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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疏月沉时,宾主俱已尽欢,扶醉而归…
翌晨,牟承彦入值内廷时,突罹四肢冰冷,盗汗昏厥症状,适经过太医院,惊动管太监,召来太医扶脉诊治。
那名太医把过脉後,摇了摇首道∶“牟大人只怕无药施治了!晚来房事太过,又误染风寒,得了夹阴之症,赶紧送回府去。”
护卫同僚不禁大惊失色,临备套车将他送回府去可怜牟承彦一罹病便口噤不语,神智昏迷,纵然心知受了暗害,也苦於有口难言。
昨晚金谷园中牟承彦与飞燕艳事,宾客戏嘘中,从飞燕口中得知与牟承彦已是五度春风,今知牟承彦染了夹阴重症,更是形诸於口舌,宣扬都城了。
牟承彦送归府中,家属不禁慌了手脚,又遍请都城名医,均摇了头离去,连个药方都不留下。
这牟承彦算是死定了!但他的属下群龙无首,本来牟承彦与龙飞玉名虽有副正之称,却俨然分庭抗礼,谁也管不着谁∶如今大权重归龙飞玉之手,不由生出自危之感,急耸恿他等主子,连向皇上推荐一人取代,以免陷入危境。
古往今来,历朝宫阖间争权夺柄之事履见不鲜,他们主子亦是赫赫有名亲王,急入宁奏补。哪知棋差一着,被多格亲王抢先一筹,奏请由头等侍卫“金戈神斧”伊震补牟承彦遗缺。已成事实,功亏一溃而退。
因伊震奉龙飞玉之命取回“和闻缕玉翠云杯”揣返燕京,护宝有功,特保荐并援,牟承彦党徒知落人算计中,惶惶不可终日。
天方末刻,牟承彦便已撒手尘寰,当晚就有宫庭总管太监,带着皇命莅临牟府,说是皇上悬念牟承彦辛劳,特撮西山公地一方赐葬,以祀荣崇,并由钦天监择了吉日定期落葬。
这都是多格亲王从中作祟,搞了手脚,但无人敢腹非多格亲王恤奖故旧之情,虽明知牟承彦死因不无可疑,苦於无证奈何,事实上经过百医诊脉,异口同声均是由於房事过度所致,自然更无人敢质疑了。
玉魄中天,河汉无云,西山南麓林木葱笼,暗香浮影,不啻人间仙境。
在那林外,有一块新砌隆然高同丘,那就是牟承彦葬身之处,坟顶立着一个瘦长汉子,清风飘动他那长衫衣袂,流目四盼,阴森闪烁,犹若一具孤鬼,迎月而立,使人毛骨森森。
他是牟承彦师弟冷面人枭斯杰,也正足浮仰咛府外目睹之瘦长怪人,只有他对牟承彦之死有更多的疑云,而且仅他深知牟承彦过去经历。
他忖知官家下旨择期落葬,为时既短且又不近人情之极,因此他怀疑必有人盗尸,这盗尸之人又必是戴云山无疑,急於鞭尸复仇,不惜贿赂多格亲王有以致之。
斯杰愈想愈对,相率昔日牟承彦死党多人,在墓地周近防护,日以继夜,欲擒住逼令吐实,不啻牟承彦大仇得报,而且可以扳倒多亲王、龙飞庄等人。
蓦地,林中一声低沉的笑音发出,只见人影一闪於杳,斯杰枭睛滚转了几转,嘴角擒着的一丝阴森的笑容更浓了,暗“哼”了一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但他那个调虎离山之计怎行得通?过两日我的帮手也已赶至,暂且虚与委蛇,看鼠辈有何伎
俩.”
心念动处,其中突闻破空锐啸之音袭向自身,这暗器来得异常突然,胸中大震,忙身若魅影飘晃。
但听袍衫割撕之声生起,急垂目巡视,只见下衫袍角已洞穿了三孔,不禁脸色大变,暗道∶“自己听风辨影耳力极强,虽十丈以外地无所遁形,难道这暗器是近侧发出麽?”
想着目光流动四外,不见有何异状,心说∶“这周近均密伏能手,哪容鼠辈潜入.”
目光猛然凝向坟草中,伸手飞攫起一枚制钱,不由得打一寒襟!暗惊道∶“这人手法幻变不测,功力之高尤甚少见,打出制钱後用回旋手法,临近敌身才听出破空之声,对方偶有疏忽或轻功欠佳,必然伤在制钱之下。”
斯杰断定暗算之人,就是林中发出笑声相诱的鼠辈,他猛向东方喝道∶“万贤弟,你率领三位兄弟,前往林中搜觅鼠辈,格杀勿论。”
蒙蒙月色中,窜起四条人影,直扑入林而去。
“冷面人枭”斯杰咯咯祷曙之下,条地弓身一弹,疾如飞矢般穿入杯中。
林内沉暗异常,虽然略有月华透隙而入,也是有等如无。斯杰扑入十数丈,暗中留神戒备遇袭,忽听身前林内暗处有人冷笑道:“斯杰,你带来廿三人怎不命他们同来?死在林中,未免孤寂!”声调寒冷。
“冷面人枭”斯杰心中一阵发毛,暗道三看来,我一切安排都落在他的耳目中!”
口申发出一声枭笑,冷冷说道∶“好朋友敢莫是戴云山来的吗?朋友好歹毒,牟承彦既已身死,难道还不能放过他的尸体麽?”
冷笑声又起,阴侧侧地说道:“斯朋友你猜错了!像牟承彦卖主求荣之辈,人人得而鞭尸泄忿,黄土无辜,岂能葬此丧心病狂之辈?”
