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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见爱抢着发表意见的小儿子都沉默了,黎子墨扬起那云眉,宛如向上的一抹飞云,伸手抓起茶盅,轻轻磕了下茶盖,又举了另一个问题问两儿子:“若是到时候你们娘给你们生妹妹了。到时候妹妹有一天要离开你们嫁人了,你们舍得不?”
小木木用力搂抱着怀里的小猪,还是沉默不语。
小太子爷道:“儿臣明白父皇的意思。作为皇家的女儿,是要为国家奉献的。如果妹妹想不明白,儿臣会为妹妹说到明白。”
不愧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大儿子,一点即通。
黎子墨看着大儿子手里的书,墨眸弯起的弧度一丝满意:“太子殿下是该专心修学,身边的事听了,放在心里琢磨,小孩子没到年纪,不要轻易插嘴。”
“是,父皇。”小太子爷道。
小木木的手指头玩起了猪尾巴。
黎子墨一道目光,落在小儿子闹别扭的脸。
宫家,今日是宫太史的寿辰。受宫家邀请,一些宫老爷的同僚,应邀来到宫家赴宴。夜晚,华灯初上,向来冷清的宫家里难得热闹一回。熙熙攘攘的氛围,让宫老爷都喝多了几杯酒,脸膛都红了。
宮相如谨慎地在客人中间盘旋,不敢多喝,因为到时候寿宴办完,一些善后工作,还得由他来做,眼看今儿爹高兴,真心喝多了几杯。
宫太史这股高兴劲儿,可不光是由于自己的寿辰,而是,眼看女儿回来了,而且又带回给他一个可爱的小外孙,高兴到合不拢嘴。
客人中间,知道他们宫家是皇帝的亲戚,没有少过向他们刺探消息的。于是,宫夫人得知了远嫁秦国的二公主要回来,而且说不定要带自己老公的外甥和东陵联姻。
人人都说,这回长公主该心满意足了。这黎季瑶郡主若是真嫁到了西秦,嫁给了秦王,到时候不止是王妃的头衔,有可能当上西秦大国的皇后呢。
宫夫人听得是心惊胆战。这西秦的王妃皇后可是好当的。依照黎季瑶那天真的性格,若是哪一天被谁吃了都不知道。
宮相如回头,见到母亲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走回到宫夫人面前,说:“母亲若是累了,回房休息。这儿由我看着。”
宫夫人真是有些乏。前段日子一直在忙碌丈夫的寿宴,没能好好休息。昨日女儿过来,又给她心头添了一丝堵。到了今日,听到的全不是什么好消息。眼看这坏消息接踵而至,她心里都劳累了大半。
当初,女儿嫁进皇家,她其实是最反对的那个。只是在那个节骨眼上,女儿不嫁,她老公就完了。思来想去,她只能选择了老公牺牲了女儿进宫侍奉皇帝。
想到自己那姐姐,在嫁了云族宗主享受荣华富贵之后却是早死,她心里头即不舒坦。
盛极必衰,宫夫人向来相信这个道理。只是,她们周氏的女子,似乎一个个都是这个命运,逃不掉的命运似的。
宮相如目送母亲回房,心里也有自己的考虑,缓步走回大堂继续招呼客人。
等到寿宴结束,来的客人,都依次走了。
宫太史醉在椅子上爬不起来,宮相如只好亲自扶着父亲进屋。宫太史醉的时候,不忘对儿子说:扶他到其它房间睡,别打扰到宫夫人休息。
父亲对母亲那是真正的宠。
宮相如含笑对父亲点了点头。
刚扶着父亲进了房间躺到床上,六叔突然匆匆走了进来对他比了个手势。
“你说谁来了?”宮相如见他手势本不太相信。
六叔用力向他点了点,表示没错。
宮相如皱了好看的眉宇,步子像是有些愠怒,拂着袍子要走出去,背后,传来宫太史一声:人家是郡主,客气一些。
来的人正是黎季瑶。
黎季瑶是在听说了宫太史寿诞的事儿之后,非要送礼来宫家。但是,宫家没有邀请她来,她只好瞄准时机,等客人们都走了再过来。
三七随她来,一路上少不了念叨她,说她八成是要一厢情愿,人家压根都不稀罕她礼物。然黎季瑶那性子向来我行我素,管不到人家对她什么看法。只想着自己和花夕颜感情好,花夕颜的父亲过生日了,她怎能不来贺寿呢。
带了一幅据闻宫太史最喜欢的某画家画的山水,趁着夜色长公主不注意,急匆匆赶来了。
宮相如走进大堂,见黎季瑶在主子的椅子上坐着,脸上风轻云淡根本不觉自己有什么错。宮相如两步上前拱手:“臣参见郡主。”
“免礼。”黎季瑶眼睛笑眯眯的,左右环顾,找宫太史和宫夫人。
宮相如的嘴角抿成条刚硬的直线:“臣的父母已经回房休息了,怕是不能起来迎接郡主。”
“哦——”听说都睡了,黎季瑶眼神里划过一道寂寞。随之,招手让三七将自己准备的寿礼拿出来。
宮相如只好两只手毕恭毕敬地接过,接着道:“臣代父亲谢过郡主。”
“谢什么谢?宫太史喜欢就好。”黎季瑶像是大气地挥挥手。
宮相如心里只希望她早点走。然而,黎季瑶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儿哪怕无聊地坐着,都不大想走的意思。
“郡主?”宮相如只好又挑了眉。
黎季瑶眼神飞快地一转,笑他:“本郡主听说了,之前齐小姐在白龙寺遭人殴打,是宫大人犹如天神降临救了齐小姐的命。”
这偏偏是他不想和任何人谈的话题。
宮相如带了几分冷薄的声音道:“臣不过是路过见不平,尽臣的义务和职责罢了。”
“哎——”黎季瑶叹了声气,倚回椅子另一侧。
这时谁都没想到,宫家又来了个意外之客。
只见夜间秋风袭过,带过一阵黄叶的秋雨,缤纷的金黄之中,高贵的蓝袍若是踏月而来,翩然落到了宫家的屋顶上。
玲珑见着屋顶上站着个人,手里头收拾的碗筷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宮相如连忙走出大堂,走进院子里。那个立在屋顶的男人,已是飞身下了屋顶,立在院子里的柳树下,长身玉立,万丈千华,犹如月神。
“宗主!”宮相如等人是都大吃一惊。
不会儿,院子里跪满了一地的人。
云尘景手里挥着那恣意妄为的白扇子,笑盈盈的蓝眸俯瞰众生:“起来,都起来。我不过是想到宫家来喝一杯宫太史的寿酒,哪里知道这路上被耽搁,没迟吧?”
