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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钱干什么,野人?看你在这里吃东西的样子,你又不饿。”
“不是,我得先向邮局补交欠费,他们才会让我看自己的邮件。”
“你这么个洗盘子的家伙看什么邮件?我可从不惹这种麻烦;只和身边的人交朋友,我的看法就是如此。”
“对,我也是。我只是想看看我的敌手有没有给我写过什么。听着,后天就发工资,到那时我就还给你。”
“两天都等不及了?那么好吧,你的号码是多少……”
他到餐馆办事员那里去过了账。“好了,钱上了你的账。记住发工资的日子。”
“我会的。谢谢你,费斯特。”
“不用谢。对了,我和姑娘们下班后去冲浪……想不想一起去?”
“我得先去看看邮件。不过完了以后我会再考虑一下。”
我往洗碗带上又扔了几个盘子……眼明手快地抓起一根手指粗细的龙虾,搁到嘴里,增加燃料,不浪费,不愁缺嘛……于是接班的人来了,仍然是睡眼惺忪的。
路站的大街上正是行人最少的时候。在圆柱体的另外一侧,也就是我的头顶上,是公园的绿色广场,上面正有一群人在玩板球。
我匆忙走过人行道上我经常睡觉的地方,跨过躺在地上的身体。
走进邮局时我三步并作两步。已经有好几天付不起钱看邮件了……在每个月的月尾都是如此。邮局把取信没有规律的人制得服服帖帖,这一点他们自己也很清楚。
我赶到时邮局很拥挤,我不得不四处寻找操纵板。似乎越来越多的人使用存局待领方式,尤其是在路站,在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只是临时居住的。
我在一个灰色屏幕前坐下,开始操作。先付了邮局欠款,说明身份,再从计算机许久前的信息中把我的信件取出来。然后我往后一靠慢慢地来看。
什么也没有!“见鬼!”我骂道,把旁边座位上一位年轻人吓了一跳。
垃圾,除了垃圾邮件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没有人写信?
“没有人写信给埃德蒙。”我嘟哝道。
多少年来我老重复这句话,已经形成一种千篇一律的腔调了。
来了一期《考古评论》,还有一个通知,说我所订《火星科学》已经满期。这倒使我谢天谢地。
另外还有一个当地政治家询问这是不是我目前的信箱号码。
我关掉屏幕,起身离开。只和身边的人交朋友。嗯,这话确有道理。街上人多了些,有坐电车的,有上班、下班的。我谁也不认识。
如果是路站本地人我差不多都认识,他们都是些好人。但我突然想念起在泰坦的老朋友来。我似乎缺了点什么……我原以为邮件能补上这个缺憾,但这样说也不全对。
这样的早晨使我心烦。我决定接受费斯特的邀请,于是乘电车来到城市的前端。
我在最后一站下了车,然后乘短距离电梯穿过行星壁来到露天。下了电梯我走近一个俯视绿玉湖的大窗户。由于我们正靠近天王星,所以湖水很满。不过更衣室内仍然几乎空无一人。
我走到售票口,于是费斯特借的10元又少了一些。帮助我穿冲浪服的服务员好像还未睡醒,于是我自己对着镜子检查头盔接缝。那黑色的水生动物……好像青蛙和海豹的杂交的品种—一透过它的脸罩也盯着我看,我笑了。镜像中的鱼也毫无笑意地咧咧嘴。像蛞蝓一样扁平的头,蹼形的划手,长长的脚,手、脚、身上都布满了鳍片,脸罩像独眼龙……这一切把我变成了(倒也并无不妥)来自外星的怪物。
我慢慢地走进闸口,把膝盖高高提起,让两只脚往前蹬。
外闸门打开了,我感到一股小小的气流。我已经到了外面,成了独自一人。感觉并无不同,但我像往常一样有一阵子呼吸加快。
近来我很少到露天来。一道斜坡一直延伸到湖中,我摇晃着走到它的尽头。
湖的四周是年代久远、已变得平坦的火山出口壁,像蓝灰色的平原慢慢向上升起,最后形成一道圆形的地平线。这与任何其他小行星的表面并无不同。路站的存在……那掏空的内部,建筑物和居民,复杂的飞船港口,位于另一端的巨大的动力站,以及这块巨石惊人的速度……这一切在眼前这个流淌于一个古老火山口内的液态沼气湖的映照下,就好像一时心血来潮所产生的幻觉。
脚下是星星的倒影,在玻璃似的湖面上绿得好像……对了,好像绿玉。我可以看到湖底,约有三四米深。一串涟漪荡过,使那绿色的星星好一阵跳跃不已。
鼓浪机在湖面上像一堵黑色的墙,在淡淡的阳光下看不十分清楚。它突然转向我(快得像是由眨眼引起的视觉错误)并鼓起了又一道高高的绿浪。这些巨浪先前看不出什么,可当它们冲过湖中心浸没的火山壁时,它们就往上直冲起来,然后前倾、落下,往火山壁四面散开,同时抛出大片大片的液体沼气,像散人空中的水银珠,然后慢慢飘落。
