汗淋漓,娇喘频频,说道:“华哥,我们稍事歇息如何?”
李仲华微笑道:“在下正有此意,前面不远有座小村落,觅一饭店也好进食。”
三人奔至村中,只见有一茅檐之下,疏疏落落置有几副座头,迳入内面落坐。
一个十八、九岁村姑翩然闪出,梳著一条长长大辫,长相秀丽,含笑走向冯丽芬问道:“三位要吃啥?”
冯丽芬道:“有甚么只管送上来!”
村姑漫应一声,反身走去。
申公泰目凝著岚云飘岫,层峦翠嗽,林木蓊郁,丘壑秀丽之峨眉群峰,叹息一声道:“老朽行脚半天下,只以未能畅游峨眉为平生憾事。”
李仲华闻言不禁茫然不解,诧道:“难道峨眉不准任人登临么?”
申公泰道:“不是,是老朽刚愎自用,腹非那些自居名门正派人物,伪装道貌岸然面目,这是老朽昔年成名时狂傲之念;但久而久之,习与性移,渐渐在胸中根深蒂固,牢不可拔,非不愿也,只是昔年意念作祟而已。”
李仲华微笑道:“这么说来,可见申老师,操守严正,众浊独清,不与世俗共浮沉,世上能有几个。”
申公泰扬髯大笑道:“少侠别这么谬赞,使老朽汗颜无地,老朽这番话是由衷之言,为何说未能畅游峨眉为平生憾事,只以峨眉秀丽冠於天下名山,有称‘夔门天下雄,剑阁天下险,蛾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然而夔门较之於峨眉,宛如云泥之别不能并称,青城虽以群弯滴翠,万树凝烟,碧胜幽绝,但远逊於峨眉十景多矣。”
此时,村姑已端出数盘热烘烘的食物,并有一壶大麯,热香四溢。
李仲华忽见冯丽芬皓腕支颐,目光凝向远处,似有所思,不禁问道:“冯姑娘可是在想甚么?”
冯丽芬回眸一笑,道:“小妹在想那郝姊姊、浦姊姊不知道长得怎么美?一想及此,恨不得插翅飞去!”
李仲华俊面赧然通红,冯丽芬与申公泰相视微笑。
酒酣耳热,腹中已饱,申公泰抢先会账,三人正要启程上道之际,忽见去路上一人,脚下如行云流水般奔来,申公泰神注来人,颊部肌肉微微颤动。
李仲华见申公泰神色有异,料知来人与他有过节,并且不是易与之辈,不然,何至於如此紧张?
抬目望去,来人已奔行至近,只见来人是一瘦小老年化子,鸠首垢面,蓬头乱须,两眼精光灼灼,一袭百绽大褂,油腻发光;手持著一支长可五尺实心方竹,仅拇指粗细。
这老者一眼瞥清申公泰,不由一愕,倏然止步,望申公泰逼视须臾,冷冷一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申公泰,咱们那场过节怎样了?”
申公泰沉声道:“胜化子,你不是说过何处碰上何处算?还用得这些废话则甚?”
化子翻了翻眼道:“你记得这就好!”忽然转目望著冯丽芬肩後青霜剑,赞道:“好剑,女娃儿,那可是青霜剑么?”
冯丽芬冷笑道:“是下是青霜剑,关你甚么事?”
老化子双眼一瞪,喝道:“好强的女娃儿,这柄青霜剑是老化子亡友混元上人故物,为何在你身上?我老化子问上一问,都不成么?”
李仲华不由剑眉一剔,申公泰已自接口道:“胜化子,树敌太多对你不是好事;咱们这笔账怎么算?是现在,抑或改日约定地点?”
老化子突然双肩一振,跃向两丈开外一方草坪上,大喝道:“你难道怕了不成?”
