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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华淡淡一笑道:“二位竟认为在下以巧取胜么?恕在下不能同意!”
黄袍老者怒道:“总之我们已认输了,还有甚么不对?”一脸悲愤之色,激动难已。
李仲华同情地望了他们一眼,道:“只怕二位有生之年恐难胜得在下!浮名夸世,弹指烟云,身外之名又有何用?二位不如寄情山水,笑傲烟雾,可与天地同寿。”
蓝衫老者道:“阁下相劝之言语重心长,自当感铭於胸,倘言今生未能胜得阁下,只怕有点欺人之谈。”
李仲华正色道:“如不见信,在下只出一招‘鸿雁回翔’。两位倘能化解,在下甘愿收回此言!”
两老者同时心中默默忖思道:“‘鸿雁回翔’虽是青城剑法中三大奇招之一,但自己两人数十年潜修,专从镇伏各派绝招著手,换在别人而言,自必定然斥他夸诞,却拿他方取胜自己一招,委实玄奥绝伦,占了巧先,足见此人剑学精湛无比,莫非‘鸿雁回翔’这招上另有玄妙之处么?”
他们均是同一心意,不妨试试,两人同声道:“请赐招见教!”
李仲华颔首道:“既然如此,在下有僭了!”
手中雄剑当胸一举,极轻巧地平胸微微一弧,手腕轻振,剑光立时飞散飘来,神似千百只鸿雁上下翔飞开去,一片柔密潜力随著而去。
两老者大为惊异,对方这一手剑招与自己所知的大为异趣,双剑起处,荠形银浪分向迫去,潜劲山涌。
两股潜力一接,李仲华倏然剑势回撤,一双红面老者双剑被对方剑势回撤之力一带,竟然脱手飞起半空,手腕震得酸麻欲软。
一双剑光先後坠落“笃笃”两声,插在断木之上,摇晃不止。
原来李仲华悟出“移花接木”掌力可栘在剑招之上,将他们剑力借为己用,再展“卸引”二诀,震出手外。
两红面老者骇然变色,呆得一呆,目光显得黯然神伤,黄袍老者叹息一声道:“老朽等永不再论剑了!谨领阁下之言,今後当纵情山水,以度余年。”
两人微一抱拳,剑也不要,转身走去。
突然,天边传出一声清啸,疾划长空而来,啸声未定,只见一条身形从空疾泻而下。
身显处,正是那杜长骥,他在林中飞扑回巡,好不容易腾身树梢,踏叶而行,才发现此处现出一片空隙,心有所悟,振吭发出一声清啸,电闪扑来。
杜长骥一眼瞥见二红老叟缓缓向林中走去,耳闻自己啸声他们身形毫未停顿,连转向回望都不曾,不禁出声唤道:“二友竟不辞而别么?”
二老叟不由怔得一怔,转过面来,说道:“老朽连遭挫折,无颜再留,山主保重,老朽二人就此拜别!”
杜长骥目光闪动,隐泛杀机,凄然一笑道:“我等患难之交,今小弟子死,门下又悉数毙命,只孑然一身,二友能忍心如此么?”说时,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蓝衫红面老叟面现苦笑道:“山主,江湖之内能人辈出,你我徒费心机,不如急流涌退,还可善终!老朽兄弟心灰如死,不能相助山主以成未竟之志,歉疚良深,山主一番厚待情谊,只有待诸来生答报。”
杜长骥知二人去志已决,杀机猛生,故做凄然之容,叹息一声道:“二友心意已定,小弟不能强人所难!桃花潭水,故人情深,小弟相送二位一程。”说著缓缓走去。
突闻林中一声大喝道:“杜长骥,你已成笼中之鸟,尚敢包藏祸心杀友?”
杜长骥已一手劈向二红面老者,排空巨飈中夹著一片电芒流射飞星,闻声不禁大震,只见迎面一条庞大身形飞泻而下,袍袖展处,电芒飞星立被卷落。
二红面老者呆得一呆,不发一语,竞自转面如飞杳入林中。
杜长骥凝目一瞧,不禁怒形於色,大喝道:“姓姬的,我子是死在你手中么?”
天外飞来之人却是“天游叟”姬逊,头顶仍是牛山濯濯,须眉尽秃,但红光满面,目中炯炯有神,闻言“呵呵”大笑道:“如今遭报,还不知收敛祸心?你说得一点不错,你真是孑然一身,无家可归。”
杜长骥闻言心中一寒,愤激大喝道:“寒舍妇孺与你何仇?狠心辣手!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天游叟”微笑道:“你杀人多矣,理该遭报!不过老夫未参与其事,老夫问你,我弟现在何处?”
杜长骥冷笑道:“骨已成灰,问他则甚?”
“天游叟”发出震天狂笑道:“死得好,死得好。”
蓦然,由林中又掠出两人,一是羽衣星冠,双目点漆,面如冠玉,胸前五缯黑须飘忽,身长修立的道人。
另一是猿臂鸢肩,丰神俊逸的少年。
这时,李仲华与郝云娘、浦琳、申公泰三人并肩站立远处。
李仲华说出後来两人正是“阴山羽士”及苏翔飞,与三人说知必是为著“五色金母”而来。
只见“阴山羽士”微微向杜长骥打了一稽首,问道:“杜山主别来无恙?贫道向山主索取一物,望即见赐。”
杜长骥冷笑道:“杜某欠你何物!”
苏翔飞不禁剑眉一剔,大喝道:“五色金母!”
