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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容惧怕的,是这神兽的眼神,俯视他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像只小蚂蚁一样。能给到他这样感觉的人或兽,从来没有过。不是他小木木自夸,他很小的时候,面对村里比他高出许多的恶狗他都不怕。
什么叫天外有天,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吃货,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怕。
“太子殿下,这孩子很有意思呢。”麒麟传入两个小朋友耳朵里的密语,声音沉厚,历经沧桑,像是人类老者的声音。毕竟,它活的时间太长了,智慧早已超过动物界,或是说超过一般的人类。
黎东钰走到小吃货身边,将木木拉起来。花木容抓住他的手之后,一股温暖灌进来,感觉身体好了些,没有那么的抖了。小吃货精神一回来,立马问:“你说它是你父皇的灵宠?”
“是。”
“这怎么行?它长这么大,不能跟在你父皇身边,不是等于没用吗?”哪里像他的小猪妮妮,多好,夜晚能抱着睡,当枕头。
敢说麒麟是废物?这天底下哪有人敢?可能就这孩子。黎东钰一面小颜尴尬,一面心头还真是有些紧张,眼见神兽麒麟近在咫尺,都把这孩子大逆不道的话听进去了。
眼角一时忧愁扫过去,却发现麒麟的嘴角勾了起来,完成一个笑的弧度,不会儿,老者欢快醇厚的笑声,从神兽的喉咙里发了出来。
神兽一笑,那叫做惊天动地。
花木容终于明白这麒麟为什么平常要维持那种悠闲到像是打瞌睡的姿态了,只见这麒麟笑起来,地宫上下都在震动,水池里的水,哗哗哗,犹如欢快的喷泉射上天,再像天女散花落下来,将他和小太子爷淋成了落汤鸡。
两个小朋友低头看着自己周身湿漉漉的衣服和鞋子,都挺无奈的。
小太子对小吃货说:“我第一次看到麒麟笑。”
言外之意,你牛,天下第一神兽都能被你逗笑了。
小吃货皱着小鼻子:“你早该告诉它的笑点,我会尽量避开。我哪里知道,他会和小猪妮妮比。他是神兽,却居然和我家小猪比,不是自降身份吗?”
此话一完,神兽又是震天动地的一串哄堂大笑。
两个小朋友惊慌失措地往台阶上跑,眼看由于笑声的巨大,水池里的水像掀起了巨澜,排山倒海像他们涌来,随时能把他们淹没。
一边跑一边小太子不得不教训小吃货:“你不要再说话了。”
你随便说一句,都能戳中神兽的笑点,牛过头。
小吃货不遗余力地跑:“那还用你说,我除非死都不会和它再说话了。”
结果,这话让麒麟马上收敛住笑声,它可不想永远错失和小木木说话的机会。
麒麟从水池中跃出,踩着水花儿,轻轻松松落到两个亡命奔跑的小朋友面前,道:“没人能伤害到你们。来,到殿中我和你们说话。”说完,一道白色光圈罩住它庞大的身躯,须臾过后,神怪的躯体不见了,从光圈里蜕化出的是一个老者,身着雪白仙袍,蓄着白须,与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无异。
花木容看得啧啧称奇,从不知道动物还能变成人,叫着:“我家妮妮也能变吗?”
“妮妮?”变成老者的麒麟扬扬白眉。
“我养的小猪。”说着,花木容四处寻望,才记起小猪妮妮因为被白鹭追杀没有跟过来。
“如果是你养的,我想,是极有可能变的。因为你体内流着神族的血。”麒麟说。
小木木体内留有与自己一样是神族的血。黎东钰眸子一亮。
麒麟带两位小朋友走进自己居住的殿内。小吃货在殿内望了望,没有发现吃的,失望道:“你都是不吃不喝的吗?我家妮妮可会吃了。”
“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变出什么。”麒麟面带慈爱搂住小吃货的肩膀。
在黎东钰眼里,麒麟这样的表现绝对是极少见的。麒麟不仅很少会变身,而且根本不可能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孩子这么好。神兽都是有自己傲慢的脾气的。这说明了什么?小太子脑袋里不停地转动。
变了盘葡萄给小吃货解馋,同时注意到小太子爷的异常神情,麒麟走到小太子爷身边,用密语道:“太子殿下为了什么带他来,本宫似有些明白了。”
“你知道?”
“他和你流有一样的血脉,太子殿下。”
黎东钰激动到两只小眸子流光盈盈:这么说,他和他爹的希望,是有了指望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养的,但是本宫知道,以你爹黎子墨,是绝对养不出这样的孩子,只能养出太子殿下您这样的。”麒麟说到这,又快忍不住畅快地笑起来,“幸好不是你爹养出来的,要是两个孩子都像太子您这样,本宫不能笑黎子墨了。”
听到后面这句,黎东钰小眉宇上惊讶地划过一道忧愁:“笑我爹?”
