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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见到过黎老太太,或者他以为是见到了。从小路上向他走过来,然后就转弯离开,走进树林里去了;她时常在荒野里走过,树林里出出进进的。
法医问为什么黎太太不到庭,他知道传了她来庭的。然而,人家告诉他,黎太太好些日子前,已经离开村子了——没有一个人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她连地址都没有留,她的习惯就是这么做,她时常外出,也不通知任何人就回来;所以这一点倒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实上,有一两个人说,在出事前的一天,她早已离开村子了。法医又问老头儿:
“然而,你认为当时所见到的是黎太太吗?”
“俺也说不上,没法儿一定是。那个娘们身材高大,大踏步走路,穿着件紫红斗篷,就象黎太太有时所穿的那件。
不过俺也没特别多盯两眼,俺在做事,忙着啦。可能是她,也可能是别的人,谁能说得准呢?”
其他的话,他把告诉我们的话又重说了一遍:他看见这位太太在附近骑马,以前也时常见到过她骑马,也就没有怎么特别注意啦。唯有到后来,他见到只有那匹马在飞跑,就象受到了什么惊骇似的。他说:“至少,可能是那么回事吧,”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时候,或许是十一点吧,也许更早一点。后来他又见到了那匹马,往远处走,似乎是回到树林里去。
然后法医又叫我去,问了几个关于黎老太太的问题——“葡萄棚农舍”的黎爱瑟太太。
“你和尊夫人一眼见到就能认得出黎太太吗?”
“不错,”我说:“认得相当清楚。”
“你和她谈过话吗?”
“谈过,有好几次;或者,毋宁这么说,”我又补充一句:“她和我们谈话。”
“她在什么时候威胁过你和尊夫人吗?”
我停顿了一会儿。
“在某种意识上说,她威胁过,”我缓缓说道:“但我从来都不以为——”
“你从来不以为过什么?”
“我从来不以为她会真的那么做。”我说。
“她说话时,是否对尊夫人有特别怨恨反对之意呢?”
“内人有一次这么说过,她认为那个女人对她特别怨恨,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
“你和尊夫人曾经在什么时候,命令她离开你们的土地。
或威胁过她,用粗鲁的方式对待过她吗?”
“任何气势汹汹都是来自她那一边。”我说。
“你有没有过任何印象,她的神智很紊乱吗?”
我考虑了一下,“是的,”我说:“我认为她竟相信,我们盖了房屋的这片地皮属于她所有,或者属于她那一族人。
或者他们自称的那些什么人。她对这种信念执迷得很呢!” 我缓缓补充一句:“我认为她越来越厉害,那种想法越来越固执。”
“我明白了,她有没有在什么时候对尊夫人作过什么实质的暴力行为?”
“没有,”我慢吞吞说道,“我要那么说就不公正了。那完全——这个,完全是一种吉卜赛人警告的话:‘你们还待在这里的话,就会歹运临头’,‘除非你们搬走,否则就有毒咒咒你们’。”
“她提过死这个字儿吗?”
“不错,我想她提过,我们并不把这些话很当真,”我改正自己的话:“至少,我并不把它当一回事儿。”
“你以为尊夫人把这话很当真吗?”
.“我怕她有时的确如此,那老太婆,你知道的,可能使人相当恐慌。我并不以为,她对自己的所说所为,要负什么真正的责任。”
由于法医把验尸延后两周,这项调查进行就告了了结。
对于爱丽死亡,种种情况都显示出是意外的原因,但是却没有充分的证据,足以显示形成意外的是什么。他要把调查程序延缓下去,除非他听到了黎太太的证词。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
此夜绵绵
第一篇
20
验尸后一天,我去见费少校,开门见山就告诉他,要听听他的意见。那天早上,那个挖泥煤的老头儿,见到有人——认为那就是黎爱瑟太太——向上走向树林里去。
“你认识那个老太婆的,”我说:“你真正以为,她存心不良时,有本领造成一次意外吗?”
“美克,说真格儿的,我不能那么以为,”他说:“要做那一种事情,一定要有非常强烈的动机——对造成了我伤害的人加以报复,像这一类儿的事。爱丽对她有过什么深仇大恨吗?半点儿都没有呀。”
“那似乎是发了疯,我也知道。为什么她经常鬼鬼祟祟露面,威胁爱丽,要她搬走呢?那老太婆似乎对她有仇有恨,可是怎么能有这种积怨宿仇的呢?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爱丽,会过爱丽。在她来说,爱丽除开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陌生美国人以外,还能是什么?她们之间过去没有关系,也没有交往的历史。”
“我知道,我知道,”老费说道:“美克,我忍不住觉得,这里有些事情我们都不明白。我不太知道你太太结婚以前在英国的情形,她在这片地方住过一段时候吗?”