杜长骥立时发出一声狂笑,身形斜跃,凌空穿起,双掌分飞而出。
忽听“天游叟”喝道:“你走得了么?”
风起卷飈,狂潮疾涌“轰”地一声大震,只见“天游叟”震出了两步,杜长骥身形疾沉而落,踉舱“蹬蹬蹬”冲出三步。
杜长骥身形尚未落定,猛感身後剑飈逼至,身前“阴山羽士”一闪而现,拂尘震腕甩出。
这一前後夹击,杜长骥身形疾晃,移宫换位,旋身出掌,避实就虚,劈往苏翔飞。
这等江湖巨擘,顶尖好手,不但身法绝伦诡疾,而且掌力雄厚莫当,苏翔飞只觉狂风扑面,令人窒息,剑身竞荡了开去,不禁出声叫道:“不好!”
杜长骥右掌只距苏翔飞胸前五寸,突感身後劲风压体,夹著“天游叟”冷冷语声传来!
“你死到临头,还敢逞凶!”不禁一震,右臂飞撤,塌身一旋“双掌震天”猛推而出。
两股掌力立接,一声大响,杜长骥足下竟陷入土中三寸“天游叟”身形震得飞起半空。
杜长骥足下一蹬,旱地青云拔起,身形尚未离地,左肩已被“阴山羽士”拂尘扫中。
一阵剧痛入骨,不禁“哼”得一声,身形一歪,未徨四顾,借势斜射而出,去势如电,眨眼已出得十余丈外。
林中突然涌出十数持剑道人,同声大喝,剑起飞飈,浪涌逼袭杜长骥周身大穴。
杜长骥面如嘤血,身形斜闪,运掌如飞!掌出处,右侧为首一道腕脉立被劈中“喀嚓”一声微响,腕骨已裂。
那道人禁不住一声大噑,长剑脱手飞去。
杜长骥一招得手,毫不停留,两臂抡转如飞,分击众道,当之无不匹靡。
这是转瞬间事,杜长骥用掌力震开一条出路,正欲电奔窜去,突感後胸一震,跟著五只钢爪抓起胸襟,人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大力甩翻了出去。
杜长骥翻出凌空,尚待欲逃“天游叟”振臂“嗖”地冲霄而起,一把抓住落下,苏翔飞剑芒疾吐,寒光一点飞抵胸口之上。
处此情形,杜长骥不禁万念皆灰,栘眼一顾,只见那抓回震出自己之人正是自称玉麓洞主人。不禁失悔道:“自己一著错,满盘皆输,天命如此,有何话说?”
“天游叟”飞指点了他七处重穴,杜长骥眼前一黑,仰面昏死倒地。
李仲华已飞身近前,拜倒於地,唤了一声:“恩师!”
“天游叟”含笑扶起,李仲华与“阴山羽士”苏翔飞一一相见。
郝云娘等三人与那边青城众道飞步走来,匆匆相见後“天游叟”说道:“今日之事暂勿说出,杜长骥尚有死党多人在大理已安排诡恶毒计,静候杜长骥到达即发动,图使点苍大会前,正派群彦尽数伏尸,如若走漏风声,匪党提前发动,则武林精英必将损失殆尽!”
姬逊说完,转向郝云娘道:“本欲趋访令堂,奈阴山牛鼻子师徒急於找回‘五色金母’尚须逼问杜长骥口供‘五色金母’藏匿何处?取回後即挟持杜长骥前往点苍,老朽与令堂不如在点苍晤面吧!”即与“阴山羽士”师徒挟著杜长骥点足飞起,穿林疾杳。
申公泰趋在青城掌门悄声耳语一阵,玄阳道长不禁含笑道:“既然如此,贫道也不好惊扰了,但众位离去之时,务必驾临上清宫一叙。”
李仲华微笑答道:“这是当然。”
玄阳道长做礼告别,转身与众道离去。
一入玉麓洞石室,只见“罗刹鬼母”业已复明,含笑立在石室中。
郝云娘惊喜万状,飞扑在鬼母身前,一把搂住,将一颗蜂首埋在鬼母肩上,颤呼了声道:“娘!”忍不住哭泣起来。
“罗刹鬼母”用手抚摸了摸郝云娘满头云发,轻声说道:“苍天不负,为娘得重睹天日,你应当欢喜才是,怎么哭了?”
郝云娘将头抬起,笑道:“云儿喜极流泪,哪是哭。”
“罗刹鬼母”目睹李仲华、浦琳一双俊秀如玉面目,分不清谁是未来爱婿,不禁费尽心神猜测,两道目光不停向李、浦二人身上打量不吭一声。
郝云娘瞪了李仲华一眼,李仲华呆得一呆,立即会意,趋步上前,唤了一声:“娘!”
“罗刹鬼母”早就认李仲华人品气质比浦琳高出一筹,但岂敢贸然出声相询?一听李仲华唤了声娘,不由眉飞色舞,老怀弥畅,忙答道:“少侠少礼!”跟著又道:“这位当是浦少山主了!”又与申公泰见礼。
郝云娘听得李仲华唤其母,不禁芳心舒畅,霞飞双颊。
只听浦琳问道:“伯母宿疾得愈,可喜可贺!家姊现在何处?”
鬼母含笑道:“令姊与冯姑娘现在後洞调息,老身若非令姊以本身纯阴之气,助老身打通壅塞已久穴道,怎么好得这么快?少山主请坐,令姊稍时便可出来。”
郝云娘伸腕一带李仲华,拉著望後洞而去。
浦琳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