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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往他家里搬箱子?”
“这,这,老奴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一辆车,对,老奴看见的时候,是在宫门了。箱子放在马车上。没人看守。”
“没人看守,你自己去掀开箱盖,看里头放的是什么。”
“是的。”
“那好,你现在去看看那箱子里头放的什么。”
刘公公一愣,不大明白她这话意思,但是,照她这话做了,不就是当众打开箱盖吗。走到两个大箱子面前,方才知道上了她的套子。那两箱子是有锁眼的,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刘公公。”花夕颜瞧他头顶垂下来的汗都可以变成河了,微微笑道,“本宫不知道你有隔物看物的本事呢?还是说你有撬锁的本事?”
刘公公猛闭上眼,回过身来,马上磕头:“奴才该死。奴才刚是娘娘突然问起,没有把事儿记清楚了回话。奴才,奴才是问了赶马车的人里头装的什么东西。至于那赶马车的人,奴才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
“反正,你认定了这是大宛人送的赃物对不对?”
“是,是。”
“你怎么认定是大宛人送的?”
“因为,赶马车的人说了,箱子里,箱子里装的东西,全是大宛人才有的。若是本国的人送的,何必拿大宛的东西来送。”
“嗯——”花夕颜长长拉个尾调,“你这话本宫觉得也很在理呢。”
刘公公用力擦着汗:总觉得她这话里藏着另外一个意思。
花夕颜磕磕茶盖:“这么说,只要找到这箱子的钥匙是在谁手里,谁收了大宛人的东西,这事儿好像就一清二楚了。”
底下的人,全都打起了晃动。
钥匙肯定不是在小太监手里。去搜小太监家里的人,搜了个仔细,唯独没有钥匙。话说,若这大宛人送的不是重礼的话,想必,那栽赃的,不会舍不得把钥匙同时栽赃给小太监。也或许可以说,这个栽赃的人,心里本是存了侥幸可以逃过一劫的。
程公公感觉腰间沉甸甸的,腰间系挂的钥匙,重到要把他拉入了无底洞里头。
“刘公公说了这箱子里的东西可能贵重,要是本宫,这么贵重的东西,当然要随身随带。那就,把这里怀疑的对象先搜一遍吧。”花夕颜说。
一群早在等候的侍卫听到命令,立马上前,一一搜其身上所有携带物品。要搜到程公公身上时,程公公将腰间挂的钥匙悄悄抛了出去,意图抛到离自己最近的某个人身上。可是,正好有个侍卫挡在了中间,钥匙落在了侍卫脚边。马上被那侍卫捡了起来。
“娘娘,发现了不明来路的钥匙一串。”侍卫道。
花夕颜都看着呢,眼睛一眯:“拿它开箱。”
钥匙一把把插进沉重的箱子锁眼,直到其中一把对准了锁眼机关,咔,轻巧的一声,得以转动开锁。箱盖掀开,露出的是——满箱子的奇异宝石。
大宛虽然不像东陵盛产玉石,但是各种奇异的宝石还是非常多的。有一些,在黑市上被炒作的价格,比黄金更高。被大宛人,认为送朋友送礼时价值最高的东西。
大宛进贡给东陵的贡品里头,奇异宝石是列在清单之首,代表忠诚。
这箱子宝石,堪比黄金,不,比黄金更贵。这样的贪污受贿数目,量刑绝对是死罪难逃。
在场的人,都被这宝石的光照瞎了眼。
刘公公吃惊到说不出话来,他当然不知道大宛人送程公公什么东西,程公公告诉他箱子里放着大宛的香粉胭脂布匹狐裘等东西,他信以为真。
原来程公公这是骗了他,为防止别人听说这些比黄金价格更高的东西,心存歹念私吞了。
花夕颜啧啧:这大宛皇子真下得起大手笔。为了把妹妹送进宫,送上她男人的床榻,不知动用了多少国库和国宝。
正因为想得到那只耶律奇大野牛野心庞大,只在乎国王的位置,不会惜财,送他们东陵本国官员行贿的东西更不会少,才使得她花夕颜抓人抓的这么容易。
这样贵重的东西,哪个收了真舍得扔掉。哪怕砍头都不会舍得扔的,因为贪婪是人类的本性。尤其已经是那种贪污常犯,钱再多都觉得不够,只想更多。
所以这种人,只能是自己作死。
程公公闭上眼。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被人用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程公公,钥匙是你自己扔的,可别说是本宫栽赃于你了。”花夕颜的声音冷冷地说。
程公公闭住口,一句话不说。
“掰开他的嘴,以免他自杀。”
花夕颜这话刚完,见一条血从程公公口角里流了出来。