“没有呀,这点我保证。那也太困难了,我对爱丽的事也并不真正知道;我的意思也就是说,她所认识的人,她所去的地方。我们根本只是——巧相逢。”我制住自己望着他,这才说道:“你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相遇的,是吗?猜不到的,”我继续说:“你猜上一百年也猜不到我们怎么相遇相识的。”我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然后这才定下心来,觉得自己都快神经兮兮的了。
我看得见他那仁慈忍耐的面孔,正在等待我恢复原状,他真是个帮忙的人,这一点毫无疑义。
“我们在这里相遇,”我说:“就在‘吉卜赛庄’,我当时正在看标售‘古堡’的海报栏;我在这条公路走上去,到了山顶,因为我对这片地方很好奇。就是在那我头一次见到了她,她就站在那里的一株树下。我吓了她一跳——或许是她使我吓了一跳;反正,相遇的情形就是那样;也就是我们竟在这片他妈的该死的不走运的地方住下来了。”
“你一直就觉得那是运气不好吗?”
“不,是呀,不,我不知道,说真格儿的不知道。我从来不承认这一点,也从不要承认这一点,但我想她知道,她一直都害怕。”然后我缓缓说道:“我想有人故意要吓她。”
他说得很猝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有谁要吓她?”
“大概是那个吉卜赛老太婆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没有十分把握……那老太婆总是等着爱丽,你知道吗,告诉她说这块地方会使她走霉运,应该从这里搬了走。”
“岂有此理!”他气愤愤地说:“早知道这些事就好了,那我就会向老爱瑟说,告诉她不能做这种事。”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呢?”我问道:“是什么要她做的?”
“也象很多人一样,”老费说道:“她喜欢使自己变得很重要;不是向人提什么警告,就是算别人的命,测他们的未来快乐;她喜欢装成知道过去未来。”
“假定,”我慢慢儿说道:“有人给了她钱的话,我听说来着,她很喜欢钱。”
“不错,她十分爱财,假使有人付钱给她——这不是你刚才听说的吗?你脑子里怎么有这种想法呢?”
“是金恩警佐,”我说:“我自己决不会往那上面想的。”
“我明白了。”他怀疑地摇摇头。
“我不能相信,”他说:“她会故意要吓你太太,到造成不幸事件的程度吧。”
“她也许并没指望出一次致命的意外事件,也许只做了点什么手脚去惊那匹马,”我说:“点一枚爆竹啦,挥一张白纸啦,或其他什么的。有时,你知道,我的确觉得她对爱丽有一种完全是个人的痛恨,恨的理由我却不知道。”
“这话越扯越远了。”
“这处地方从来不属于她吧?”我问道:“我的意思是,这带地皮。”
“不属于呀,警告过吉卜赛人离开这片地产,或许都不止一次了。吉卜赛人一向都在各处地方赶来赶去,可是要说他们对这处地方,竟怀有一辈子长久的愤恨,我却很怀疑。”
“是呀,”我说:“那可真是牵强附会了。但我的确很奇怪,会不会为了我们所不晓得的理由?她会——”
“我们所不晓得的理由吗?——什么理由?”
我想了一下。
“我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是异想天开,我们这么说吧,也是金恩警佐所暗示的,有人付了钱给她做这些事。付钱的那个人要的是什么?例如说,他们要把我们两口子从这里撵走。他们集中在爱丽身上,而不正对我,因为吓得了爱丽的办法却吓不了我。他们恐吓她,使她——由于她和我们两个人一起——离开这里。如果真是这么回事,一定是为了想要这片地皮,再到市场上买卖。我们可以这么说,有人为了一些理由,要我们的土地。”我停下来了。
“这种联想很合情理,”老费说道:“但是我知道没有理由,人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处重要的宝矿嘛,”我暗示道:“没有一个人知道。”
“哼,我怀疑这一点。”
“这有点儿像埋藏了的金银财宝。呵,我知道这话荒唐。
或者——这个,比如说一些银行大劫案的进行。”
老费依然一个劲地摇头,但现在已经不那么摇得厉害
“另外唯—一项主张,”我说:“就是往后面更进一步,就和你刚才做的一样——到黎太太后面,找出那个付她钱的人,那或许就是爱丽所不知道的仇人了。”
“但你就想不起可能会是仇家的什么人了吗?”
“想不起,她在这里并不认识任何人,这我可以保证,她同这处地方没有什么关联。”我站起身来:“谢谢你听我说这些话。”
“我希望自己能多帮点忙。”
我走出门,摸到了口袋里带来的东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