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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叁天古木连珠倒塌之势,持续了一刻之久,待尘埃落定时,只见林中面目全非。
往昔林葱郁茂,如今疮夷满目,叁天古木最少倒塌数百株以上,横七竖八,梗阻叠积。
此时,远处扬出一声长啸,龙吟清越,由远而近,电飞疾至,转瞬,迅捷无比地掠落数具身影,身似飘叶,纷纷落在横歪断木之上。
为首是个荐肩身硕的老者,身着护卫服饰,一側还有两名大内能手,及“茅山双剑”,均自露惊骇之色。
为首老者长叹一声道∶“天演大变,必不是人为,还视千百年武林,还找不出一个能力劈千百株古木之能手异人,看来,这一对男女葬身在林内了,如今我们非找出这妞儿尸体不可,搜搜和闽缕玉翠云杯还完整无缺麽?”
“青云道人”突说道∶“依贫道臆测,这片林木倒折,乃是人力所为,若论天动地变,也不仅局限於此数里方圆之内,龙大人,贫道推断这双男女必脱逃无踪。”
龙飞玉闻言冷笑道∶你茅山双剑竟然见识浅陋如此,我等人身血肉之躯,武功纵然练得登峰造极,也不能真力稍无亏损,林中倒塌林木,至少在五百株以上,如不以我见为是,请道长凝蓄内力,在一刻之中能劈断百株,龙某自甘向道长执弟子之礼,何况龙某所布林中暗桩数十人,均未见生还,这不是天动地变则甚?”
“青云道人”面色一红,犹自强辩道:“贫道还是不信这是天动地变所致。”
龙飞玉目光电射凝在“青云道人”脸上,冷冷说道∶“这就请道长发掌试试,日後至京,也好请道长做个人证,免得龙某落个谎言蒙蔽之罪。”
武林中人却是生具强傲之性“青云道人”三盲不发,身形疾展,飞掠至林木森天之处。
龙飞玉等人亦如风跟到。
“青云道人”潜运双掌,猛然往外一堆,那株径尺古木果然应掌齐中断折倒下。
尘叶弥漫中,只见“青云道人”吐气开声,双掌转向另一株古木虚空撞去。
但听木段断裂声响,树身缓缓倒下,可是树皮仍借连着。
“青云道人”连劈两株叁天古树之後,真力已趋衰弱,胸前微微感觉血涌气浮。
待他双掌转向第三株击去时,真力已呈强弩之末,只见树身一阵乱颤,飞落数片枝叶後,仍是傲然匾立,丝毫无损。
“青云道人”只感气血狂逆,直涌口腔,强沉着一口真气,面上土现愧赦之色。
龙飞玉哈哈大笑道∶“道长,敝见如何?”
“青云道人”眼力本不虚,这片数百株林木非人力所可断折,这是无可置疑的,但细察每株古树断裂形势,又显然是人为真力震倒所致,却又还不出理来,只有闷声不语,这疑团始终梗在“茅山双剑”胸中。
道∶“眼前急务,需清理断折林木不可,俾找出一双男女尸体,有无玉杯在身。”说着转面向身旁一护卫服饰汉子道:“徐大人,你急去附近之云阳县,面见县尊请他派遣丁夫来清理林木,老夫等在此相候。”
那人躬身从命,如飞趋去。
龙飞玉仰视蓝天白云,眼中露出迷悯之色,他口中虽是说得断钉截铁,却也胸中满腹疑云,遍思不得其解米 米 米 米 米这日,嘉陵江上忽驶来一苇扁舟,风帆张得甚满,尚有一舟子持嵩行撑,舟中伫立一男一女,男的身穿一袭天蓝彷衫,长得面如冠玉,剑眉朗目,神采潇洒;少女身穿翠色罗衣,长得沉鱼落雁,艳光照人,江风劲吹,衫裙飘飘。
两人并肩携手,纵目眺望江中帆影,山川形胜,男的口中长吟道∶十年磨剑 五处结客把平生涕泪都飘尽老去慎词 一半是 空中传恨几曾图 燕钗蝉鬓不师秦七 不师黄九倚龙声玉田差近落拓江湖且分付 歌筵红粉料封侯 白弦无分这闵解佩令,出自少年口中,音调铿锵,声韵逸扬,动听之极。
那少女斜倪了他一眼,娇笑道∶“华弟,人还未老,你唱此凄凉词调则甚?”
少年更把她纤手捉得更紧了,微微一笑道∶“云姊,我们不是落拓江湖是甚麽?”
说罢,又朗吟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少女轻碎了声,玉颜红生。
这对璧人正是在林中逸出的李仲华、郝云孃渡越川江後,直奔嘉陵江上游,出资买来一苇小舟,顺流而下。
嘉陵江源出秦岭,南流纳浩江、渠江,李仲华两人登舟之处正是渠江。
这条水道,江流宛转,水色澄碧,青林弯影,风光极佳,尤其抵小三峡附近,山高水急,尤为奇秀。
再抵嘉陵,两人弃舟步行至嘉陵城中,匆匆进食,选购了两匹健骑,风驰电掣而去。
抵达川黔交界附近之暴江县城已是薄暮时分。
李仲华欲前往昆明黑龙潭,取道黔省,避免途中为敌慑棕骚扰。
他不知阎王令手下眼线广布,踏入嘉陵县城就被知悉,他们进在纂江县城一家客店中,李仲华忽发觉掌柜神色有异,望见自己两人时,目光闪烁,令人可疑,暗道∶“难道这家的客栈也是阎王令的眼线暗卡麽?4”
艺高人胆大,两人傲然不惧,进入一间上房,命店夥送上酒菜。
等店夥走出後不久,李仲华向姑娘悄语数声,身形一晃,穿窗而出。
一落在柜旁密室窗外,沾唾印破窗纸,觑眼一望,只见掌柜与那店夥正在言谈。
只听得店夥道:“酒菜中要不要放入蒙汗药p.”
