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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来人落下,归南樵微笑道:“师弟不是与法善禅师下棋,怎地有兴趣来此?”“擎天手”西门无畏亦不做答,只望罗莜峰二人,目涌杀机,突大喝道:“离叛之人,还有甚麽面目返来?”喝声中,手出如电,迳向罗莜峰抓去。
归南樵重“哼”了声,袍袖拂起,右掌如飞望西门无畏出腕一把。
西门无畏倏地拨腕,斜闪三尺,沉声问道:“师兄,你这是为何?”
归南樵微笑道:“愚兄怕别人间话,说纵容师弟屠戮手下,传闻开去,叫愚兄如何见人?”
西门无畏突然狂笑道:“这等心生叛离之辈,杀之无愧,小弟代师兄执法,何人能说纵容二字?”
归南樵仍是一脸和颜悦色道:“真相末明,何能妄加诛戮?”
西门无畏展嘿嘿冷笑道:“师兄达小弟的话都不信?恐怕将来你死无葬身之地。”
归南樵不由心中大气!暗哼了声道:“他们两人相随愚兄多年,待他们恩情不薄,怎会生心叛离?如是事实,他们又岂会返庄?量他们也不敢?”
西门无畏冷笑道:“人心隔肚皮,谁也瞧不著,世上尽多恩将仇报之人,师兄不信小弟所言,只怕将来噬脐莫及!”
归南樵道:“话纵然不错,休说朋友之交,就是骨肉至亲、兄弟手足,也一样信他不得,愚兄抱定宗旨,待人接物唯一‘诚’字,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可负天下人,那些,都是废话。”
西门无畏心知归南樵指桑骂槐,挖苦他居心叵测,可又不好发作,不由气得满面血红,目内凶光闪闪,转眼逼视钱兆丰、随陀降两人脸上。钱、罗二人心内只是暗笑,只见西门无畏把一腔怒气强行抑制了下去,面色转为平静,淡淡一笑道:“好……好,看来飞乌尽,良弓藏,师兄将来是一点也用不著小弟的了,小弟从此永别。”
归南樵捻须大笑道:“师弟何必太多心了,愚兄多承师弟臂助策划,才挣来这片基业,长铭於心,岂可轻言离去?罗、钱两位老师,你们可为老朽挽留。”
钱兆丰趁机欠身禀道;“归云庄实在离不了西门大侠,关於蚕食‘天凤帮’的洞庭水寨大计,庄主全倚赖西门大侠为之策划,否则岂不是全付诸泡影?”说著一顿,又道:“兆丰与莜峰两人受恩深重,载德如山,岂是将恩仇报之人?望西门大侠勿被妄语中伤!”
西门无畏冷笑不语。
忽见一个庄丁匆匆奔来,望著西门无畏禀道:“庄外来了两个身材矮小老头,随著一带剑少年,声称求见西门大侠。”
西门无畏眉头一皱,道:“护河之人怎不请示定夺後,便让他们过来?”庄丁答道:“三人是施展登萍渡水功力越过,听说来人功力绝高,是以护河之人不敢加以拦阻。”
西门无畏目内凶光迸射,冷笑道:“这些无用的东西,留著又有何用?他们通报了姓名没有?”
庄丁垂手答道:“两个老头自称‘青城双矮’”
西门无畏不禁茫然自语道:“‘青城双矮’?与我素不相识,他们找我为著何事呢?”
目光微掠了归南樵一眼。
只见归南樵负手凝望远处青山,对於“青城双矮”入庄一事,竟然漠不关心。随即冷笑了一声,问庄丁道:“那背剑少年呢?”
庄丁道:“复姓公孙,名字并未说出。”
西门无畏似是吃了一惊!道:“公孙……”不由目光发怔!沉思有顷……森冷的脸色泛出一丝悸容……
忽问那庄丁道:“那复姓公孙少年,长相怎样?有无特异之处?”
庄丁想了一想,答道:“只有印堂生有豆大红痣一粒,其他别无异处。”二曰未了,西门无畏神色大变!两足一顿,一朵红云箭飞而起,眨眼,已驰出十数丈外。
钱兆丰挥手示意那庄丁离去。
这时“穿云燕”归南樵才缓缓转过身躯,冷冷一笑道:“‘青城双矮’正派高人,绝不会无故而来,那复姓公孙少年定是西门无畏当年血腥杀孽後人,看来归云庄日後永无宁日了?”
罗莜峰说道:“庄主不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麽?”
归南樵黯然摇首道:“老朽岂能被人说我是个无仁无义之辈?”长叹了一声,身形疾展,行云流水般望庄中走去。
罗莜峰冷笑一声道:“归南樵佯装大义凛然,其实心术之险,较西门无畏犹有过之,走,我们去看看热闹去。”两人振步如飞,穿过连绵阡陌而去。
河岸之上,绿草如茵,野花杂生,蝴蝶款款而飞,和风如吟,初夏季节,春景尚未褪尽,柳浪闻莺,翠拂水面,说不尽诗情书意,风光绮丽。罗莜峰、钱兆丰两离去後不久,一列短林中忽走出一个神态潇洒,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颔下三缁短须的文士来。
只见他伫立在方才归南樵等人置身之处,眉梢微露激动之色,自言自语道:“归南樵,你妄想蚕食‘天凤帮’?这是你自找死路,我‘铁笛子’喻松彦岂有如此好招惹的……”忽然,他神色一变,反身飞窜至矮林内,须臾一手提出一个青衣小童出来,放在草地中,用手微微拨弄两青衣小童身躯。两童四肢一阵乱动後,又僵卧在地面略不动弹。
“铁笛子”喻松彦“噫”了声,已察觉两童被人点穴制住!