斯杰大喝一声道:好朋友何不露面,鬼鬼祟祟算的什么英雄好汉,说时,一掌劈空而出。
劲风山涌,一片怒潮狂涛,威势奇猛骇人。
只见林木一阵撼摇,飞枝落叶漫洒扬空,飘溅得“冷面人枭”斯杰满头满身都是。
这一来斯杰吃惊得非同小可,掌风逼出,飞枝落叶竟反向自身落下,不由目中表露悸怒之色。
林中阴寒笑音飘来道∶“斯朋友,怎麽这等心急?待朋友二十三个兄弟到齐,我再现身也不迟。”
说着之跨,斯杰突见空中飞坠两条黑影,立即扬掌分击而出。
“叭叭”两声,两条黑影震飞坠地不见动弹,斯杰见状心疑,窜前一瞥,见是同党两人尸体,已然毙命之後再弃掷到自己之前,不禁又惊又怒。
林中又飘送出讥语冷笑,猛然林上又堕落无数黑影“叭叭”坠地不起。
只听林内那人冷笑道:“斯朋友,你点点数看,是否廿三名已到齐?”
“冷面人枭”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至此方知身入危境,对方非斩尽杀绝不可,情急之下,猛地身形一仰,足跟兔蹦,身如激矢般射了出去。
耳中听得一声大喝∶“回去!”只觉一股奇猛无畴劲风,将自己的身形倒撞了回去。
他猝然遇袭,丝毫不乱,一个倒翻身,化秋风落叶之式,飘然屹立於地。
目光抬处,只见一个修长黑衣人立在身前,眼申两道如电寒光,通射自己。
斯杰本武林中凶煞,但身存此境,也不禁胆寒,心知如不全力猛拚,岂能生离此林?枭目一转,条地欺身双掌挥出。
五指影如魅影飞花般,罩向那人胸腹诸大要害重穴,锐风生啸,如电而至。
那人冷笑一声,胸父疾凹,斯杰拾指落空,心知不好,身形望斜分波窜浪射去。
斯杰可谓见机变式之快,江湖上还少有其匹,但哪知却有比他更快的?只觉腰肋腿腹处,已结结实实的挨了三掌,而且挨得极重。
他不禁闷哼出声,冲出一步,甩臂全力一击,人如疯虎般扑过身来。
他这一击已是困兽之斗,强弩之末,那人冷冷笑道∶“斯朋友你还不认命?挣扎做甚?”右臂一横,格开来掌,条地翻腕,掌心已印在斯杰前胸上,内力迸吐而出。
斯杰狂哔出声,身形立时弹起三尺,鲜血如泉喷出“叭哒”坠在地上,已然气绝身死。
那人竟长嘘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仰面朗朗出声道 “宋大哥,现在可以动手了麽?”
刷啦一声,从树顶疾泻下一条庞大身影,压低着嗓音微笑道∶“老弟,俱已安排妥当!龙大人已选好一名尸体神肖牟承彦做为替身,现为古氏兄弟接来,正在挖掘牟承彦坟墓替换呢!”
这两人正是李仲华与“怪面人熊”宋淇,原来李仲华与龙飞玉暗中计议除去牟承彦後,即密遣快马请宋淇前来燕京相助,因为龙飞玉不便命手下相助,以防耳目被对头侦知。
“怪面人熊”宋淇一接获李仲华密函,立即率领“中条五魔”古氏兄弟,及堡中能手赶奔燕京。
这时,李仲华追∶“他们现在挖掘麽?看来片刻之後便大功告成!我等明晨已在赴关途中了。”
宋淇道∶“愚兄真钦佩龙大人睿智,毒迷牟承彦之计,事前事後均安排得天衣无缝,尤其是保举金戈神斧伊震递补牟承彦遗缺,迅雷不及掩耳,令对方手忙脚乱,尚有更绝的是,此刻龙飞玉与伊震召集全体大内铁卫士,清点人数并审考年来诸人功
过,此为调虎离山之计,用心不可不谓良苦。”
李仲华微微叹息一声道∶“伴君犹若伴虎,往往变生於瞬倾!朝生莫知夕死,贪恋禄位必不能善保百领,龙飞玉欲退而不可能,只有用无比之机智排除异己屹立不侧……”说着略略一顿後,又道∶“小弟离开燕京也好,酬酷往还不胜其烦,只是不
放心家父,宦途险恶,祸福无宁,小弟也曾以相劝,家父说尚未至其时,到时再说。”
宋其不便叁与李仲华家事,微笑道∶“老弟离京不失为明智之举!点苍虽告一段落,但武林杀劫尚是方兴未艾,坏就是坏在内功拳谱被浦六逸烧毁,虽则此是防患未然之计,以免争夺杀劫绵连,但武林妖邪则认为显然再无人可以克制,竟欲纷纷
蠢动。”
李仲华道∶“小弟从今往後誓不过问江湖恩怨;武林是非,物竞天择,只在他们自己了,关小弟何事?”
宋其鼻中“哼”了一声,道:“老弟若欲置身事外,除非隐迹不出,否则根本就不可能!”
李仲华不由一楞!宋其接道∶“如今老弟已是名驰八表,盛誉武林人物,群相瞩目,愚兄不用烦赘,老弟细心揣思即可明白!”
忽地林外纷纷掠来十数条黑影,“中条五魔”亦在其内,人魔古仁道∶“牟承彦已挖出,换入假尸墓穴封闭如旧,通获飞报斯杰邀来的人手现已赶至芦沟桥,属下已命人阻截戏弄,故加阻延,当家的此事做何处理?万一发觉疑窦,即为李少侠带来一场危难。”
宋其还位回答,李仲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