我潜下去。在湖面下没有一点重量,动作轻便,游泳几乎不费任何力气。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还可听到波浪冲击连续不断的“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声。每隔10到15秒我还听到鼓浪机震耳的“咔……通……库”。
在我的前面,沼气的绿色变成雾状,这是因为在那浸没火山口处液体的骚动。我把头伸出湖面看看,于是除了我自己的呼吸以外立刻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另外几个游泳者也浮出了湖面,我猜其中也有我在餐馆里的同事。我游过火山口,绕着起浪的中心游过去。
巨浪在这里先撞到火山口壁上,然后升起到最高点,今天看来有将近10米。
附近有我的三位朋友:文蒂、劳拉和费斯特。我向他们挥了挥手,然后仰卧湖面,等他们轮流先冲浪。
随着平缓的波浪一起一伏,我有一种强烈的非人类感;我所看到的、感到的和听到的……即使是自己的呼吸声……都是奇怪而又陌生,庄严而又崇高,非人类知觉所能了解。
这时起浪点只剩下我一人了。一个巨浪正在逼近,我先以仰泳避开它,游向大浪将首先冲起的那一点,同时调整好速度,使我刚好到达这一点附近时浪头就能把我托起来。
波浪汹涌而至,我感到它巨大的浮力。我舒心惬意地转为俯卧,沿着几乎笔直的波面向下滑去,直到我感到浪头已在我身体上方翻转过来。这时我只是以手鳍在滑行,大腿以上都在液体之外……我把手鳍转而向左,在起浪点前面一点点顺着波面横向滑行,飞呀,飞呀……我动了动脚使速度略缓一点,这时浪头已从上方翻过来压下去。
四周一下变得漆黑,我被卷入巨浪翻转时所形成的圆筒里。我的手朝下,深深插入液体中以免顺波面滑下去。我一动不动却又在飞行,液体极快地从我左肩冲过,转过头顶,又从右肩方向落下,挟着我在黑暗中飞旋。
在我前面是一个巨大的隧道,一个旋转的黑色岩石构成的圆筒,圆筒的端点是一个小小的椭圆,黑得像天鹅绒,上面缀满了星星。
洞口越来越小,表明浪头已过湖心火山口,正在减退。
我加速下落,又重新随浪滑起,飞速冲出洞口,越过浪峰,回到光滑如玻璃的湖面,已是夜晚了。
我慢慢游回起浪点,观看另一个游泳者静静地翻过下一个冲过来的大浪。她冲得太高,被浪尖抛起来又转身跌下。如果她撞上湖面下火山口的礁石刺破冲浪服,立刻就会被冻僵一一不过她知道这一点,会尽量避免被液体卷得太深的。
我用无线电与岸上联系,要他们往我耳机里播放格里高里乐曲;然后我游啊,冲浪啊,能够屏住呼吸时就随着乐曲哼哼;什么都不想。
后来我转到公共频道,和费斯特、文蒂和劳拉聊了很久,对每一道浪和每个人的冲浪都议论一番。我一直游到冲浪服里的汗黏黏的,氧气也快要用光为止。
登上回城的电车,我感觉很好:自由自在自足,心胸开朗,又有了工作的劲头。
是向冰柱问题下一个侧面进攻的时候了:建造者的身份。
我的研究已经使我对于这人是谁大致有数,但问题是要证明它……至少也要做到能说得让人信服。
第二天我又去了邮局,发现马克·斯达发来了一封冗长的信。
我发出打印指令,于是信就从操纵板侧面的出口吐了出来,像平时一样是灰纸蓝字。
有一天,我到路站的新闻信息中心去寻找尼德兰德最近的新闻发布会。
中心的长廊几乎空无一人,我直接走进一个全息放映厅。我用指令调出的索引只列举了尼德兰德正常日程中的演讲,因此我只得在新近输入项目寻找我所希望的新闻发布会。
我终于找到了它并输入代码将它显示出来,然后靠在放映厅中的椅子上观看。
房间暗下来。随着“咔哒”一声响我进入了一间宽大的会议室,室内灯火通明,充满了火星上层社会人士的全息图像:记者、大学生、官员(在所有火星全息中都有许多官员),还有一些我认识的科学家。
尼德兰德正沿着我身边的一条走廊走向前面的一个讲台。我穿过人群和椅子进入这条走廊,站在尼德兰德前面。他径直穿过我的身躯走了过去。这个小小的玩笑,还有那实际上感觉不到的碰撞引起的一瞬间不由自主的恐惧,把我自己逗笑了。
我说:“你总会看见我的。”并用脚四处踢来踢去直到重新找到我坐的那张椅子。
尼德兰德上了讲台,那些乱糟糟四处回荡的说话声都平静下来。他是个小个子,比讲台只高出一个头。乱蓬蓬的黑发下面是一脸得意,红得发亮的双颊洋溢着兴奋。
“你这个无可救药的老空想家,”我说,“你一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