气血岔入经络,才有此现象,采出右手,飞点了两童“灵谷”“天枢”等大穴一匕日,两童渐渐苏醒过来,拭了拭眼,一跃而起!
只见身前立著一个雍容儒雅,气度潇洒的中年文士,并微微含笑道:“你两人是何人门下?为何被人点穴制住?”两童心知被这文士所救,不由叩拜在地,喻松彦一把扶起。
左首小童躬身答道:“小童们为归庄主门下,我名挽云,他名拂月……”喻松彦微笑道:“好文雅的名字。”
只听挽云说下去道:“方才小童们随侍归庄主来在河岸,庄主命我们离去,正走入林中不远,忽见眼前红影一闪,穴道已被点上,不是大侠施救,小童们尚不知道身死何处咧!”眉梢眼角隐现愤激之色,拂月亦是一般。喻松彦点点头:“你们连那人的形相均未瞧见麽?”
拂月哼了声道:“除了西门师叔外,就无别人著红衫。”
喻松彦微惊道:“你们说的可是‘擎天手’西门无畏?这话别人说来,委实不可听信,不过出自你们口中,大概信得过,据我猜测,不一言而知,必是他们师兄弟失和。”
挽云点点头道:“西门师叔与归庄主早就暗中互相疑忌,现是更是露骨,形若水火了。”喻松彦问道:“这是为何?”
拂月嘴快,道:“还不是为了一本拳谱而起……”
挽云忙示一眼色,拂月倏然止口。
喻松彦眼角已瞥见挽云眼色,故做不知!
暗暗心喜道:“究竟被我采出一点端倪,不枉此行。”瞧出两童聪明伶俐得紧,且施欲擒故纵之策,长线放远鸢,想套出拳谱藏至何处,只在这两童身上找出。仰望云天,微微叹息道:“兄弟同室操戈,授人以隙,归云庄瓦解之期当不在远,令人不胜浩叹……”说著,用眼凝视了两童一眼,目光含有婉惜之色,道:“你们可惜空有一身好根骨,明珠暗投,日後火烧昆冈,玉石全毁,未免辜负了。”
言下曦嘘不止。在他们说话之时,河岸一丛密草内,忽探出一个头颅,长发乱须,双眼洞凹,蓝光闪闪,朝喻松彦露出狞笑,倏又缩回丛草中。
两童听得喻松彦口气有垂爱之意,直望了一眼,挽云躬身道:“大侠何人?敢问上下名讳。”喻松彦道:“我乃‘天凤帮’帮主喻松彦。”
挽云拉了拂月一把,跪地不起。
喻松彦故做吃惊道:“你们这是为何?”
挽云叩头道:“乞恩收留,则弟子如同再见天日。”
喻松彦扶起,皱眉笑道:“此非其时,这暂时收你们做记名弟子,你们即速禀知归庄主,就说喻松彦求见。”两童大喜,急急回身如飞驰去。
喻松彦星目中射出无边杀机,嘴角泛出森冷的笑容。
他突觉腿上似受蚊纳啖了一口,奇痛彻骨,不禁大吃一惊。
他本江湖高手,知有人暗算“一鹤振羽”“嘤”地笔直拔起二丈高下,倏然“神龙挥尾”飞挨而下,身随掌出“莲”的一声大震,地面上登时凹了一个大洞,尘土碎草飞扬弥漫。哪里有半个人影?只见柳丝摇絮,禾云翻浪,四下空寂寂地。
‘铁笛子’喻松彦不禁目瞪口杲,半晌做声不得,他情知事非偶然,以他一帮之主,被人道了戏弄尚未见得半个人影,情何以堪?突然他猛喝一声,展出“鱼鸢入水”身法,电闪飞扑在那丛密草中,飞快地击下双掌。草叶四溅中,突飞出两只蚱蜢,振翅激飞。
喻松彦又是一阵发楞,喉间吐出微弱话声道:“不要是他吧?”
他一想到“鬼见愁”邹七形相,不由打了一个寒噤,继而摇首道:“他乃缺腿之人,身法再快,也不至於看不出一点痕迹,不是麽?”
目光四下游望了一眼,踩了踩脚,腾身纵起,向两童走去方向驰奔如飞,片刻,身形杳然。河岸之下忽耀上一个面色贸黑,十五、六岁的少年,回面扬声大笑道:“邹师伯,你也好出来啦!”
只见河岸之下又拔起一个缺腿拄杖的长发老人,身形窜起两丈高下,飘身而落,一枚拄地,笑骂道:“你这猴儿实也胆大,你那三棱铜钉出手,如非闪耀得快,纵不死在他那劈空掌下,也要伤在他那玄诡出奇的“飞星八笛”之下,叫我有何颜面去见你那穷酸师父?”这一老一小正是“鬼见愁”邹七,及“神行秀士”金森之徒甘若辉。
那晚“无影飞狼”挟住甘若辉如飞奔走,裘震坤一人逃逝,他那身法何等快疾?邹七则拉後十余丈。“无影飞狼”裘震坤耳闻身後劲风响亮,知“神行秀士”金森追得已近!忙飞点了甘若辉腮下死穴一指,大喝一声,将甘若辉望削壁之下大江掷去,自己捷如闪电地向前扑去。
“神行秀士”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