众人大惊失色。侍卫掰开程公公的口时,见他嘴里已是血肉模糊。与花夕颜说的一样,他这是知道自己完了,为避免把更多的人牵连出来,干脆咬舌自尽。
内务府其余人,面色灰败。程公公这样自尽了,他们等于没有了头,什么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为此,花夕颜不过是晾了这群人一下,一个个主动开始自己招供了。把自己知道的全招出来,希望保住自己和家人条命。毕竟看花夕颜并没有从重发落那小太监。看来只是帮凶不是主犯的话,花夕颜会情有可原。
那刘公公也是犹豫了一阵,跪着上前承认自己的罪状说:“奴才愿意将功赎罪,告诉娘娘有关内务府账目上的来龙去脉。”
这正是花夕颜和皇帝想要的。花夕颜眸中一闪,嘴角微微嗪笑:“那公公可得说清楚了,免得到时候谁又说本宫诬陷其人。要知道,圣上在这儿听着呢。”
刘公公身体猛地一凛。因黎子墨一直在那儿坐着,没有说话,没有插嘴,没有动作,像是个隐形人一样。导致包括他在内的众人,几乎都忘了他的存在。
现在花夕颜一说,他们都才知道,自己直接是陷入到皇帝要铲除异臣所用的大圈套里头去了。
“奴才一定实话实说。”刘公公重重地磕头。
内务府的人被抓了一批,被囚,但是,迟迟没有发落的事儿,林老爷子对这事儿早就一清二楚。想他与那吏部的李大人关系极好。这内务府的人,真是有些人被发落了的话,也要告知吏部一声的。所以,林老爷子压根没把花夕颜查内务府腐败的事当一回事。一是想她花夕颜没这个本事真能查出个蛛丝马迹,毕竟内务府账目这一块,是他指导程公公怎么做的假账。二是,哪怕真爆出来了,与他户部也没有多大关系。最多,他户部负责一个审查不严的罪名,不至于杀头。
这样一想,反倒是那宮相如把他老婆女儿都弄没了这事,是直接激怒了他。
宮相如算老几,不过是个国舅,论朝廷百官辈分,要排到百名以外。真给宮相如这样搞法,这朝廷完了。全完了。不再是他们的地盘了。
所以,很快的,林老爷怂恿了一大批同僚,准备联名书写告状,一状告到圣上御前。
未想,这伙人义愤填膺书写的状纸,刚送到宫里,宫里立马有人回话,请他们所有在状纸上联名的人,都到宫中去。圣上要问明事情经过。
皇帝十分重视这个事情,等于十分重视他们的感受和请求。这群人,趾高气扬地走进了宫中。
轰轰荡荡的队伍,竟是有百余人之多。这其中,除了朝廷里头林老爷的同僚,还有一些京城圈内的知名人士,以及,一些已经在家中休养挂个职但没有实权而威信仍在的朝中元老。
可见这场运动闹得很凶,有那么一种想把皇帝拉下台,或是说最少能逼得皇帝处置皇后的娘家,或是直接让皇帝废除花夕颜的气势。
黎子墨在召集众臣的前殿,与这些臣子会面。
众臣跪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在见到花夕颜随同黎子墨出现时,一个个臣子不情不愿地喊:娘娘千岁。
花夕颜不讨人喜,向来不讨这群文武百官喜爱。原因太多。比如在她进宫之前,胡太后已经在百官中构建了自己的人脉和密不透风的格局,她想插进去,谈何容易。又或许,花夕颜出自清廉的宫家,宫家人那副行风,与许多人利益冲突,与大盘格格不入。
说不喜欢花夕颜的人,当然,其实,也是对黎子墨的抱怨多多的。
可以说,这些人,最巴不得他们这对夫妇赶紧下台。
这些臣子跪了好一阵,迟迟没有听见皇帝喊:免礼,平身。
不需多久,一个个跪到,身心都不舒服了。心里头,一个个都有些惶惶不安了。再没过多久,一群持矛的侍卫包围了整个大殿。
皇帝的声音在殿上回响:“今儿,朕听说了户部尚书涉及内务府与国外间谍勾结一案,朕不清楚与户部尚书联名的人,是不是都与此案有关系,只好请各位都在这儿跪着了。待办案的人,一一排查清楚之后,无关此案的人,自然可以被放回家中。”
龙威的余力,在殿内,犹如一道雷击,所有人被劈到风中凌乱。无数人,想宰了林老爷的目光,聚集到林老爷一个人身上。林老爷身上像是被千刀万剐。
面色铁青,林老爷跪上前,大呼:“圣上,这是无中生有的对臣的诬告。请圣上告诉臣,是谁诬陷臣,臣愿意与其单面对质。还有,臣之前写这封联名的状纸,为的是另一件事,圣上难道是为了偏袒某人,用其它罪名来拿臣吗?”
其余的人听着林老爷这话也有些道理。说不定,皇帝正是为了护短,护皇后的哥哥和娘家,采取了声东击西的政策。
黎子墨凉薄的嘴唇微微一勾:“你说朕,为了偏袒皇后,所以诬陷你?”
“不是的。臣,臣只是担心圣上受到小人谗言,导致一时鬼迷心窍。圣上应该顺应民心才对。”林老爷说。
“够了!”黎子墨砰,一打龙椅,下面还敢跟着林老爷喊的人,全哑了声音。
“你们难道真以为朕治不了你们!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