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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国?”太傅似乎是听到一句极好笑的话。
下一刻,他便断言:“不出我料,两日之内,你必定会为你的轻举妄动付出代价。”
=。。=
果然,一语成谶。
——隔日早朝,方首辅携内阁半数臣子,六部尚书均上书弹劾,弹劾之时,众位大臣面色沉郁,痛心不已。
其实在大梁朝吧,弹劾一事相当寻常。
看你不顺眼可以弹劾,看你衣冠不整可以弹劾,看你长得丑也可以弹劾。
只是今日这弹劾的,竟是马上就要举行册封大典的太子殿下。
这个弹劾之对象可是极其少有。
弹劾书的内容大抵如下:
圣上啊,民间有人妖言惑众,以致现今全国百姓都认为太子殿下是仙人转世,可带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疯狂叫嚣着要陛下您赶紧立太子。这还没当上太子就这么嚣张,那等他真正登上太子之位,还不得又引导着舆论赶陛下您快点下台啊。
果不其然,皇帝大怒,将劾书砸了一地。
自然不是对方首辅动怒,而是对太子动怒。
一时间,朝堂中众臣唏嘘不已。
谢太傅立于其间,冷眼旁观,不作一辞。
很快,杜绝妖言的圣旨颁布,京都之中,若再有人传播陶家托梦一事,立斩。
谣言终止,建康城内也是人人自危,无人再敢提起分毫。
方党又一次取得胜利。
而送往端本宫的那道圣旨则是——
册立大典延后,闭门思过半月。
虽然还未废太子,不过这就够了,足够方首辅在家中与他的党僚们觞咏欢庆。
太子如此匪薄猖狂,只会为他提供把柄,只需再寻一个缺漏,便可将他完完全全推下此刻的高位!
=。。=
之后几日,太子宫中一片沉寂。
玉佑樘将自己关在密室中,思索了几日才意识到,他本身资历浅薄,若还不去抑制住自己的自作聪明年少轻狂,是根本无法与方首辅这样久经宦海沉浮的权臣对抗的。
他的几位幕僚,虽然皆有实力,却都过于年轻,从未为官经历。
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但是几只涉世不深的小狐崽对付一个早已炉火纯青的老狐狸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更何况这老狐狸背后还跟了一众忠心耿耿的家犬!
不过,这事也让玉佑樘有了些意外收获。
前日,他收到严正白的密信,说于鸣鹤楼偶然见到三皇子与方首辅微服出巡。
此事看起来很寻常,摆明了方首辅是老三的人。
但有意思的地方是,方首辅的儿子方念礼是甲班学生,与二皇子可是一块长大亲如兄弟情同手足,每日上下课更是同进同出。
而且据言,当初众臣长跪奉天殿求立太子时,举荐二皇子殿下的正是方首辅。
本以为方党是二皇子的人,却不想别有洞天……
看来,这极有可能是个重要的突破口。
虑及此处,玉佑樘赶忙提笔,极速写下一张字条,叫来碧棠,让她交与谢太傅。
内容相当真挚:我有一事,希望得到太傅大人指点。
很快,碧棠带回了回信,上头就俩字——
“求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主要是权谋= =其他没了。
其他没什么,作者重感冒,一边呼着鼻涕咳嗽,一边码完了这章,嘤嘤嘤,求别霸王啊,冲榜的艰辛谁人知啊啊啊啊啊!!!!!!!
☆、第十一幕
求你?
呵呵。
玉佑樘将那张字条揉做一团有多远扔多远,而后立刻竖起食指,指着碧棠:
“不准告诉他,否则扣你月俸。”
“……噢,好,一定不告诉!”碧棠作发誓状,很乖地点点头。
玉佑樘被谢太傅这番嚣张的态度彻底惹怒了。
他坚信,饶是资历尚浅,他好歹也有多年学识,人的潜力都是靠逼出来的。
好,我逼……
闭门思过的十五天内,玉佑樘可不止是吃饭睡觉,他虽坐卧于太子宫,不动声色,但一封封亲笔所写的书信已经散布至各个幕僚手中。
他先前被千夫所指“妖言惑众”的罪行,在外人的眼中,最大帮凶便是陶府少主陶炎。于是乎,让陶炎最近低调一些,只需叫其名下商铺酒楼之中的下人,多多注意方党那些官宦的动向即可。
官员嘛,除去上早朝外,不就是应酬喝酒,或者逛逛青楼。
而这些人的名字和画像也都给了陶少主。
什么?你问我们除去上课之外几乎足不出户的娇贵太子是怎么知道这些官员长啥样的?
呃,太子本人当然没见过,甚至迄今为止都不曾见到过自己的最大劲敌——方首辅的活体。所以只能临摹太傅大人先前给他的那些名册了……
我一生都在逃避你,结果还是时时刻刻都甩不开。
玉佑樘当日临摹的时候,边膈应到不行,边自我宽慰: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
陶炎接到画像,随即展开勘察行动。
参与到勘察行动当中的还有严正白小兄弟,他与青楼名妓向来交情极好,所以呢,青楼那块自然是他负责了。
除此之外就是徐阶,杨呈和,沈宪。
沈宪,他老爹是兵部侍郎,每天都要去上早朝,最接近于皇帝陛下,也最方便弹劾。
至于其他二人,暂时还派不上用场。
因为目前主要就是为了——抓把柄!然后让沈宪他爹参上去!