掌柜道:“不要,嘉陵传来飞报,这双男女正是少当家与女少当家对头人,女少当家说不可轻举妄动,只可留意他们来综去迹,违令者杀。”
“这与女少当家平日行事不符?”店夥疑诧问道。
“你知道甚麽?分明是女少当家暗中爱上了这少年,听说为着此事与少当家还争辩了一场例!”掌柜悄声谈论着,又道:“这少年也真英俊不凡,难怪女少当家平日孤芳自赏,明知这少年心目中已有爱侣,也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他。”说着微微叹息一声後,对店夥道∶“你速去准备酒食,千万别轻举妄动,一切俟女少当家谕令下来,再做道理。”
店夥唯唯趋出。
李仲华在窗外不禁发了半天征!心说:“不要此事应在我的头上,但愿掌柜此话是无稽之谈才好。”脑中不由泛出白帝城楼之一幕情景,自己心生绮念,揭去那少女蒙面玄巾,露出一方明眉皓齿,清丽无尘面庞。
他忖道:“若真个如此,那就是自己一念之差了。”忽听一人步履声进入室内,由窗孔望内一望,只见是一浓眉重枣,黑衫中年人与掌柜又握手寒暄,侃侃而谈。
但闻掌柜道∶“陈香主“我们兄弟也有近一年末晤面了,这次前来秦江,是否奉了女少当家之令,为了这一双男女而来?”
那人点点首说∶“谁说不是!不过女少当家曲意保全,一再传令千万容忍,最要紧的事,就是松坎花家堡黔九三霸明日设下英雄擂,柬邀我们当家前来。”
掌柜道∶“这事徐某知道,当家的年前请黔九三霸执意不允,这犹自可说,尚与我七星门故意为难,三霸近年所为,也真罪恶山积,擢发难数,这样说来,我们当家的要前往松坎麽?”
那人道∶“当家的不去,飞令女少当家,及少当家赴会,密遣能手,趁此一击,将黔九三霸势力连根铲除,当家的此举虽是雄图伟略,却也解除黔南兆万生灵长溺水深火热中。”
两人并肩边谈边走出室外,李仲华见无可探听,便返回店房。
一掠入室内後,店夥後脚从门外进入,送上酒食。
店夥告辞离去,李仲华便将所闻一一告知姑娘。
郝云孃斜现了他一眼,媚态逗人,氓嘴娇笑道∶“这女少当家长得绝色艳丽,我见犹怜,你难道不动心吗?”
李仲华俊脸绯红,苦笑道∶“云姊,别拿小弟作趣好麽?”
郝云孃更是笑不可抑道∶“男人的心,做姊姊的哪有看不出之理?那日在白帝城楼揭开面巾的一幕,姊姊瞧得一清二楚,是何居心,不言而知。”
李仲华顿足争辩道:“云姊,你真是……”底下的话,却喃喃说不出口,事实已摆在郝云孃面前,徒辩无益,涨红着脸,尴尬异常。
郝云孃见李仲华如此神情,心说:“华弟诚正敦厚,喜爱美色,是男子天性,柳下惠再世,也不能目中无色,何苦逗弄他?”於是转变话题道∶“黔九三霸天南憨凶,我们不如前去松坎花家堡,助歼三霸?”
李仲华点首道好x x x x x一宿已过,东方犹呈薄曙,晨雾弥飞之中,李仲华、郝云孃两人已纵骑望松坎道奔驰。李仲华与郝云孃仿效一双蒙面人,将玄纱遮住面首,仅露出眼孔。
川南黔北本蛮渎之地,山道崎岖,灵气笼罩,帕云滞移,峦垦垫峭峻争奇。
峰峦翠色贾贾,多为菌松,然无乔枝巨木,皆弱干行缠,垂岚拂霹,无复中原北国之凌宵傲风之景致。
一抵松坎境内,即见形形色色武林人物,来往匆匆。
花家堡设有多处迎宾客栈,李仲薛两人直趋而入,伪造了两个名字,即有人迎往花家堡位於彩霞岭中山坞内,堡屋连互绵延。
环堡为山涧一围,水流急湍汹涌,深不过三、五尺,涧内怪石罗列,突出如棱,石齿如锯,横锋竖铐,莫可投足。
涧外石峰森森,挺峭峻险,踞山川之险胜。
堡中广场设有擂台一座,开擂尚须停午时分,此时尚在午初,台上静荡荡阐无人影。
台下却来了七、八个化子,老少均有,垂首向阳捉虱,不声不语。
李仲华二人到处散荡,因为他们遮以玄巾,遇见的人均投以惊奇的一瞥。
郝云孃悄声道∶“这八个化子均是天南丐帮,那坐在当中一瘦小老化子,是天南丐帮门中最难缠人物,但却耿介梗直,想必他们亦与黔九三霸结有怨隙。”
李仲华间道:“黔九三霸是何等人物,敢与阎王令抗衡o.”
郝云孃笑道∶“三霸是耶峡掌门师弟,耶峡代出奇才,三霸功力也委实不凡,堪为一代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