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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提心吊胆的,萧瑟瑟有些累,喘着气说:“等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就进去,别走大门,走侧门。赵小姐半夜把我约到这里,怕是还有别的事要说,你们小心看顾周遭的情况。”
何惧的脸阴沉着,有些担心,“我始终觉得事情不对。”
“哪里不对,大哥?”何欢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才是问题。”何惧道:“做死士这么多年了,阿欢,难道你的直觉没有感受到异常?”
“呃……”何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离戌时末刻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何惧打头,何欢殿后,两人将萧瑟瑟护在中间,一起靠近了侧门,见周围没有异动,何惧赶紧推开门,三人进了去,何欢把门关上。
夜里的灵宫,肃穆而阴暗,集合了帝宫所有黑暗和阴森。
夏日,在这间宫殿里像是被冻结,冷冰冰的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如阴魂般缭绕在几人的身侧。
一口口黑色棺材,上面雕漆着各种各样的纹路,被檀香烟雾氤氲的有些模糊。
从棺材间走过,萧瑟瑟的心}的,不管怎么去压制,还是克服不了人对死亡那份与生俱来的恐惧,她甚至潜意识里害怕有哪个棺材盖子突然被推开,里面的死人双目发直的坐起,朝她嘿嘿冷笑……
“访烟见过瑾王妃。”
这声唤,让没防备的萧瑟瑟倒吸口气。
只见赵访烟从一口高大的棺材后面缓缓站起,走了出来。
在微弱烛火下,她的脸显得很白,平日里的诗韵秀美此刻竟然变成了病态的颓废和苍白。
披着昏黄的烛光,她看上去更像是从坟墓里走出的仙女。
“赵小姐。”萧瑟瑟客气的回了礼,“我已经如期到了,这两人是护送我进宫的,是我的死士,赵小姐想对我说什么都可以放心的说。”
赵访烟点了点头,“我相信瑾王妃带来的人。”
“那……赵小姐现在可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吗?”彼此间隔着十几尺的距离,萧瑟瑟明眸澄澈,冷静而从容。
赵访烟道:“我自当知无不言。”
萧瑟瑟这便耐心的问了:“赵小姐送我的信,是我萧家的当家主母薛氏拿给我的,不知赵小姐怎么知道我回了萧府。”
赵访烟答:“我先去了瑾王府,是门口的侍卫告诉我,瑾王妃回门去了。”
“是这样……”想来,赵访烟也不会派人跟踪他们,否则以何欢何惧的武功,还能被人跟踪一路都察觉不到?
“那么,赵小姐,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你不要骗我。”萧瑟瑟定定问道:“你约我来这里,是要告诉我怎样压制忘言的病。我想知道,赵小姐是怎么了解到这事的。”
赵访烟惨惨一笑:“瑾王妃,如果访烟说,这是访烟从星象里看到的,你相信吗?”
星象!
萧瑟瑟心里一惊。
赵访烟观星的能力,她早就见识过了,这一刻心中的判断真的是倾向于相信赵访烟的。
萧瑟瑟不禁有些许激动,“赵小姐,那就请你告诉我,如何压制王爷的病。”
赵访烟微微垂头,睫毛下是烛火的影翳,罩住了含烟带露的双眸。
她在随身的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小的三彩釉瓶,稍稍抬起让萧瑟瑟能够看清。
“这是赵家最珍贵的灵药,访烟不敢说能包治百病,但是制成这灵药所用的药草都是世间罕有,对各种疑难杂症都能够起到一些缓解的作用。”
“赵小姐……”萧瑟瑟露出感动的笑,但笑容又一闪即逝,神情凝重了些许,“赵小姐,这可是赵家最珍贵的灵药,赵家的人怕是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和金钱,才能找来这药吧。你真的要这样给我?”
“人的性命,比任何珍奇都宝贵。”
赵访烟低低说着,一只手在棺材盖子上缓缓抚过,眼中镌着痛定思痛的情绪,“亲人朋友的逝去,是生者一辈子都不能磨灭的创伤。爷爷准许我在他们下葬之前,多来陪陪他们,所以我才请瑾王妃来这里见面。访烟失礼了。”
“不,真的谢谢你。”萧瑟瑟感动,福了福身,“不管这药对王爷的病有没有效,这份恩德,我都铭记在心……”
见萧瑟瑟朝着赵访烟走去,何惧道:“表小姐,还是我去吧。”
萧瑟瑟浅笑:“没事的,这是给王爷的灵药,该是我亲手去取。”
烛火摇曳,照着萧瑟瑟裙。裙摆在地上留下风吹花动似的影子,她来到赵访烟的身前。
“赵小姐,谢谢你。”萧瑟瑟伸出双手,作出捧起对我姿态。
赵访烟点点头,眼看是要将药瓶放在萧瑟瑟的手上了。可谁也没想到,下一刻她袖子里竟划出一把刀,赵访烟握住刀柄,另一手持着三彩釉瓶勒住萧瑟瑟的腰,瞬间就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赵小姐!”萧瑟瑟惊道。
“表小姐!”何欢何惧同时拔出剑,朝赵访烟逼来。
“不许轻举妄动!”赵访烟厉声道,刀子离萧瑟瑟的脖颈又近了半寸。
何欢何惧只得停住,严阵以待,死士的杀气霸道的扩散出来,一时间,这灵宫里变得更加阴风簌簌。
萧瑟瑟已经回过神了,方才的惊秫,现在变成了冷静,还有些失望。
“赵小姐,你约我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萧瑟瑟叹道,望了眼赵访烟手里的三彩釉瓶,“专程从赵家逃出来,跑到这里,对你来说已经极其的不容易了。我身上可是有什么东西这样吸引赵小姐,让你为此不惜花费大力气吗?”