弹劾谁不会,你弹我,我就弹回去咯。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
沈宪将这事告诉了他老爹,常年被方党那堆小人欺负的沈侍郎兴趣极高,跃跃欲试,表示定当为太子殿下分忧!
没过几日,早朝,兵部尚书成为了第一个耙子。
弹劾的人居然是他的下属,沈侍郎。
理由是:陛下啊,兵部尚书竟然将您赏赐给他的一块玉版革带赏给了一名妓|女。这尚书吧,虽然已经过了知命之年,但仍旧宝刀未老,有年轻人的血气方刚,去寻点乐子啥的,我们可以理解。但是还穿着官袍去青楼,兴起之下居然还将御赐之物赏给妓|女,这就有点不大好了吧,嗯?皇上您看是不是这样?
尚书见圣上面色愈发变味,早已冷汗涔涔,他这才想起来,昨夜里喝醉了,顺道去了趟听香阁。跟一美娇娘行云雨之事后,那小妮子把玩着玉带,吹着枕边风道,大人~~奴家要这个嘛~~然后,没有然后了,呵气若兰间,他便鬼迷心窍给了。
不想却被人抓住了把柄!
尚书握紧手中玉笏,以防止其再抖,上前一步,怒吼:“沈侍郎!你切莫信口雌黄,可有证据!”
沈侍郎好整以暇,继续参道:“那尚书大人既然声称是臣下信口雌黄,那就请大人将那玉带拿出,给大家看看?”他目光又在尚书身上绕了个圈:“咦,臣记得尚书最爱系着这条玉带的,今日怎么没系着?”
“我,我今日忘了!”尚书大人玉笏抖得愈发厉害,也不知气的还是怕的:“本官用惯了那条,今日想换一条不行吗?”
“噢,原来尚书大人连御赐之物都会用厌啊,”侍郎超常发挥,揪把柄的功夫上升至一流:“不然如此,让一位小太监回府帮大人您取来,以防止微臣诬陷,如何?”
一直饶有兴味看戏的皇帝陛下肯首,,忙叫来册公公道:“好好好,小册子,你去尚书府上瞧瞧!快去!”
目送走册公公,尚书大人眼前一黑,险些趔趄,而后忙将可怜的目光投向立于最前列的首辅。
方首辅同他对视一眼,决心还是保住这厮。
微微向前一步,参奏:“圣上,臣有一问。”
“爱卿不放直言。”皇帝在等结果,很是无聊。
“侍郎大人为沈相国之后,向来清正廉洁,更不会踏足烟花柳巷之地。为何会从青楼名妓那边得知此事?”
言下之意,实在有栽赃嫁祸的嫌疑啊!
玉佑樘料到老狐狸会来这手,早替沈侍郎备好答案。
沈侍郎此时只需将答复背出:“陛下,说来惭愧。下官府中有位下人,昨夜恰巧也去了那听香阁寻乐子,清早回来前,听到几名妓|女在大堂中放肆笑谈,其中一位正举着尚书大人送给她的玉带炫耀,说是皇帝赏的。下人很是惊疑,见那玉带不俗,恐怕真是圣上的东西,便赊重金赎回来拿给臣看。臣一看吧,不得了,还真是。至于那违反府规的下人,臣已罚他用自己的工钱来偿还玉带的赎金。”
侍郎讲到这里,微妙一笑,而后在众人视线中,慢慢从宽袖中拿出那条玉带,双手举起,朝着皇帝方向诚恳跪拜:
“微臣今日便将这天子之物归还圣上,唯恐再有他人亵渎——”
朝中方党皆是一怔,神色惊疑。
要命,这回答简直无懈可击,不光特地为皇上将东西弄了回来,还不忘罚了那去逛青楼的下人以表廉洁公正。
最重要的是,给了尚书大人……一击绝杀!
此刻,册公公也回到殿中,带回的结果自然是,没搜到。
尚书大人彻底崩溃了,双手指着面容淡定的沈侍郎:“陛下,他污蔑微臣,从微臣府中偷来玉带,刻意编造理由嫁祸于我!”
沈侍郎并不当回事,只言:“并非没有证人,只是……几位民间妓|女,难登大雅之堂。臣下即刻可派人将她们带去督察院候审,是非清白一问便知。”
“不必了,”皇帝拒绝了他的提议,而是突地侧目,看向立在第一排从头至尾都面无表情旁观的太傅大人:
“谢爱卿,不知你对此事有何见解?”
谢太傅敛了长睫,平和道:“下官人微言轻,此事还是交由陛下定夺。”
俨然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明了态度。
皇帝收回视线,轻悠悠道:“朕的年纪跟尚书爱卿差不多大,也不想过多责罚,你,致仕去吧……”
(*致仕:“还是主动辞官滚回家吧撒比”的意思)
=。。=
那日早朝后,沈侍郎荣升为兵部尚书,成为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