“这孩子能把你爹气得要死吧。看这孩子能把太子殿下您气到,都可以想象得到了。”麒麟谈及能气到自己的主子,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千岁,容光焕发,“本宫看着黎子墨长大的,你们东陵皇族,一个个都是像黎子墨和太子殿下,太刻板了,一点都不好玩。这孩子好,本宫喜欢!”
黎东钰兴奋不到一刻的情绪立马被泼了冷水,若是被他爹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不怪他,他也从不知道原来天下第一神兽是好玩的。
慈爱地望着小吃货在那边吃东西,麒麟两只手放在了小太子沉甸甸与年岁不符的小肩头上,低声说:“殿下是很高兴吧?”
“嗯。”
“殿下不用担心。无论发生任何事,麒麟会保护东陵帝君,也会保护殿下和这孩子的。”
黎东钰抽了下鼻子:“麒麟,我能不能再求你保护一个人?”
“殿下是指殿下的母后吗?”
小眸子熠熠生辉地望着他。
麒麟叹息:“本宫不能。其实这事儿,早在七年前,你父皇来求问过我。可惜,本宫不能。殿下年幼所以可能不懂,有些事,叫做天命不可违。”
她死的那年,有多少人知道她是终究要死的。或许,只有那些心存害她的人,因为有想谋杀她的计划,所以想当然她是要死的。但是,肯定没有人知道,其实,她早已知道自己这条命,命不久矣,是天命不可违。
这种类似于预知能力的能力,是她天生具有的。比如很小的时候,她在快要下雨的时候,哭闹着不让奶娘抱她出去庭院散步,因为那时候她还不能说话只能用哭来提醒他人。家里人,都只以为她这是天赋聪明,有谁能想到,她这种能预知天气变化的能力竟能预计到自己的死期。固然,那时候,她对自己这种能力,一直抱着一半相信一半怀疑的态度,因为不到她死的那天,连她自己都不能知道是不是正确的。
然而,未雨绸缪的工作她一直在做。
天未亮时,伤好了的绿翠,给她打来盘洗脸水。
花夕颜洗了把脸,绿翠从她手底下,递出一支发簪:“奴婢看了下,正好是大小姐昨晚告诉奴婢的那一支。”
接过发簪,翻过背面,仔细摸了下发簪接头,能摸到一个熟悉的刻痕,正是她当年留下的。
绿翠继续说:“交给奴婢发簪的,是个宫女,她还问我,问大小姐您如何,我不敢答她。”
“长什么样?”
“奴婢最记得,她左眼上面,有一颗痣。”
此话让花夕颜心头一震:玉蓉!
当年她要走时,在世上她最挂心的几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是自小陪她长大陪她进宫的丫鬟玉蓉。
“她不是宫女。”花夕颜轻声说,“她应该是某位臣子的妻子,是夫人了,应该是乔装进宫的。她对这地方再熟悉不过。”
绿翠惊疑:“大小姐认识她?”
花家大小姐怎么能认识东陵国大臣的妻子呢?
花夕颜一下没法和绿翠说清楚,只得告诉绿翠:“等会儿应该还有人来,如果看见是个蓄胡须的男子,拿着一支与这支发簪一模一样的簪子来碰头的话,你可以让他过来见我。”
“在这里见面不怕吗?”绿翠问,这里是皇帝的寝宫,到处是皇帝的眼线,想想在皇帝眼皮底下干任何事,她都怕。
“不怕。”花夕颜说,“圣上昨晚未归,李顺德没回来,没人注意。”
小姐看来是把什么事都算在心里了。绿翠想。
花夕颜是做好了盘算,如果他回来,人多眼杂,她只能去外头与人碰面,如果没有,其实在他这地方与人碰面,是最安全的,因为柳姑姑都说了,太后的手伸不到这里。
不需要多久,绿翠依照她意思,将个人带了过来。与她描述的那样,这男子乔装成太监,却蓄着把富有个性的山羊胡须,年纪有三十以上,但是也不老。此人进到屋里,绿翠合上门,他对着花夕颜看了会儿,一双细小的眼珠精悍又能干,尖锐到像刀,很快的,朝花夕颜拂袍跪了下来:“臣杜有志叩见娘娘。”
“起来吧。”花夕颜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曾在皇帝面前弹劾她要皇帝废她的那个罪臣。后来,经太后娘娘恩赐,此人没有被关进大牢,而是做了官,如今,应该是在户部任职。不过,太后一定也不知道,孙姑姑与太后合演的戏码,只是照着她的戏码演罢了,那时候,她已经预见到这个男人,正是可能救她一命的关键。
杜有志起身,垂立在她面前,面含惊奇与微笑,说:“臣恭喜娘娘归来。”
“你怎能认定我就是娘娘?”
“除了娘娘知道我这发簪,而且与娘娘七年前和我说的方式与我碰头,更重要的是,娘娘的眼睛。娘娘的眼睛举世无双,怎易容,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这男人确实有两把刷子。当年,只是当她突然出现时,与她对了几个眼神,马上都知道了她对他有盘算。
“七年了。”花夕颜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