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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作法,只会让人觉得烦,憋不过气。你扪心自问,你可曾有一刻考虑过旁人的感受?”
谢诩很专注地倾听完这段话,并没有太大的触动,只慢慢启了唇。
他离玉佑樘很近,低沉暗磁的嗓音卷在雪后的清风里,又冷又动人,隔着暖耳,都能鼓撩得玉佑樘的耳膜几乎要颤动起来:
“我比你长十几岁,年岁不是白长的,我自然比你清楚,怎样待你才是最好。”
“我不需要考虑旁人的感受,我只需要旁人来适应我的做法。”
“十年了,你还无法适应,没关系。”
“还有二十年,三十年,一辈子,总会适应的。”
讲完这些话,他愈发抱紧玉佑樘,怀中纤瘦的少女连挣扎都不能,就被他强制携着,融进了白皑无暇的雪地里。
红衣男子抱着白袄少年一路疾行,穿过嫣红的梅花林,碰落了一途的雪,纷洒在眼前,叫人看不真切。
在庭院中扫雪的陶府家仆和丫鬟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就目不转睛地围观着这一幕许久许久……
直至两人消失在府邸大门。
=。。=
瘦西湖,小白塔。
此处是先帝年轻下扬州时,游船至此,兴起建议可以建一座白塔。他不过是随口一提,却被当时同行的扬州富贾——陶炎的祖父听在了心里,这位青年盐商彻夜未眠,遣人连夜赶建出先帝口中所描述的那栋建筑。
第二日清早,先帝一推开窗户,便惊讶地瞄见一座小白塔隐约在绿荫中,大喜,不禁叹道:“人道扬州盐商富甲天下,果真名不虚传。”
而今日,玉佑樘就被谢诩抱到了这里。
塔很小巧,半身腰内有一间小屋,四面皆是圆形的木窗,紧闭着,不透一点风。
谢诩沿着汉白玉阶梯一路上去,直到塔身内,才将玉佑樘放了下来。
她始终面色不愉,落地后,刚打算掸掸皱褶的衣袂,手却又被谢诩一把握住,厚重又温热地包裹着……
他牵着她来到床边,扭开木闩,将两扇半圆的窗扇一把推开。
一瞬间,凉风夹带着些许枝头台前的残雪,卷进窗内,一粒粒似是梨花瓣般,落在二人肩头,发上,即刻又消融了去,不见踪影。
玉佑樘想挣开谢诩的手,却又被他攥得更紧,他在她身侧清淡训道:
“别让脾气辜负了好景致。”
玉佑樘闻言歪头望向他,他讲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侧首看自己,只看着窗外,面色平和而稳重。
玉佑樘也循着他视线望去,不由一怔——
站在这里,瘦西湖的风光尽收眼底。
瞧不见底的湖面结了清灵的冰,迂回曲折,旖旎延伸……五亭桥,钓鱼台立于皑皑中,平日深重的飞檐厚瓦均覆上了洁白的冠,二十四桥则隐在雪湖里,雕月镂云……而曾经鲜绿的长堤春柳,此刻雪压枝头,丝丝绦绦都被镀上了皎白的色,似玉树琼枝,轻风起,一条条娆袅挥舞开来,扬起百朵雪舞……
“美吗?”谢诩突然问。
玉佑樘收回目光,淡淡评价道:“还行吧。”
谢诩敛眸瞧她,只能瞧见女孩的长眸掩在乌翅翅的睫下,面上瞧不见任何波动。
他把她的手改握为扣,十指相绞,又举起带到自己唇边,就着她手背,吻了一下,道:“你若喜欢,以后每年冬天都带你来看。”
玉佑樘额角连抽,趁他不备,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活动了几下筋骨:“谢先生,枉我还尊称你一声先生,您自重点行吗?”
谢诩:“你以后可以直接叫我本名,或者仲容,我的字。”
玉佑樘:“我不想这么叫。”
“你实在喜欢叫谢先生,我亦不会阻扰。”
“……能要点脸……”
“吗”字还没出口,谢诩已经俯□亲上了玉佑樘的小嘴,他这个吻不含一分粗暴和强势,只在少女淡红的唇上细腻吮含着,连舌头都不曾探入半毫,饱含着温柔,尊重和怜惜。
玉佑樘脑袋倏空,一时间竟忘了推开他。
风细细吹进来,又有千百雪粒浮进塔内,旋绕在两人周围,极轻极静,似是不敢叨扰……
谢诩约莫是怕女孩又抵触他,先下手将玉佑樘的十指拉住,轻轻握着。而后就此往自己身前一带,两人瞬间贴得更加紧密,长久又细致的轻吻让玉佑樘呼吸逐渐不稳,男人毛刺刺的眼睫轻忽地就刮在她脸上,触感这样真实又强烈……慢慢的,她被谢诩握着的僵直双臂松软了下去,而就在这时,谢诩也一下松懈了她的唇。
他直起腰,伸手覆了上玉佑樘的脑袋,道:“看过雪了,也亲过小姑娘了。”
“果真年轻了许多。”他声音里,带有难见的笑意。
玉佑樘:“……”
谢诩将停在少女脑袋上的手掌垂下,道:“走吧。”然后负手朝着塔房的拱门步去。
走了几步,都快到门口了,却始终没感觉到小女孩跟上来,他也不由伫足,回头看去。
只见玉佑樘一个人形单影只地立在床边的阴霾里,外头雪光融融,少女面色却是阴沉难辨。
谢诩见状,神情倏然严肃,他疾步过去,问她:“怎么了?”