赵访烟沉声道:“真相。”
萧瑟瑟心里一惊,“真相?什么真相……赵小姐,你……你是怀疑,是我用荧矾和杏花无影针害死了你的师门?”
“瑾王妃,访烟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我知道,你和瑾王一定知晓访烟所不知晓的□□。”
萧瑟瑟再度吃惊。赵访烟不仅怀疑她啊,甚至还这样肯定她和忘言的嫌疑。关于这件事,萧瑟瑟所知的也只有浔阳王妃推断的那些,赵访烟是怎么怀疑上她和忘言的?难道,是忘言遇到过赵访烟,被她看出了什么异常?
萧瑟瑟沉下了眸光,冷静道:“赵小姐,很对不起,我所知道的仅限于昨夜我们在这里说的那些。我只是个内宅妇人,如何去与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相提并论。”
“瑾王妃,访烟真的……对不住你。”赵访烟有些艰难的说出这句,随即对何欢何惧道:“不想瑾王妃受伤的话,就去请瑾王殿下来一趟。”
何惧威胁道:“你不会武功,现在这个距离,我有把握在你伤到表小姐之前就杀了你。”
“何惧,住手。”萧瑟瑟说:“别伤了赵小姐,她没有恶意。”
“表小姐!”
“别伤她!”萧瑟瑟态度坚决,复又说道:“赵小姐,王爷的病昨晚发作的厉害,现在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我不想让他折腾到这里。”
“那我的师父和朋友,都白死了吗?”赵访烟凄然道:“瑾王殿下明知道□□,却要缄默不语,这要他们的妻儿父母、他们的在天之灵都情何以堪?”
是啊,他们情何以堪。
死的那样无辜,却连死亡的真相都没法被公诸于世。
可是,忘言不是那种对他们的死亡冷漠无情的人,他如果刻意的隐瞒什么,一定是因为有苦衷。
萧瑟瑟横下心,再度求道:“赵小姐,我不愿王爷为了我奔波过来,你要是执意想追问什么,就随我去瑾王府吧。”
“瑾王妃,抱歉。”赵访烟死死的握住刀柄,“你说我残酷无情,我也认了。这是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能够获知些□□,我不会把主动权交回给你们。”
“赵小姐,你这又是何苦。”萧瑟瑟叹了口气,“你的倔强,真是可怕的武器……”
“表小姐!”何惧朝前迈了一步。
赵访烟厉声道:“不许再靠近一步!”
何惧满面阴鸷,眼中的杀意浓烈的涌动,“阿欢,杀了她。”
“可是表小姐不让……呃,不让我们杀她。”何欢为难的看看何惧,再看向萧瑟瑟。
“何欢何惧,听我的话,你们要是杀了赵小姐,我和王爷也救不了你们,你们……我不想失去。”
萧瑟瑟徐徐轻叹,一字字问着赵访烟:“赵小姐,你给王爷带来的药,是真是假。我要听真话!”
“是真的,访烟不会在这上面欺骗你。”
“好,那我信你……”萧瑟瑟无奈的说道:“等王爷来了,请你先把灵药给他。何欢你留下,何惧,去请王爷,不要让他知道我被人拿刀子架着。”
“表小姐!”何惧万分不甘的瞪着萧瑟瑟,僵持了良久,终于还是把剑收了回去,身形一闪,从窗户飞出去了。
☆、用血喂他
一路风驰电掣,何惧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瑾王府,见到了玉忘言。
而此刻的玉忘言正因萧瑟瑟还未归来而焦急,派去萧府的人也说,萧瑟瑟已经离开萧府,去约见一个朋友了。
直觉告诉玉忘言,这不是个吉事,他心急火燎的就要带上王府侍卫出去寻,就在这时见何惧归来,他立刻询问起来。
按照萧瑟瑟的嘱咐,何惧只说,萧瑟瑟去灵宫见朋友,现在请玉忘言也去。
玉忘言沉然应允,带上山宗就出发了。但何惧的说辞,他心中却不肯相信。
瑟瑟为什么会去灵宫?
灵宫,这两个字让玉忘言不由自主的联想到祭司们的死亡,接着便联想到父王、那个使用杏花无影针的人,以及赵访烟。
玉忘言已然确定,何惧对他保留了话语,瑟瑟的处境一定很不好。
一想到萧瑟瑟大概置身在龙潭虎穴里,玉忘言就觉得喘不过气,恐惧像是蔓延在血液里的冰冷,将他的血液一寸寸冻结。
他在赶往帝宫的路上,甚至感受到胸口传来的一阵阵闷痛,夹杂着狂躁和不安,仿佛他的情绪和那狂躁的血蜈蚣一样,分不清到底是哪个在蚕食着他的身心。
灵宫的门蓦然被推开。
一缕