青虎随他后面落到宫家院子里头,只要见着宫家那些小丫鬟们抱着盆啊碗啊,都可以知道寿宴结束了。所以,他这主子明知如此,还是故意要下来。
“主子——”青虎贴着自家主子耳边偷偷说了一句。都这么晚了,要不算了。
蓝眸微眯,云尘景摇摆的扇子一下子敲到他头顶上:“你好意思说!是谁,路都可以走错?”
走错路?
云族到东陵的路,云尘景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趟了,哪能走错?这么说,云尘景不是从云族到东陵来的?
黎季瑶听到动静,实在忍不住,从大堂里走出来了。先从门里伸出个脑袋,见到云尘景标志的那把白扇子时,愣了下,赶紧要缩回脑袋时,只听云某人悠悠然的声音说:“宫大人,不请客人进去喝杯茶吗?”
三七诧异的,见着自家主子在大堂里四处找地方钻,是要钻到椅子底下去了,连忙伸手拉住黎季瑶的衣角:郡主,这儿不是家里!
哎呀。黎季瑶跺跺脚,没法了,眼疾手快地在见到一个屏风时,瞬间躲进了屏风后头。
望着门口有人要进来的身影,三七无奈之下,只好跟着主子一块躲。
云尘景摇着扇子进了屋,坐到了黎季瑶坐的椅子上,随手拿起黎季瑶没喝完的那杯茶,笑道:“宫大人,你这是与我心有灵犀,知道我要来,先给我备好茶了。”
宮相如一刻无言以对,见着他掀开茶盖是要喝一口时,张开唇:“这——”
青虎在旁都能看出这茶盅是有人喝过的。再扫过屋里一圈,很快发现屏风背后躲着的两个人影。于是,想拿手拍脑瓜了。明显,主子知道怎么回事,故意做的。
黎季瑶躲在屏风后,看着那某痞子想喝自己喝过的茶,在肚子里恶心地想:想喝我的口水是不是?喝吧,喝吧,毒死你。
两只眼发着恶毒的诅咒时,没有想到那某痞子还真的是举着她喝过的茶,喝了一口。一瞬间,她脑袋撞上了屏风,差点被恶心死了。
三七手脚忙乱地扶住她,说:“郡主,你别晕,晕了露馅。”
黎季瑶长吐口气:她当然不会晕。
接下来,某人喝完这口茶,眉头像是轻轻一簇,道:“怎么这茶水怪怪的,像猪喝的潲水,宫大人?”
宮相如再次无言以对。
黎季瑶伸出脚踹屏风:敢嫌弃本郡主的口水,找死!
三七这回拦都拦不住了。只见黎季瑶那一脚,像凌厉的国脚一般,直接踹翻了屏风。
大堂里啪啦一声,屏风翻倒在了地上。
几个小丫鬟惊叫一片。
宮相如的眼神又冷了几分,几乎到底了。他们宫家,向来是知书达理的家庭,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屏风翻都翻了。黎季瑶咳咳,拿帕子捂住唇角,绕过椅子走了出来,落落大方地对着云尘景福了福身:“臣女参见云宗主。”
“原来郡主在。郡主是来给宫太史贺寿的吧?”手指把玩那白扇子,微微眯笑的蓝眸,几分深沉几分洒意。
“是的。”黎季瑶答。
“郡主请坐。”扇头往掌心里一敲,像是心不在焉。
黎季瑶只好在他左侧的椅子坐下来,坐了会儿,当然浑身不自在。
青虎看着都觉稀奇,她本是可以告辞回家了,怎么不提出来呢。
三七倒是知道自家主子几分心思。还不是因为外面的风言风语越传越厉害,貌似黎季瑶要嫁给秦王的事变成了板上钉钉。长公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