玉佑樘却一把推开他,力气大得惊人,谢诩不备,不由朝后趔趄了一步,玉佑樘这才目不斜视,径直朝前行了几步。
她步伐僵硬,每一步似乎都踏得极为艰难。
突然,她再也迈不动步,眉毛紧拧,面色大变,一瞬间灰白如枯枝,而后她捂着腹部,失魄般蹲下了身。
谢诩心急,大步上前蹲□,欲要为她诊脉,少女猛又从怀里伸出两只手,想把他抵开。
面颊却是如红霞在烧。
谢诩见她这副模样,心中登时知晓了大概——这孩子……月事竟然提前了么……
☆、第四十二幕
玉佑樘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痛楚;似乎五脏六腑都在绞紧,难忍之极……
她从小到大也受过许多皮外伤;甚至刀剑刺进骨肉;都没有能够超越这种疼痛的。急剧的痛苦贯彻身心;迫使她不由蹲下蜷缩;却并不能缓解一丝一毫,很快,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渗出。
她以往会因为疼痛而畏惧死亡,但是这样的疼痛,却让她平白生出一种“除了死什么都不干”的冲动……
实在太疼了。
玉佑樘眼前的景致变得模糊;却不是因为流泪,而是被疼痛抢夺走一切属于正常的感知;她知道谢诩在她身畔连续讲话;但她一个字都听不清,她也想试图回一些什么,恨不能哭出来,但那股子痛如同扼紧她喉咙的手,连哭都无法发出声音。
她感觉到谢诩想扶起她,可她清楚的知晓自己是怎么了,又有种难言的害臊和羞恼,不愿让他瞧见自己这个模样,所以只能一遍一遍抗拒着他的接触。
眼前一点点变黑,腹部的绞痛宛如一寸寸压往她身上的重石,愈发难以承受,连四肢都痉挛到酸楚。
终于,她眼前全黑,又是一阵耀白,玉佑樘抱膝的双臂逐渐松懈,她的知觉渐失,一切都变得如同慢动作——
嗵……
是她侧身摔在地面的声音。
玉佑樘彻底晕了过去。
=。。=
等她知觉再回到身体的时候,她已经靠在谢诩的怀里了。
她多希望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好一点了,可惜她只晕倒了一会,腹部的绞疼没有减轻分毫。
她掀起眼皮,睫毛被汗淋湿,这个动作做起来都格外吃力,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陶府,身边立了一圈面色惊惶的陶府下人。
谢诩胸腔剧烈地起伏着,耳边是他怦动的心跳,他在与下人讲话,明明已经很紧张了,却还故作有条不紊:
“你去打热水。”
“我房里有些益母草和大枣,你去加一些红糖姜水煮茶。”
“你去陶府药房抓一些川乌和草乌过来,捣烂了,加一些蜂蜜来。”
“准备三个暖炉。”
“……”
他一一指挥着,又冰寒严肃地补充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
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发火了,真是很少见到这样不淡定的谢诩,玉佑樘猛又想起上回碧棠所言的“他真是比女人还懂女人……”,不由想发笑,嘴还未上扬,又是一股剧痛席卷全身,她痛苦地阖上眼,身体又不由蜷紧。
谢诩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微动,又将她抱紧,走往暖房的脚步也愈发加快。
他走路的时候,会有些许颠簸,玉佑樘脑袋陷在他怀里,喉咙里莫名产生了阻塞感,只能不得已一下下咽着口水,想将这种不舒适感往回逼迫。
这么走了一段,玉佑樘再也无法强抑,哇一下吐了谢诩满怀。
谢诩明明感觉到了,脚步却完全没有停,连一瞬的怔忪都没有。只松开一只手,手指轻轻掐起玉佑樘的脸,防止她接触到那些呕吐物。
玉佑樘实在痛苦地睁不开眼,只哀喃道:“对不起……”
谢诩大拇指轻轻刮开她唇角的秽物,似在温和讲着没关系……他又想宽慰她一些什么,却又觉得此刻说什么大概都没有用处,终是没有开口,一脚踹开了暖房的门。
谢诩替玉佑樘解开皮毛袄子,然后很快把她一整个人塞进被窝,替她盖被子的时候,谢诩又触到她的手背,简直冷如冰,他放在手里捂了一会,才掖回被子。
心疼得不行,谢诩问出来的音色都不由颤抖,“冷吗?”
玉佑樘咬着惨白的下唇,虚弱地点了点头。
谢诩把自己沾了一胸口呕吐物的外袍脱掉,而后匆匆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黑色木箱,啪一下打开,一排耀眼的银针映入眼底,大小不一,整齐排列,太素九针。
谢诩点起一根蜡烛,一手持烛,一手提着箱子匆匆走到床边。
他往榻边小椅上滴了几滴烛油,将红烛固定上去,又一边掀开玉佑樘的被褥,他褪下玉佑樘的罗袜,又将她裤脚卷至大腿根部。
一切皆是同时进行,不浪费一分时间。
他目光锁定三个穴位,将银针附在火上烤了一刻,就取了下来。
谢诩一只手持针,一只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