申公泰怒哼一声,身形扑前,老化子不待申公泰站定,手中竹竿“呼”地一声,挥了过去。
虽只平平一起手式,李仲华已瞧出这化子杖招玄诡无比,招中套招,含蕴无数变化。
但见申公泰身形扑至中途,陡地上升五尺,精钢摺扇扬腕扬下,夹著一片狂风巨变凌空罩下。
老化子“呵呵”大笑,身形一闪让开七尺,杖势急变,抡起漫天杖影推出。
高手过招,一沾即收,在抢先机,只见两人兔起鹊落,身形如飞,环身卷起一团尘雾,攻守之间,迅快绝伦。
只见两人奇招迭出,愈打愈快,破空锐啸,劲风潜力远及两丈以外,砂飞石走,威势骇人。
冯丽芬小嘴一撇道:“华哥,像他们这样打法,不知道打到何时为止?不要耽误了正事,小妹欲相助申老师,杀杀这臭化子骄妄之气!”说毕,皓腕一反,即要亮剑出鞘。
李仲华一把拉住,微笑道:“姑娘勿急,申老师从前何事与这化子结怨真相,我们尚无得知,倘申老师理屈,我等岂不蒙上助纣为虐恶名?让在下出言化解就是。”
忽地,只见去路上又疾逾飘风般掠来五个化子,目光炯炯注意场中形势。
李仲华发现其中有一老化了在花家堡曾见过,不禁注视对方。
那化子也发觉了李仲华,神色之间似乎愕然。
这时,李仲华朗声说道:“两位请住手,暂听在下一言相劝。”
申公泰立时收手,电疾跃後,掠至李仲华身侧。
那化子大喝一声道:“甚么人敢管我胜化子的闲事?”全身飞涌扑来,竹杖一式“毒蟒出穴”带起一溜劲风,点向申公泰“期门”穴。
李仲华心中暗怒,右臂倏地穿出,五指迅如雷电石火般望杖梢敲去。
出手之快,诡疾之极,五指已敲在竹杖梢端。
那化子立感手腕一震,杖势被荡了开去,身形也歪得一歪,不由凛怒交加,收杖大喝道:“你是何人?老化子向来反脸不认人,不管你是何来历,照样伸手管教!”
李仲华微笑道:“这样说来,是认为在下有意冒犯了?”虽然笑道,面色隐隐泛出不愉。
忽听丐帮中出声唤道:“胜堂主……”
那老年化子目中竞泛出凶光,回面喝阻道:“孙堂主,用不著你管!”实心竹杖“唰”地一声横甩出去,杖至半途,手腕疾振,震起七点碗口大小竹影,直点李仲华七处重穴,不但飞快绝伦,而且凌厉奇奥无比。
李仲华不想与穷家帮结怨,杖势逼近,倏地冲霄而上,突身化“黄鹊摩电”只在半空旋飘转起。
好奇绝的身法,竞似漩风中的落叶,端的奇妙巧绝。
胜化子暗中大惊,心说:“这娃儿哪有此卓绝武功,倘被他占了胜场去,老化子莫不是一世英名全毁?”
老化子乃穷家帮除帮主外的唯一高手,驰誉海内,名唤“百结韦陀”胜杰,只因性刚好强,帮内帮外均极不得人缘。
胜杰争胜好名之念一起,竹杖越发如奔雷惊飈般施展开来,快巧无不奇诡绝伦,杖势未至,潜力劲风已自惊人。
李仲华见他太不知进退,鼻中怒哼一声,左掌一招“移花接木”绝学推出。
一声闷哼音??“百结韦陀”胜杰一条身子登时震飞半空,李仲华闪电晃出,身形激射斜飞腾起,轻舒猿臂,将胜杰接住,飘身落地後,微笑道:“胜老师,在下一时收手不及,望请海涵一二。”
胜杰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翻看两眼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苦笑一声道:“老化子一生狂傲,今日才头一次遇上对手,但老化子犹输得不服。”
李仲华笑道:“在下不过侥幸而已,哪比得胜老师神勇盖世!胜老师若不嫌弃,另约日期地点,在下当舍命奉陪。”
胜杰一瞪眼道:“是真的么?三年後中秋咱们在开封龙亭见面,不见不散!”说完,一声长啸吐自喉中,悠亮清彻,疾然转身,飞云驰电般奔去。
李仲华目送胜杰远去的身形,心中嗟叹不已,人之好胜争名有如此者,堪为少见。
这时,穷家帮五人走了过来,均向李仲华施礼,内一老年化子恭谨说道:“花家堡一事,敝帮帮主感德不已,本欲趋晤少侠,只缘敝帮与‘邛崃四叟’势不两立,约斗之期已近,四出约请能手,帮王又为此心烦,只有俟之异日,帮主必会访晤少侠,拜谢大德。”
李仲华忙答道:“不敢,烦请五位老师代向贵帮主致意。”
丐帮五人匆匆一拱手,疾奔而去。
忽然冯丽芬娇呼一声道:“华哥,你看这是甚么?”纤手望地面一指。
李仲华、申公泰两人目光不禁循手指瞧去,只见草丛中红光泛出,艳阳映照之下,幻出异彩。
申公泰疾掠迳前,拾起一块赤红玉螭,凝视了半天,笑道:“这必是胜化子怀中之物,被少侠一掌震出怀外,但老朽疑心,为何此种世俗珍物竟出现穷家帮中有数高手怀中?穷家帮诚律甚严,规定身无长物,令人可疑。”
李仲华从申公泰手中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